我強壓住內心的恐懼，稍喘著粗氣，佯裝鎮定地盯著他嗜血的眼神。正如先前那般，他厭惡地上打量著我。我暗地裏欲奮力掙脫他的大掌，可不管我花費多大的力氣，他的手如同鐐銬般，緊緊地攥著我的手腕，讓我動彈不得。

    雖說我很想詢問，眼前這個男人，跟牧沉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關係。但礙於現在的局勢，我知道就算自己脫口而出詢問，也不會得到那個男人，一個肯定的答覆。

    “你到底要怎樣？”我咬著牙，努力挺直腰桿，不願在他的面前表現出懦弱的一面。

    就算是被眼前的男人殘忍殺死，我也決不會向他求饒。

    “不自量力的東西，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他的嗓音冷冷地，帶著些許鄙夷的口吻。

    一絲怒意從心底油然而生。儘管我知道，按照我現在的能力，的確打不過他。但也不至於被他說得如此不堪吧？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突然感覺後頸一疼，恍惚間，我當著他的麵，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直直倒下，未等我反應過來，隨即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本以為，今日我會死於非命。卻沒想到，當我再次醒來時，卻身在他處。

    “小兄弟，醒醒。”我稍稍睜開惺忪的眼眸，神色迷茫地掃視了一圈屋內的陳設，越發覺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那麼地不真實。

    我依稀記得，在陷入昏迷之前，長髮青年盯著我的眼神，僅僅是一眼，卻讓一股莫名的涼意，從腳底板，直達背脊。

    也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到死亡其實離我，前所未有地接近。

    “我這是在哪兒？”我抿了抿乾澀的唇瓣，一張口的嗓音，低沉沙啞。

    站在我跟前的中年男人，順勢從桌上倒了一杯水，單手將我從床上攙扶起來。

    “這裏是西川屍門，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我低下頭，勉強抬手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清涼的液體，順著咽喉直達胃底。我稍稍清了清嗓子，對他表示感謝。

    得虧，有人救了自己。不然，這會恐怕要到亂葬崗去認我的屍體了。

    “西川屍門？”我低垂著眼，嘴裏呢喃這四個字，雙眼微微睜大，臉色劃過一絲愕然。

    我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你是說，這裏是西川屍門？”我後知後覺地抓著中年男人的手腕，眼眸緊緊盯著他受到驚嚇的表情，生怕是自己聽岔了。

    中年男人緩緩點了點頭，向我吐露，他是在大門口撿到昏迷不醒的我。當時，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在。

    “我看得很確切，就是莫名其妙你就出現在大門口，一點徵兆都沒有。”

    難不成，是那個長髮青年幫了我？

    我眼眸閃爍著複雜的神情，越發不解那個男人心頭到底在想什麼。

    “對了，牧沉說，等你醒來就帶你去見他。你現在能下床走動嗎？”中年男人面色擔憂地上下打量著我，似乎對我能下床這件事，感到質疑。

    我悠悠回過神，這才感覺到自己渾身痠疼，而先前被長髮青年緊攥的手腕，烏青了一片。

    那個男人，還真夠狠得。

    我雙手撐在床沿邊，嘴裏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前頭帶路吧。”我朝他擠出一抹友好的微笑，步伐踉蹌地跟在他的後頭走出房門。

    沿著幽長的走廊，連續轉了幾個彎，我來到牧沉的住處。

    “推門進去吧，他就在裡頭等你。”

    聽他這麼一說，我停下繼續往前走的步伐，盯著那用上好的梨花木做的房門，深吸了一口氣。猶豫地抬起手，將門推開。

    “來了？”牧沉正對著我坐在椅凳上閉目養神，等我將房門一關，他才睜開眼，對上我探究的眼神。

    “老頭，你怎麼會在這？”我不經意一瞥，才發覺房間內除了牧沉以外，之前在半路上碰到的刀疤老頭坐在側座。

    若他不出聲，我很有可能就此略過。

    刀疤老頭沒有理會我的質問，自顧自地站起身，衝着牧沉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既然有客，老朽就不打擾二位，商量事情了。”刀疤老頭輕咳了一聲，在我困惑的注視中，邁著不緊不慢地步伐，走出了房門。

    “坐下吧。”牧沉用眼神示意我，在一旁座位坐下，深邃的眼眸劃過一抹我看不懂的思緒。

    我揉著痠疼的手腕，一屁股坐在他身側的椅凳上。

    “一聽你在西川屍山，我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誰知道這一路坎坷，半路還被人打暈。”一想到那個長髮青年，我心底就有種添堵的感覺。

    依照那個男人先前所說的話，應該事先就跟牧沉已交過手，不然也不會十分鄙夷我的身手。

    難不成，這個傷，就是那個長髮青年所為？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想，至於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不是如此，還需要細問。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我細細打量著他略微蒼白的臉色，看樣子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好。

    牧沉低垂著眼，沉默了片刻，隨後跟我提及，是一個長髮青年所為。

    “是不是眼睛是紅色的那個長頭髮的男人？”我下意識腦海就浮現那長髮青年嗜血的眼眸。

    渾身散發的囂張氣焰，絕不會是平常人所能擁有的。

    “看來你已經在半路上遇到他了。”牧沉暗自攥緊拳頭，面色一冷，講話的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或許，他已經十有八九猜測到，我這一路上遭遇了什麼。

    “他早已知道我此行來的目的，不然也不會把我打暈，直接扔到門口了吧。”我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無力去面對有些人。

    “看來，我還是要勤加練習。否則，下一次再碰到他，可能就沒有這種好運氣了。”

    “那個男人，並非普通人，在外人面前，自稱。”

    聽到這個字，我微微一愣，倏然想起，前段時間自己在夢境中，所發生的一切，臉上流露出的表情也變得怪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