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呢？”我已經完全被劉望的故事代入進去。

    劉望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自顧自的說著：“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的眼神，當時我們兩個都倒在地上，看到他絕望痛苦的眼神，是我對不起他，是我開槍誤殺了他。不過我當時以為我也會跟他一起上路，說不定路上還能慢慢向他賠罪。”

    之後的故事就是劉望沒有死，在重傷昏迷之後被搶救了回來，不過他的那個臥底戰友，還是死在了劉望的手裏。

    劉望誤殺戰友，雖然是意外，而且他也沒有受到處分，不過他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所以在那次的任務之後，劉望就提交了辭呈。而他的隊伍也看出他的心智已經不足以承擔後續的任務了，就批准了他退伍。

    “然後你就來到了我們特別行動處嗎？”我主動開口道。

    劉望慢慢抬起頭，眼神中殺氣再現：“當然沒有，我選擇了報復。其實當時請求退伍，也是不想讓長官們再束縛我。”

    “我用了一段時間養傷，然後利用自己的能力查到了我們隊伍的行動計劃。在最後的那一場戰役中，所有人都沒想到我當時已經在交火地點潛伏了一天一夜。包括我的戰友們，他們也沒想到我會最後殺出。”

    劉望的眼神讓我恐懼，不過他對於那場戰鬥的講述只用了簡單的兩句話概括，就是他把所有敵人都給炸了，然後自己提槍衝進去把敵人盡數擊斃。

    劉望也坦誠說，當時他已經退伍了，所以沒有人可以命令他。不過這也為他自身帶來了困境。如果他沒有退伍，會因為不服從命令受到懲罰。

    可是他當時的退伍資料已經被批准，所以他已經不算是一個特種兵了，這樣一來他面臨的只有死刑。

    “可能是因為他們覺得把我這個立了大功的人拉去槍斃有點說不過去吧，稍微把我的退伍時間修改了一下，然後讓我功過相抵。不過我也不可能再留在隊伍裡了。”

    “當時我其實是無所謂的態度，本來以為最後可以跟敵人同歸於盡，也早點下去找我那兄弟賠罪，但可能是閻王不願意收我這個命硬的鬼，我又沒死。部隊呆不下去了，領導就安排我專業，當時特別行動處剛剛設立，我就主動申請過來了，希望能用自己這條命再多做點事，但是我沒想到我一直活到了現在。”

    我感覺得出來劉望其實有很重的厭世情緒，難怪每次他出任務都是衝在最前麵，甚至是專往最危險的地方鑽。

    他就是想早點死，他始終邁不過心裏那道坎，無法忘記他當年誤殺的戰友。

    我是第一次面對劉望這種沉重的過往，也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他。其實他做的已經夠多了，而且歸根究底，當年也不能算是他的錯。

    劉望用短短的幾秒鐘就收斂了情緒，對我擺了擺手道：“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我也懶得說。不過我很慶幸來到特別行動處，因為在這裏我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比如，你這種人的存在。”

    看到劉望沒有被剛纔的情緒壓迫，我也想改換一下氛圍，就笑著問他：“我這種人，是什麼人？”

    劉望對我似乎有一種期待，開口道：“因為和你們的接觸，我知道了這個世上真的是有鬼的，還有人死後該去的地方。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我想知道我的戰友，他是不是已經去了該去的地方，有沒有成為，你們口中所說的安寧。”

    我眼前一亮，劉望雖然一直沉浸在悔恨之中，但是他潛意識裏還是願意去尋求解脫的，只要我能給他一個心理慰藉，說不定就能讓他重新對生活產生熱情。

    我馬上答應他的請求，不過我們現在自然不可能去他戰友的墳前看看風水。

    不過我這個半路出家的玄門中人，最大的特點就是雜而不精。

    卜算一門，雖然是我最不擅長的，但怎麼說也比那些剛入個門就敢到處裝大師圈錢的人厲害點吧？

    我問劉望要了他戰友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後就出去拿了幾枚銅錢開始推算。

    推算的過程出奇的順利，或許只是他戰友的命數的確過於普通了，就是個普通人。

    “你的戰友死的時候是二十六歲？”我相印證自己有沒有算錯。

    劉望重重的點著頭，說沒有錯。

    我稍微有些忐忑，不過還是馬上說下去：“說實話，如果從我的理解上來說，你那個戰友的確命裡有這麼一劫，無解的劫。”

    劉望有些著急，催我道：“我不懂你們那一套，我就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已經安息了，還有，他是不是還在怨恨我？”

    我繼續說下去：“首先，你要知道，他的命數，註定了他必須死在那一天。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會死在別人手裏。廿六初秋死於金禍，無法避免。”

    “我好像能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他為什麼一定會死在那一天，這就是所謂的命嗎？”劉望已經完全相信了我的話，當然我也不是隨便胡謅，事實如此。

    我知道劉望掛念的是什麼，繼續講述他想知道的事情：“其實，他現在的處境，和我們差不多，換了個地方當差而已。”

    劉望已經完全不能理解我說的話，我給他繼續解釋：“就是說，他的一聲，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二十六歲死，死後入冥府，註冊陰司，成為一個陰差。說不定過個幾十年，你下去的時候他還能接你一趟呢。”

    “真的？”劉望已經難掩喜色，道：“當時整個隊伍裡就他訓練最狠，他說他這輩子就是想當兵，好不容易進入特戰隊，就更要好好發揮。他要是下去了還能當陰差，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著劉望的喜悅我也跟著微笑，事實上，我只能推算到他那個戰友會死在二十六歲，至於死後的事，恐怕把這世上還活著的所有卜算一門的大師都找來也算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