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胡信誓旦旦的保證，黑無常也沒有任何的表示，關於他那個什麼一天出結果的計劃，也沒有向我們透露。

    現場完全交給了黑無常，他要求自己留在列車，讓我們三個都離開了。

    回到休息的地方，老胡一個人愁眉苦臉的坐到了天亮。我也沒休息好，老胡大部分時間在結電話，有我們特別行動處傳來的調查資訊，也有上面領導的催促。

    我們兩個在現場都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留在警局的同事們的資訊更加是無關緊要。

    一夜未眠之後，天一亮老胡就又要拉著我去列車。

    我知道他的心情，就打起精神跟他一起去。我們休息的地方就在車站裏，也就幾分鐘的路程而已。

    剛走到車廂門口的時候，我的手機就響了，一看是向黎雪的電話，以為是北京方面又出了問題，趕緊接聽。

    “你們在車站？我在局裏，半小時後到你們那。”向黎雪簡明扼要的說道。

    我愣了一下，問她也來潮汕了？

    向黎雪說她昨天就得知了這邊的案子，把向家的事交給阿權之後就馬上過來了，現在剛到特別行動處。

    掛了電話之後，我告知老胡，我們的向處長回來了。

    老胡有點無奈的搖著頭，說自己上任後的第一起案子，就要把前處長叫回來，真是沒臉見她。

    我安慰老胡，說畢竟案子特殊，我們以前出的案子也沒有這麼大的。

    向黎雪果然在半個小時以後出現在了車站，一身警服，顯得英姿颯爽。

    我和老胡走上去迎接，簡單的寒暄之後，我有些擔憂的問她，剛繼任了家主的位子，就這樣一個人出來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幾日不見，向黎雪顯得更加的幹練，說北京方面有阿權和黃粱前輩坐鎮，不會有問題。而且牧沉幫了她很多，在商業利益和玄術界名氣的雙重威逼利誘之下，向家的那些老人也慢慢開竅了，開始迎合向黎雪走向那個所謂的新的時代。

    我知道實情肯定是沒有向黎雪說的那麼輕鬆，她只是不希望我們擔心而已。

    向黎雪也帶來了一個好訊息，她不止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帶出來幾個向家的精英，大概晚上也會到。

    我看著老胡，他的精神終於也放鬆了一些，有向黎雪回來幫他分擔壓力，他的擔子才輕一些。

    而且我和老胡也都習慣了按照向黎雪的指示行動，老胡一上任就讓他全權負責這麼大的案子，他也的確有些應顧不暇。

    只是在向黎雪上列車看了一圈之後，也沒有任何的頭緒。

    雖然她不會玄術，但畢竟是玄術世家出身的，眼界肯定比我們要高。

    連她都看不出來端倪，那我們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託在黑無常身上了。

    “從表面看不出來死因，你們有沒有嘗試把這些屍體解剖呢？”向黎雪還是按照她的慣性思維，也就是警校裡學的那一套。

    我和老胡也沒有想過這一點，雖然向黎雪已經不是處長了，但是隻要有她在，其實還是她有最大的話語權。

    老胡點頭就要答應，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陰沉且飄忽的聲音：“這裏的人，一個都不能動。”

    我急忙四下打量，是黑無常的聲音，不過因為現在是白天，他沒有現身。

    而看老胡和向黎雪的神態，他們應該也是聽到了黑無常的話。

    向黎雪也不再堅持，畢竟現在只有黑無常有自己的計劃，我們其他人都是毫無線索。

    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們三個人都沒有離開列車，而且老胡還讓人把盒飯都送到列車上來了。

    我們三個挪開了幾個乘客，借用他們面前的小桌子吃飯。

    老胡用筷子扒拉著米粒，自嘲道：“擠在幾千具屍體堆裡吃盒飯，估摸著我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

    我腦子裏靈光一閃，又想起了之前的感覺，問向黎雪，面對這麼多屍體，有沒有害怕的感覺。

    “我又不是嚇大的。”向黎雪白了我一眼，但是她馬上愣住，嘴裏的一口米飯都沒有嚥下去。

    向黎雪猛地站起來，回身掃視著身後的車廂，自語道：“不對，這些屍體不正常。”

    我感到一種驚喜，就是那種自己都無法表達出來的感覺，但是好像向黎雪也能感受到。

    “這些屍體，就像是櫥窗裡的假人，或者是一塊石頭、木頭，給不了人任何的恐懼，對不對？”我儘自己最大努力和向黎雪交流著。

    向黎雪輕輕點著頭，沉思道：“還不止如此。”

    說著話向黎雪就走向了最近的幾具屍體，我以為她是要和我當初做類似的事情。

    但是向黎雪沒有，她的手法，真的像擺弄人形的玩偶，掰著屍體的四肢晃了晃，還掰開了一具屍體的眼睛。

    “他們，是真的死了嗎？”向黎雪突然說出一句很奇怪的話。

    如果按照我們的常識，對死亡的定義，那這整列列車上的乘客，全部都要定義成死人。

    向黎雪繼續提出見解：“如果是從監控錄影中的時間來判斷，那麼這些人的死亡時間已經接近兩天，但是你們看，他們根本就不像屍體。”

    “雖然這個季節的溫度不算很高，但是列車是封閉的環境，這麼多屍體卻沒有一具發生腐爛。而且沒有變得僵硬，四肢依然靈活，甚至如果不是沒有呼吸和心跳，他們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一瞬之間我彷彿心臟被重錘了一擊，向黎雪明確的說出了我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感觸。

    老胡一開始帶偏了我的思路，我們對這些人產生不出恐懼感，不是因為把他們當成了沒有生命的物體。而是在我們的潛意識裏，根本沒有把這些人當做屍體。

    一個人會對一具屍體產生本能的恐懼，但是絕不會害怕一個只是睡著了的人。

    老胡還是一臉迷茫，他腦子還沒有轉過來，我和向黎雪已經開始依次檢查這些乘客。

    我和向黎雪都知道，這可能是整個案件中最詭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接連檢查了兩節車廂裡的乘客，無一例外，他們確實已經死了，但是沒有了死亡後應該有的後續。

    就好像，他們的時間永遠的停止在了死亡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