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蘇終於把診所的牌子掛上去了，名字就叫做靈魂診所。很高階大氣上檔次。

    塗蘇自認為，身體上的病症不難治療，靈魂上的膿瘡纔是真正的毒瘤。而且，他作為鬼醫世家的後裔，主要職責就是為鬼治病的。在鬼醫眼中，鬼就是冥物的一種，可以把他們看作是是沒有身體的靈魂。

    實際上，在人類當中，很多病也是有靈魂方面的原因。再說，他修煉的是魂脈，以靈魂為本，又替靈魂治病。

    所以，靈魂診所這個名字再好不過了。

    塗蘇拿出太師椅坐在診所門口曬太陽，眯著眼睛看上面的牌匾，越看越滿意。

    靜靈使勁翻白眼，要不是看在她住在這裏很多年的份上，她纔不會寫這個牌子上的名字，幾千年來，她的書法練得倒是不錯。

    這是什麼名嘛，聽到你這個診所名字，誰還會來看病，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吧。靜靈在門口待了一會兒，諷刺塗蘇一句就跑上去玩遊戲了。

    對她的行為塗蘇很是不解，這個女鬼可能是冒牌的吧，怎麼一股腦的不正常啊。難道亡者榮耀真有那麼好玩嗎？

    “老闆，這個名字不錯，你想的吧。”白邪端著一碗牛肉拉麪過來，一副“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這讓塗蘇有些無語，不過，絲毫沒有妨礙兩人一起曬太陽的雅緻。

    白邪其實很感謝塗蘇的，這個人做事有分寸，也不像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一樣，發現自己就正義感爆棚來給自己一個降妖伏魔。

    雖然他不是妖魔，但總歸是詭道的，而且他還殺了那麼多的人。白邪認為自己該死，當然這是以正道宗門的標準來的。

    自己修煉詭道畫皮功，必須殺人剝皮，用他人的皮來換掉自己的皮，否則自己的面板就會爛掉，最後死亡。這也是他殺人的原因之一。

    他發現，塗蘇的這家診所，能夠壓制他殺人的慾望，而且自己面板衰老的速度已經變得很慢了。

    所以他在這裏定居下來。塗蘇每天讓他來一趟他的診所，主要的不是送飯，而是替他壓制每天的殺人換皮的慾望。顯然塗蘇也知道他的情況，並且在幫他，這方面他其實很感謝塗蘇的。

    白邪正在跟塗蘇聊天，雖然兩個人沒有共同話題，兩人的對話完全不搭邊，各自說自己感興趣的。

    但這好歹也算一種聊天方式。

    這種聊天方式，也成爲了靈魂診所門前的一道風景。人們很樂意看到別人表現他們愚蠢的一面，就像這兩個神經病的對話。

    白邪和塗蘇聊完天就回飯館了，還跟飯館旁邊的一位邋遢的算命道士打了一聲招呼。

    雖然是兩人爲了生意問題互相嘲諷最後演變成掐架，當街鬥毆。不過也沒有太嚴重，兩人都留下一句“死不要臉的，你給我等著。”就不歡而散了。

    塗蘇認為這個鬥毆事件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就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當觀眾。

    塗蘇拿出《時間簡史》在診所裡面慢慢品味，診所又只剩下翻書的聲音。

    “老闆，救救我，我快要死了。”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好像真的跟快要死了一樣的聲音。

    塗蘇似乎沒有聽到，他沒有理會，只是在靜靜的看書。

    “我就要死了，請您幫幫我。”聲音顯得有些急促的懇求道。

    塗蘇終於合上書，抬起頭打量著這位“快要死的人。”他是一位中年人，身體有些佝僂，略顯老態。陳軍看到塗蘇抬頭看著他，表情愈發恭敬。

    “你叫什麼名字？”塗蘇把書放在架子上問道。

    “鬼醫先生，我叫陳軍。”他有些欣喜的回答：“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就像一個老化的機器一樣有些撐不住，我覺得自己要死了。”陳軍表情驚恐的說道。

    “額，陳先生，我想問……”塗蘇表情很認真，很嚴肅的問道：“你一個死人，還想怎麼死？”

    “我……我……”陳軍有些語塞，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是他這個鬼的冥魂好像也出了問題，一種要死的感覺不斷騷擾著他，讓他這個鬼有些受不了。

    “那您能幫幫我嗎，前段時間我耗費全部冥力去做一件生前沒有完成的事情，我沒想到副作用這麼大。如果我的冥魂再一次死亡，那我就真的魂飛魄散了。”陳軍的冥魂又透明瞭幾分，他顯得更加虛弱。

    塗蘇沒有再說話。

    他拿出幾天前從王萊那裏得到的指甲中的一片，磨成碎末，塗在一塊饅頭上，又滴了自己的幾滴血。

    “吃了它，十分鐘內別說話。”塗蘇把饅頭遞給了他，靜靜地看著。

    陳軍照做，他把饅頭放在口中，沒有咀嚼饅頭就消失了。可能是鬼魂吃飯的方式與人類有區別吧，塗蘇這樣想到。

    十分鐘……

    陳軍發現自己逸散的冥力開始慢慢回攏，鬼影也不再透明，終於有點像人的樣子。

    陳軍的表情變得激動，驚訝，高興，最後喜極而泣。

    “謝謝您，我還可以回去做很多事。”陳軍感激道：“哦，差點忘了，先生您看……”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件東西來，是一顆牙齒。然後慢慢送給塗蘇說道：“這是我死的時候，冥力轉化的第一件本命冥寶，先生您收好。”

    塗蘇很珍重的接過，放在自己的桌上說道：“這次我收下了。勸你安分點，如果下次再出事了，我不會負責，也不替你治療。”塗蘇一副“你小子安分點”的表情，他實在很嫌麻煩。

    鬼魂陳軍很快就走了，跟他來的一樣無聲無息。這是一場很公平的交易。

    塗蘇拿起那顆牙齒，放在手心，吸收冥力，運氣夠好的話，還能從裡面得到天生冥術呢。像這顆牙齒，還有前次王萊送他的晶瑩指甲都是冥寶的一種。

    冥寶在冥界中，也類似於一種交易貨幣。

    冥界是另一個世界，就是人們常說的地獄，幽冥。那裏充滿了冥力，所以被稱為冥界。冥界是死人去的地方，那裏不歡迎活人。所以一些鬼魂從冥界上來的時候一般會帶上一些冥界特有的產物，或者是自己的物品來跟世間的冥修交換，以求自己心願實現。這些冥寶就是他們從地獄帶來的。

    塗蘇很快就吸收了冥寶的全部冥力，運氣不太好，沒有冥術。可能是因為這顆牙齒是至強冥物留下的，裡面的冥力倒是有不少，讓塗蘇吸收的很多。

    塗蘇把牙齒冥寶放下，拿出那把刀開始冥修，也就是靜靈常說的發呆。

    其實他的那把刀，是一個神奇冥寶，上面含有有冥術。

    那把刀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陪伴著他，據幼兒園老師所說，自己被送來的時候就帶著那把刀。

    於是，這把刀成爲了塗蘇忠實的夥伴，不會背叛。

    它不是冥寶，而是一個生命，至少至少對塗蘇來說是這樣的。

    天很快就要黑了，對於鬼魂而言，黑夜纔是他們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