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萬年冰泉
當花翎兒看到紀凡捨命救自己的那一刻,她再也不相信眼前這個人是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了,愛情終究戰勝了報復。
其實有時候原諒比報復會帶給人們更多快樂,只是人們錯誤地認為,報復了別人纔會讓自己開心。
花翎兒第二日又開啟《百草神農》,想要從中找出儘快讓紀凡痊癒的辦法,雖然此時紀凡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但是還是躺著一動不能動,而之前的藥,也要等到二十多天後採到經血纔可以配成,她不忍心再看紀凡痛苦下去。
她在書中找了很久,一直沒有發現其他辦法,但是她卻看到書中記載,紀凡所中之毒,若是鳥獸染其血液,則頃刻斃命,她終於知道那晚為什麼那頭野狼咬了紀凡之後便立刻死去了。
每天除了出去採藥,除了去找食物,花翎兒,一直在翻看醫書,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找到了。在《百草神農》女子經一章中寫到,萬年谷西北部冰泉可以縮短女子經期,只是需要女子將身體,泡於冰泉中一天一夜,且此後女子可能會終身不孕。
人生本來就是一個守恆定律,我們在得到一些東西的同時,也要拿等價的東西去交換。
花翎兒猶豫了,她不怕那冰泉的刺骨之寒,但她卻害怕終身不孕。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可能就是做母親時了,可是,她可能永遠都不可能有那麼一天了,想到這裏花翎兒害怕了,猶豫了。
但看著躺在地上的紀凡,花翎兒還是下定決心,去冰泉。
她不想再看著紀凡痛苦,因為她愛他,不管這天地有多大,不管這萬年谷中有多少花花草草,這些都和她沒關係,她眼中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便是她的全世界,只要能換來他片刻幸福,那麼她可以不惜一切。
花翎兒出去採了很多野果子和野菜,放到紀凡身邊,又搬來了很多石頭堵著洞口,她生怕自己不在時紀凡會受到半丁點兒傷害。
她搬了大概兩個時辰的石頭,終於把山洞口堵了一大截,野獸算是進不來了。
石頭砸破了她的手指,她的手掌也被石頭擦破了,鮮血在她手掌流淌,她顧不得這些,任然不停地搬著石頭,血液染紅了那些石頭。
紀凡看著滿頭大汗的花翎兒,心疼地問:
"翎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凡哥哥,我在書上看到山谷中有另一種藥,可以讓你儘快痊癒,我去幫你找,這次去的地方可能有點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不要擔心。"
紀凡看著花翎兒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他是勸不住花翎兒的,即使換做是他,花翎兒也不可能勸得住他,所以他沒有勸花翎兒不要去,這時間的事或許大多可以勸,卻唯獨愛情是勸不住的,如果能被勸得住,那便不是愛情。
縱然此時紀凡心中萬分擔心,千般不願,但他還是沒有阻攔花翎兒。
花翎兒安頓好紀凡後,一人來到了冰泉,雖然此時正值夏季,萬年谷百花齊放,一片生機。
但這冰泉周圍卻寸草不生,甚是寒冷,泉水更是冰涼刺骨。
花翎兒解去身上的衣物,一步步走進冰泉,全身不斷哆嗦著,顫抖著,在這樣的環境中她要隻身度過一天一夜,寒冷與恐懼不斷折磨著她。
山谷中各種奇怪的鳥獸在嚎叫著,她害怕像那天晚上一樣忽然有一頭野狼出現在自己身邊,但她更擔心紀凡,雖然她已經將洞口堵住,但她還是放心不下,對於愛情,她不想有萬一,不想萬一有野獸闖進山洞。
到了深夜冰泉之水更是寒冷至極,她咬緊牙關,蜷縮著身子。
一夜的煎熬過後,天終於涼了,她希望這寒冷可以消減幾分,太陽出來後,冰泉的水溫還真的就高了不少。
到中午時分,溫泉之水滾燙難耐,炎熱與飢餓,將花翎兒緊緊地裹著,她只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
她想到自己雖然給紀凡放了一些野果子,或許可以充飢,但紀凡自從病後,每天要飲大量的水,而她並沒有給紀凡放水。想到這裏她好像感受不到自身的痛苦了,所剩的只有對紀凡無盡的擔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天一夜終於要結束了。在這一天一夜冰火交迫的煎熬之下,花翎兒已變得十分虛弱,但她還是硬拖著羸弱的身子往回走。
終於她回來了,此時天已黑了。一進山洞,她便過去扶起紀凡,紀凡面色發白,看來是一天一夜的飢可將他折磨成這樣的,花翎兒連忙找來水餵給紀凡。
隨後花翎兒便開始配藥,將花瓣與經血混在一起,可是石頭搗過的花瓣,不是很碎,她擔心紀凡咽不下去。
所以就將配好的藥放在自己嘴裏嚼碎,然後嘴對嘴餵給紀凡。
給紀凡餵過藥後,花翎兒終於還是累的倒下了,她依偎在紀凡身旁,緊緊地抱著紀凡的胳膊,再也不想放開了。
她摸摸紀凡背上被荊棘刺傷的地方,她後悔了,她後悔差點讓報復矇蔽了自己的雙眼,自己差點錯過愛情,後悔自己弄傷了自己喜歡的人,她想要告訴紀凡她恢復記憶了,但她又不想讓紀凡多想,想讓他安心養病,所以她決定等他病好了就告訴他。
花翎兒連續給紀凡又餵了三天藥,紀凡已經可以微微挪動了。又過了三四日,紀凡可以站起身來,在花翎兒的扶持下,已經可以走路了。
那天清晨,花翎兒扶著紀凡來到河邊,他們坐在河邊的枯木上,一起看太陽緩緩升起。
"凡哥哥,其實我騙了你。",花翎兒忽然說。
"你恢復記憶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凡哥哥?"
"我看你近日和以前不太一樣。"
"我隱瞞你,你不怪我嗎?"
"你沒有隱瞞我,因為我從來就沒問過,再說,不管眼前怎麼樣,我只知道,現在你愛我,我也愛你,這就夠了,我們沒必要永遠揹着過去的包袱。"
"凡哥哥,還有,還有,其實那些荊棘不能治病,把你腳趾弄破,放上螞蟻,也不能治病。"
"傻丫頭,所以呢,你告訴我這些,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有多壞吧。"
"凡哥哥,其實,在我剛恢復記憶時,我很恨你,我想報復你,想讓你痛苦,但當我看到你萬分痛苦時,自己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既然我的痛苦不能帶給你快樂,那就讓我用我的一生來帶給你快樂吧,至於你做過什麼傷害我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是你救了我,是你這麼多天辛辛苦苦照顧我。"
就在此時花翎兒肚子十分疼痛,雖然她想忍著,但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怎麼了,翎兒。"
"我肚子疼。"
"好端端的怎麼會肚子疼?"
"我也不知道,或許一會兒就沒事了。"
自從那日從冰泉回來後,花翎兒就時不時地肚子疼,但是她並沒有太在意,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或許每個月肚子疼那麼幾天,是件很正常的事,所以花翎兒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她肚疼的次數比較多,比以前更加疼而已。
山谷中的清風拂過,花翎兒和紀凡,一起看日出日落,看月滿月缺,聽山間流水潺潺。
他們已逐漸忘卻了自己過去的生活,忘記了山谷外面的世界,也不想再去關心那些江湖門派間的打打殺殺,在這個沒有別人的世界裏,他們可以無限渺小,渺小到和一隻山雀爭食,他們也可以無限偉大,偉大到去做對方的全世界。
七八日過後,紀凡已基本痊癒,他又開始搭建他們的小木屋了,花翎兒每天在他身邊,他流汗了就給他擦擦汗,他渴了就給他遞水。
紀凡和花翎兒兩個人已經愛上了萬年谷的生活,他們感謝上天將他們帶到了這裏。在這裏,再也沒人會在意紀凡的過去,沒人會把他當做流氓,花翎兒也不再是青樓花魁,沒有了那些男人的騷擾,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寧與幸福。
只是花翎兒的經期此時縮短到了五六天,而且每次都會特別疼痛。
起初花翎兒準備瞞著不告訴紀凡,但最後實在瞞不住了,就告訴了紀凡,不過她並未告訴紀凡自己可能終身不孕,她不是有意隱瞞他,只是她不知該怎麼說。
紀凡知道花翎兒為自己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對花翎兒更是萬般呵護,生怕她在受到傷害。
一天月圓之夜,兩人剛剛入睡,便被谷中奇怪的聲音吵醒了,仔細一聽,像是女子的嚎叫聲,花翎兒害怕極了,緊緊地抱著紀凡。
紀凡也有點害怕,但爲了緩解花翎兒的恐懼,他故作鎮定,安慰著花翎兒。這聲音聽著有些遠,像是從山谷南部傳來的,聲音是那樣淒涼,充滿哀怨,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紀凡將花翎兒摟在懷裏,兩人商量,等第二天天亮,就去看個究竟。
其實一整夜兩人都沒有睡踏實,那奇怪的嚎叫聲一直持續到後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