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什麼是真相
“轟!”層層劍氣在傅林身邊炸裂開。
傅林趁赫連傲一擊未效,連忙側身揮出玉蕭打在相橫的劍面上,藉此力道往後退開,與赫連傲拉開些許距離。
將問心重新架在唇邊,磅礴的魔氣化為音殺向着赫連傲射去。
赫連傲揮劍強勁的劍氣將飛過來的音殺強行斬斷,隨後將劍豎在眼前雙手一放,重劍一分為四,從四面刺向傅林。
傅林不敢硬接這一擊,只得往下一跳,四把帶著磅礴靈氣的重劍紛紛撞到了一起,巨大的劍影瞬間分崩離析,強大的靈力衝擊著四周。
傅林一路落到了黑水河裏。
粘稠的河水瞬間包裹住傅林的雙腿,他動作為之一滯。
“林兒你不是一直想見識我的山河同歸嗎?”赫連傲舉著重劍,一道道閃電在上空劈過,驀然變色的天空將赫連傲的身影映照的更為刺眼,金紅的靈力片片圍繞著重劍旋轉,四周的空氣都如同被壓縮到極致一般,傅林睜大眼睛看著在上空的赫連傲,他感覺到一股窒息一般的恐懼圍繞著他。
黑水河的水就如同煮沸了一般,咕嚕咕嚕冒著泡,兩座相臨的山脈,微微顫抖起來,地上裂開一條接一條縫隙,山河同歸,連山河都要一同永寂。
“這便是差距?我苦修了多年,原以為能和你平起平坐了,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如此弱小,哈哈哈!”傅林仰頭望著如同天神一般的赫連傲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清澈的眼瞼有些顫抖著,雙眸倔強的望著這個曾經的師傅。
傅林躲不過去了,眼見著山河同歸帶著萬丈光芒就要落下,手中的問心卻突然化形,在半空中女子的倩影接受了修真界第一人的全力一擊,摧枯拉朽的劍氣伴隨著巨大的爆裂聲就在傅林頭頂炸裂。
“啊~”淒厲的叫聲迴盪在傅林耳畔。
傅林連忙睜開眼睛,眼中倒映著阿鈴嬌小的身影。
“阿鈴~”
承受了山河同歸的阿鈴已經維持不住身形,破碎的身體被傅林接住。
“阿鈴誰讓你替我擋下的?”傅林抱著阿鈴滿面怒容,只是雙手卻不住的顫抖著,眼中隱隱有著淚花。
“大人……咳咳咳……大人反正都要死不如便先讓阿鈴去探探路,阿鈴怕大人在黃泉路上迷了路找會不到方向”阿鈴伸出手摸了摸傅林的臉,眼中還帶著些許留戀。
“白痴啊你是器靈,死了便消散了是去不了黃泉的”傅林眼見著阿鈴化作本體,毫無靈氣的躺在他手心裏。
“阿鈴…………”傅林睜大眼睛動作輕柔的撫了撫再也沒有反應的玉蕭,微張的嘴唇有些顫抖:“你怎麼這麼傻,呵!你好像一直都這麼傻,你是最後一個陪著我的人,現在卻連你也要離開我了。”
“啊~”傅林怒吼著將玉蕭緊抱在懷裏。
“大人~”
傅林迷茫的望了望四周。
赫連傲站在他不遠處,手中的重劍還捏在他手心,眼睛望著傅林懷裏的玉蕭。
“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哭。”赫連傲將重劍收回。
傅林裂著嘴角笑了:“哈哈哈!誰說我哭了我這分明是笑。”
“林兒跟我回去吧,為師可以保你。”赫連傲側過臉不願看這樣的傅林。
“保護我?三百年前你便說過這話,如果你做到了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了。”傅林調動著周身的魔氣。
“碰!”四周的黑水受不住魔氣的壓迫炸裂開。
巨大的靈力威壓向四周蔓延開來,一時地動山搖。
兩股相鬥的靈氣,誰也不讓誰,巨大的威壓讓人不敢靠近,四周被清出一大片空地。
“傅林你不要命了?”赫連傲皺著眉頭看看死命輸送著靈力的傅林。
“對!我就是不要命了,最後一個陪著我的人都已經死了,我還活著幹什麼?”傅林已然瘋狂。
“傅林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命?”赫連傲終於生氣了,語氣冰冷的對著傅林低吼道。
“我不要你管。”
“噗!”傅林噴出一口濃血,空空如也的丹田在也抽不出任何靈力。
赫連傲來不及撤力,鋪天蓋地的靈壓直衝傅林。
沒有靈力護體的傅林,便只是一個人體稍強悍的普通人,被巨大的靈壓衝擊,身體如同四分五裂般的疼痛。
赫連傲瞳孔一縮連忙將靈力散去。
普鎮峰本來一直與一隻魔將纏鬥不休,剛剛退開便見傅林被靈力擊飛到自己面前,普鎮峰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天意啊,此乃天助我也。”
“哈哈哈!傅林你居然落在我手裏了”傅林微微睜開眼便見到普鎮峰泛出兇光的雙眼,彷彿要食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一般。
“哈哈哈!這是老天爺都想讓我殺了你,以報我門血海之仇啊。”普鎮峰瘋狂的大笑著,激動的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他五指成抓一把扣在了傅林頭頂上。
“啊~”靈魂中散發出巨大的痛苦讓傅林忍不住發出淒厲的聲音。
“哈哈哈!你叫啊,繼續叫啊,剛剛不是還那麼牙尖嘴利嗎?怎麼現在沒力氣了?繼續叫,叫大聲點讓你那些個魔兵看看你堂堂魔尊是怎麼死在我手裏的,我要讓你魂飛魄散,讓你永世不得超生。”扭曲的臉龐將普鎮峰襯得如同地獄深處的魔鬼一般。
當赫連傲趕過來時,便見到傅林的魂魄被普鎮峰生生的抽出了一半。
赫連傲一驚,連忙揮手一掌將普鎮峰拍飛出去,一把將快要倒下的傅林抱住。
“赫連傲你別忘了他是魔修是魔界的魔尊,你要幫他便是與整個修真界為敵”普鎮峰趴在地上驚怒的盯著赫連傲,一口吐出含在嘴裏的汙血對著赫連傲吼道。
赫連傲雙眼泛著寒氣,冷冰冰的眼神盯著普鎮峰開口道:“本宗師來這裏時便說過我自己的門戶自己清理,我這個人護短,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殺可以,別人不行。”
“你……噗!”赫連傲一腳踩在普鎮峰頭上,腦袋承受不住沉重的力量發出吱呀的聲音。
“赫連傲……你……不……得……好……死~”普鎮峰咬著牙將這句話說出來‘碰’承受不住的壓力的頭直接爆炸開來,黑紅與白色交錯著。
四周的人都下意識裡退後了幾步,看赫連傲的眼神帶著驚恐,如同他纔是地獄中的惡魔一般。
赫連傲伸手一抓將普鎮峰剛剛跑出來的元嬰抓在手裏。
元嬰發出刺耳的尖叫,所有人都不得不捂住耳朵以緩解那淒厲的聲音。
“嘭”元嬰直接炸裂開來。
所有人看赫連傲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帶著對宗師的敬畏,而是帶著濃濃的恐懼。
赫連傲掃了掃在場的所有人,冷淡的眼神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當年之事若是老夫有如此決心,想來不會有今天這些事。是老夫糊塗啊。”說罷赫連傲抱著元神不穩的傅林離開了陰陽山。
赫連傲離開後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剛剛赫連傲的眼神太恐怖了,彷彿被死神盯上了一般,冰冷無情而又催人性命,所有人不經想問這還是以前那個公正無私的赫連宗師嗎?
一座恢宏的殿宇前,赫連傲將傅林放在殿中。
殿宇中赫連傲神色帶著些許緊張,他劃破手指,繞著傅林依次在地上刻畫着陣法,陣法才畫到開頭,手指的血便流乾了,赫連傲換了一隻手指,繼續畫着法陣。
傅林勉強的睜開眼望著殿中的一切,這裏便是他最開始呆的地方,他從小便與赫連傲兩個人生活在這座殿宇中,三百年了周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可這座宮殿卻始終是當年的模樣。
“林兒回到這裏你開心嗎?”赫連傲十指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他抱著傅林坐在法陣中心,將靈氣注入法陣,把自己變為陣眼。
“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過自己的孩子,直到遇見你,你說你也真是命大,明明你母親都已經死了七七四十九天了,你硬是靠著藥草中的靈氣活了下來,自從將你從要藥彘中抱出來,我便當上天要給予我補償讓我這一生圓滿了。”赫連傲沒有了最開始的急躁到現在他反而平靜了下來,緩慢的講訴著過去的事。
圍繞著傅林的法陣極速抽取著赫連傲身上的靈力,赫連傲兩鬢逐漸泛白。
“你在幹什麼?”傅林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看著赫連傲,見他白了鬢角心裏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法陣需要的靈力太過巨大就算是赫連傲這樣的大能也接受不住這樣無休止的抽取,維持這種法陣的靈力必須得來自活人。
“赫連傲你到底在幹什麼,你給住手我不要你可憐。”傅林睜大的雙眼,蓄滿了淚水,他已經看見地上的法陣了,那是赫連傲研究多年的法陣,一定程度上可以起死回生重鑄靈魂,唯一的代價便是要付出一名渡劫修士全身修為。
當時的自己還嘲笑過他,說那個渡劫修士會爲了救個人而將自己全身靈力獻祭出去,現在傅林懂了,這是赫連傲為自己準備的,靈魂上的痛已經比不上心裏的痛了,自己明明有個這麼愛自己的師傅卻不知道珍惜,三百年前那場變故,自己還真的怪師傅嗎?
“不要再繼續了師傅我錯了,求你停下。”傅林見赫連傲帶著笑,已經渾噩的雙眼不負以前的明亮,雖未閉但眼中的光芒卻散開了。
“你起來赫連傲你給我起來啊!”傅林拉著赫連傲的衣襟,原本滿是肌肉的身體,此時已經輕到連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的傅林都拉得動的地步。
“赫連傲你說話不算話,說好我跟你回來你便會保護我的,你就這麼死了誰來保護我?你給我起來給起來給我起來啊~”嗚咽聲傳遍了殿中的每一個角落,如同受傷的小獸等待家人的安慰,可惜唯一的會安慰他的人如今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隨著赫連傲的消亡法陣也趨近完美,四周的光彩奪目映襯著赫連傲沒有生氣的面容,越發顯得諷刺至極,花白的長髮刺痛了傅林的雙眼。
傅林閉了閉眼,一直處於消散狀態的魂魄被法陣強行鎖在傅林體內。
傅林突然覺得自己好累,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這麼自以為是,總是害死身邊的人,阿鈴是師傅也是,呵!一天害死兩個,傅林你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