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有個模糊的印象，畢竟這都將近十年了，我就是記性再好，也不會記得那麼清楚，只是隱約的有那麼個映像，是去龐浩家裏吃過一次酒席。

    以前鄉下的民風都淳樸，而且基本上都是靠著種地為生，土地與土地之間都是以一條田坎隔開的，平時下地都能見著，十里八村的人們自然都有些來往。

    而且在農村，紅白喜事這些都算是大事，只要鞭炮一響，大家便都曉得有人家出事了。

    而一旦有人家奔喪或者嫁娶之類的事兒，最為高興的，便是我們這種不大不小的孩子了。

    畢竟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只是想著又有九大碗吃了。

    那時候能吃頓肉，而且是敞開肚皮吃，那是想想都會流口水的事兒。

    因此，基本上小時候吃過的酒席我都有些記憶，印象中的確是去過龐浩家的。

    我這一問，那龐浩的裡神情立馬就有些不對了。

    若是在以前，我定然是不會去多注意這些，可現在不同了，好歹咱也叫修者，看人肯定比普通人看的要多，要準。

    就在這一瞬間，我便斷定:龐浩在撒謊。

    之前我就借過兩千塊錢給他了，對於一個可以說只是認識的人來說，我能做到這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04年的幾千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個普通員工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七八百，我這錢不是大風颳來的，而是一點點，一步步自己靠雙手掙來的。

    你缺錢，我可以借你，甚至可以給你一點，可是你騙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我不是傻子，也沒有人願意被人騙。

    聽見了我的問題，龐浩猶豫了好一會兒，纔有些結巴的說道:“吳……吳言……我不是想要騙你，只是最……”

    “行了，你要是想賺錢就踏踏實實的工作，你也在這幹了快半月了，我對員工怎麼樣你也知道，留下了好好做吧，以後別動這些花花腸子了。”

    我將錢重新收了回來，雖然拆穿了龐浩的謊言，可也沒趕他走，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畢竟也是同學加老鄉了，做事還是不能太絕。

    龐浩被我戳穿，臉有些紅，低頭說他知道錯了，以後一定認真做事。

    將龐浩打發走，我甩了甩手裏的一疊錢，心情還有些惆悵。

    “嘿，老吳，是不該發工資了？”

    我正看著著錢想著那龐浩的事兒，老馬忽然從一邊冒出了個頭來，爪子也朝著那一疊錢摸了過去。

    “一邊去。”

    我開啟這萬金油的手，朝馬逸寒翻了個白眼，道:“工資？什麼工資？”

    “我*，老吳，吳大老闆，你不能這麼整啊，我這不是都在這幹了半個多月了嗎？”

    老馬見我沒認賬，立馬就跳起來了，將我們兩人的那個賭約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

    我自然是記得這事兒的，搬了把椅子過來坐下，又泡上杯茶，翹著二郎腿，學著地主老財的語氣，眯眼看著老吳，道:“老馬啊，還別說，你要不提這事兒我還真忘了，既然你提了，那我就給你嘮嘮，剛纔你說的那話裡，我聽見好像是義工來著？”

    聽見這話，萬金油的表情立馬就傻了，我則是喝了一口茶，繼續道:“義工嘛，肯定是義務勞動嘛，對不對？既然是義務勞動，那就不應該是要報酬的嘛，對不對？還有，既然是賭約，那就得願賭服輸，對不對？”

    “得得得得得，好你個無情，瞧你那樣，對不對，對不對的，還真把自己當領導了，不給就不給，貧道我一言九鼎，不就是義工麼，做就做。”

    萬金油撇著嘴，一臉的不悅。

    我和他交往這麼久，自然是曉得他咋想的，別看這萬金油說是來我這店裏做義工，可真正乾的事兒卻是沒有多少，反而是把我這店裏給當成了他擺攤算命的地兒，尤其是挑那些打扮時髦的女大學生下手。

    見到那些三三兩兩的漂亮女生就湊上去，憑著那三寸不爛之舌忽悠一番，藉着便是摸手看相什麼的，在我看來那就是純粹的揩油。

    這些還是老秦等幾個店員告訴我的，他們都曉得老馬是我的朋友，自然也不好多說，一直到我康復到店後才和我提起來。

    而且，在我店裏的這半個多月，萬金油的體重是一天天的見長，還不知道吃了多少東西。

    我這裏給他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別說走了，恐怕還巴不得留在這裏。

    “那一車白菜到了，我去卸貨，您好好在這裏坐著吧，吳老大老闆。”

    萬金油說完，將我那杯茶拿起來，一口喝了，轉身向後廚走去。

    “等著，看你那副樣兒，和受氣的小媳婦兒一樣，拿去吧。”

    我將那五千塊錢放在了櫃檯前邊，萬金油的眼睛立馬就放光了，兩步上前拿起錢來，眉開眼笑的看著我。

    “嘿嘿嘿嘿，我就說嘛，吳大老闆你是什麼人？哪能在乎這點小錢，對不？”

    他一邊說，一邊笑嘻嘻的數著手裏的錢，那模樣比見了媳婦兒還親。

    養傷的這段日子全靠這萬金油照料著，而且買藥材的那些錢我是讓他找胖子拿，可是我在康復後給胖子轉賬時也問過他了，老馬找胖子拿的錢雖然不算少，可是買那些藥材很明顯還是不夠的，他要說自己沒墊，我都不相信。

    這些，我心裏都有數。

    “老馬，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我對老馬正色的道了一聲謝，以前我就一直想說這話，可一直都沒說出口。

    聽見我這話，老馬數錢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後繼續數著，混不在意的撇了一下嘴，道:“咱們還說這些，肉麻的緊，和你那胖哥們扯去，我去到泔水了。”

    這就是男人之間友誼，沒有太多的好聽話兒，一切都在心裏放著呢。

    “去吧。”

    我也起身，看了看時間，準備去夢雅的小店看看，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兒，看著老馬的背影，道“你不是要去接菜麼，倒什麼泔水？”

    他也沒有回頭，直接進了後廚才答道:“昨兒個的，我給忘記了。”

    擦，這萬金油！

    現在都五月了，溫度也在逐漸上漲，店裏的泔水都得當天處理，不然第二天定然有氣味，我是說剛纔去廚房看的時候怎麼老有一股餿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