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拜師祖
不過,爺爺是一個開明的人,曉得我在外地有事情,八月底的一天早上,我和爺爺,以及一隻小松鼠,坐在院子裡面曬著太陽,山裏的清晨溫度並不高,甚至還有一絲偏冷,爺爺披著一件有些褪色的中山裝,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
“大孫子,你在這也養了將近兩月了,我琢磨著應該沒啥事兒了,你就早些回去,男人嘛,以事業為重。”
我看這那緩緩上升的菸圈,說不急,那邊有我朋友看著呢。
“哎,人活一世,不能老是欠人情,就是再好朋友,人也不能老是幫助你不是,這世道,啥都好還,就人情最是難還,要是沒有問題,還在早些回去,自己打理打理。”
爺爺這話說的倒是不錯,我琢磨了一下,說行,等幾天就回去。
爺爺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悠悠的說道:“明天你準備一下,再去祖墳山上給先祖們上一炷香吧。”
上香?上月不是上過了嗎?七月半的時候,我們一大家子人都去祭拜過先祖了,為什麼還要去上香。
爺爺將煙滅了:“上次是祭祖,家裏人都一起去,心不誠,這次去,除了給先祖上香之外,還有件事兒。”
第二天,我和爺爺到了祖墳山上,我們吳家在這本地算是一個大家族,有一片自家的墳地,那山頭隨處可見的墳堆和闊氣的墓碑,無一不說明著我們家族曾經的興旺,以前還有一個專門的守墓人,可現在時代發展,自然就被取代了,平時就我爺爺沒事的時候來打理一下。
就是現在,我們直系和旁系的親屬也有不少,基本上都有出息,尤其是我表哥和兩個侄子,出國去了,好幾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親戚都結婚生子了,每次我回家爸媽都拿這說事,叫我學著點人家,早點找個媳婦兒,他們好抱孫子,上月一起來祭祖的時候都還提了一遍,聽得我是不厭其煩。
我們這片祖墳先輩的下葬順序是從上往下的,越到上面輩分越高,年代也就越久遠,而我們平時祭拜打掃,都是從山腳開始的,也就是上一輩的先祖,我太爺爺那輩。
從下往上拜,也是有講究的,山腳下最新的幾處墳是上一輩的先人,也就是我太爺爺那輩的,他們逝世的時間也不過百多年,與我們只隔了一代人而已,比較親切吧,要是用我爺爺的話來說,山上面的那些先祖,都過幾百年了,搞不好早就入幾次輪迴了,哪裏還記得住我們這些小輩,再說了,就算還在陰間,也未必就認識我們。
當然,這話也就是爺爺爲了讓我加深對那《鬼道》一書的理解瞎扯的,對於先祖一輩兒,我們晚輩自然是要抱著敬畏之心的。
因為前面才祭拜過不久,因此並不需怎麼打掃,簡單的清理了一下,挨個跪拜上香,也並沒有花多少時間,而爺爺卻沒有和我一起祭拜,等我拜過幾位上輩的先祖後,爺爺便讓我停下了,將我帶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孤墳前邊。
我一直都特別奇怪,我們這一片墳山,除了我們吳家先祖的墓之外,還有一座孤墳,一看就知道這是和其它的墳墓分開的,連墓碑都沒有,但是每年上墳掃墓的時候,爺爺都會給這一座墳上一炷香,打掃一下,和祭拜先祖的儀式一般。
這一點我自小就知道,以前也問過爺爺,他都沒有告訴我,後來還是從我父親嘴裏得到了一點訊息,說那座墳是爺爺師父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爺爺當年就把他葬進了我們吳家的祖墳之中。
而這次上山,爺爺先跪在了這座孤墳之前,點燃三隻貢香插好,又燒了一堆紙錢,將《鬼道》擺在了面前,手上掐著一個奇怪的手決,朗聲說道:“吾師在上,今弟子吳元安,將我蜀門一脈術法,盡傳我孫吳言,此舉實為無奈,萬請恩師保佑。”
爺爺說完這句話後,靜默了好幾秒,又側頭看著我:“過來跪下!”
我哪裏敢違背,要這墳裡面葬的是爺爺的師父,那便是我的師祖了,給師祖下跪,自是理所應該之事,連忙跪了下去。
“後輩吳言,叩拜師祖。”
我本來是想學著爺爺那樣掐個手決的,可是自己一操作起來,指頭根本就繞不過來,只能叩了一下頭。
而這一頭下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只感覺一陣涼意忽然從頭頂灌了進去,瞬間便襲遍了我的全身,那一刻,似乎身體都不屬於我自己,而我的意識,竟然被生生的擠到了靈臺的一個小角之中。
這種感覺足足持續了半分多鐘,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變得有些陰沉了起來,兩朵白雲恰好擋住了太陽光線。
等到這股涼意褪下去以後,我的心頭忽然一痛,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剛纔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抬頭看向爺爺,見他帶著一絲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問我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我將剛纔的情況和爺爺說了一下,他臉色一喜,又朝著這墳磕了三個頭,起身取出三隻香來點燃遞給我,道:“這是師父承認你的身份了,來上柱香。”
我從爺爺手裏接過香,叩拜了三拜,插在了墳前。
三道青煙嫋嫋升起,一道微風拂過,而這青煙竟然沒有被風吹散,而是縈繞在了墳頭之上,墳前一共兩柱香,我爺爺之前上了一炷,我後上了一炷,而我的這一炷香,燃燒的速度竟然比爺爺的那一炷香快了不少,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朝下燃燒,三支香不到五分鐘便燃盡了,最後一點灰燼掉下,煙滅天開,一縷陽光射了下來。
……
和爺爺回到家後,他只告訴了我一點:《鬼道》一書,雖被正派修者看成旁門左道,但是萬萬不可以書中術法去做傷天害理之事,否則天命不許,雷霆不饒。
三天後,我才踏上了返回廣州的火車,我要是再不回去,胖子就該來我這老家找我來了,而且待了這麼兩月,我還真的有些懷念以前那種忙碌的日子了。
或許我就是個苦命人吧,本來現在的幾家店面都已經步入正軌了,按照胖子的話來說,我是完全可以做個翹腳老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交給員工打理就得了,我非跟著瞎折騰,就是沒事閒的。
在鄉下的這兩月我有時候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胖子所說,就是一個勞碌命,享不來那份清福,可其實轉念一想,這還真不是自己沒有閒心,說白了還是放不下,無論什麼事情,我都喜歡親力親為,這幾家店面可以說是我的心血了,都是一滴血,一滴汗攢出來的,我剛出來的幾年,前面都已經提到過了,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個饅頭就過一天的生活,我是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其實就是窮怕了。
人就是如此,生活的好多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經歷過才曉得,以前懷著滿腔熱血的想要自己幹出一番事業;以為憑著自己的在學校學的那些東西和自己一番雄心壯志就能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只有自己真的的碰壁了,撞個頭破血流才曉得,在學校,書本上學的那些理論知識,自己根本用不上,按自己學的看的那些東西,只會搞得自己傷痕累累,在這社會上,要生活,就得動腦子,有熱情固然重要,手段和勤奮更重要;要生活的好,就必須得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摔倒了立馬爬起來,要爬不起來,那就徹底的倒下了。
當然,也有的人確實祖上積德,運氣好的“令人髮指”,買個彩票都能中五百萬,一夜暴富的;或者出來做生意創業,一舉成功,邁入成功者行列的,但是,我並不屬於這類人,很多人也都不屬於這類。
用我爺爺之前教育我的話來說,老天爺是可能是會開眼,但就算開了眼,世間生靈千千萬萬,未必就能看到你。
從我老家到廣州的距離不算近,我們那地兒地處大山,交通也不方便,從縣城裏麵坐大巴到了成都市,纔買到火車票上車,足足折騰了兩天多才到車站。
好在一路上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閉目冥想《鬼道》一書中的內容和修煉功法,倒也不覺著時間難熬,眼睛一閉,按照導引運氣的功法過幾遍,再一睜眼,便到了。
和我一起的那個乘客下車臨走時還不忘對我豎起了個大拇指:“哥們兒,一覺睡二十幾個小時,都不帶睜眼的,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