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說完，馬逸寒忽然就開口了。

    王文鬆嘆了口氣，道：“對啊，昨日我們商量了一下，還是覺得家中還是別放那麼多殭屍，運幾具出去，安全一點。”

    馬逸寒聽見這話，立馬就是眼睛一亮，搓著手道：“說來這湘西的祝由術我們可是早有耳聞，可是一直沒有見過，也不知道王哥和伯父方不方便，要不我們就跟著王哥去瞧瞧，長長見識，倒也不虛此行了，對吧？”

    說著，馬逸寒又朝我擠了一下眼睛。

    他這個提議倒是挺不錯的，我也只是一直聽說過祝由術，而且從我爺爺的所言當中，也是對這種術法極其讚賞，若是能夠見識一下，那倒也的確是有幸了。

    “嗨，這又何妨，這次兩位小友來我王家，本來就失了禮數，還讓兩位受了驚嚇，差點釀成大禍，既然你們對我趕屍的法子有興趣，那便跟著去看看就是。”

    王知遠摸著下巴的鬍子，十分豪爽的答應下來，只是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事兒，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繼續道：“只是，這趕屍的路怕是不好走啊，雖然現在的交通比之從前發展不少，可是我們運這些殭屍，還是得按照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晝伏夜出的，還得避免和普通百姓撞麵，兩位若是跟著，怕是要風餐露宿幾日了。”

    趕屍的辛苦我和馬逸寒兩人自然都是曉得的，雖然沒有見過，可瞭解的也是不少。

    很多的時候，趕屍匠走的都是一些人跡罕至的山中小路，甚至是從沒有人涉足過的原始地帶，風餐露宿更是常事兒，這點兒我們還是清楚的。

    可是，這人的興趣一上來，加上如今的這個末法時代，能多見識見識一門手藝，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兒，我們豈能白白錯過？

    和王知遠父子商量了許久，他們也答應了下來，就讓我們去看看。只是，有些秘而不傳的手藝，期間我們也就看一眼便好，希望不要多問。

    關於這點，我們自然是曉得的，畢竟每一門都有一些不能外傳的東西，但凡識趣的都不會多餘過問。

    “那王哥和伯父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將那些殭屍運出去？”

    我以為趕屍就是直接使用一些手段，將磚房中的殭屍都弄出去便是了，可不想聽見我的問題，王知遠和王文鬆父子兩卻是愣了一下，隨後兩人都笑了起來，王文鬆對我說道：“吳兄弟出於鬼道，對我們這的祝由術有所不知，這趕屍可不是在上面時候說走就走的，我們也要看黃曆，挑日子的。”

    王文鬆這麼一說，我才曉得自己這又見識淺薄了，也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王知遠微微頷首，道：“我已經看過了，在後天的晚上九點可以起屍，既然兩位小友有興趣一看，那文鬆，你二叔和六舅就不必去了，這種事情人多眼雜的，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件事兒就這麼拍定了下來。

    等待的這兩天我們也沒有閒著，王文鬆教了不少趕屍的知識，包括一些禁忌和避諱，倒是長了不少的知識。

    一直到了王知遠所說的時間，看著夜色漸漸的壓下來，在七點左右王文鬆他們就開始做著準備工作了。

    在這準備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這趕屍的煩瑣，原本我以為直接將那些殭屍直接從磚房中帶出來就可以了，然而王文鬆他們卻是在場中擺下了一條長桌，上鋪開一層黃布，隨後又搬過來一個小箱子置於一旁，桌子腿上還拴著一隻雄雞。

    而長桌的前邊，是三具身著民國中山裝的屍體，準確的說，是黑僵。

    這是現在被符紙和辰砂鎮著，根本動不了。

    王家雖然有十多口子人，想必之前再怎麼說都已經見過趕屍的，而且又是自家家中的東西，自然是不怎麼感興趣，在場的加上我和馬逸寒也就只有五人，王文鬆父子，以及那個小孩王睿。

    看見王睿也在場中，我都有些驚訝，說這麼小的孩子就見到這些東西，會不會太早了。

    王文鬆卻是笑著說這王睿雖然年紀小，可是見過的殭屍鬼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而且根骨也不錯，前兩年的時候龍虎山的一個老道還說要將他收入山門，王家還在考慮呢。

    聽得王文鬆的如此說法，我不由得又看了這古靈精怪的小孩一眼，就算是拋開修行的天資這些不談以普通人的目光來看，這小孩也是朝氣蓬勃的，十分靈動。

    夜色漸濃，王知遠開啟了長桌上的小箱子，從裡面拿出了兩面小黃旗置於長桌兩頭，又掏出一面菜盤子大小的小銅鑼，三枚令牌，一個小鈴鐺，以及一把天蓬尺，最後才取出來一盞長明燈，放在桌前。

    而王文鬆在一邊也沒有閒著，穿上了一身淡灰色的長袍，背部繡個八卦圖。

    穿好後又殺了那隻栓在桌腿的大公雞，用小碗裝了血，朝著法壇前邊一灑，面色嚴肅，大聲道：“天清地明，萬物有靈，今湘西王家之後王文鬆，再次拜祭歷代趕屍先祖，一拜屍首無恙，二拜前路無憂，三拜諸路天神，四拜……”

    王文鬆每念一句，便是躬身一拜，如此足足九次方纔停止，隨後又站在法壇前邊，拿起了天蓬尺，雙手捧住，口中低聲念禱。

    他這應該是在念醒屍咒了。

    之前王文鬆給我們說過，趕屍的程式咒語頗多，尤其是在屍體起來的那一刻，有同時唸誦起屍咒，驅鬼咒，寧心咒以及道家的三清咒，其中一個都不能少，但凡少去一個，屍體不動算是輕的，最嚴重的直接就會屍變，危險之極。

    待到將這一干咒語念畢，這兩父子對視一眼，又從那小箱子中取出了一盒子鮮紅的辰砂，顯然是才磨好不久的。

    兩人將原先封住那三具黑僵七竅之中的辰砂都換下來後，又重新貼上了一道新的鎮屍符，似乎是爲了保險起見，王知遠還在殭屍的手腕和腳腕各綁上了一條細紅繩。

    弄好這些後，王文鬆便退了下來，對我們道：“兩位兄弟，我們先後退兩步，家父要畫鎮屍紋了。”

    鎮屍紋已經是屬於趕屍秘法了，王文鬆這麼一說，我和馬逸寒也都後退了好長一截，遠遠的看著王知遠的動作。

    雖然距離遠，小動作看不清，不過大動作我們還是能夠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