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身上疼得我嘶嘶哈哈地喘著氣，但接下來的路明顯感覺好走了，靠近山腳時，耳朵邊上還不時的能聽到幾聲蟲子的叫聲，這片地方雖然人家少的很，不過一眼望過去，這時候已經能看見幾塊荒地了，總比沒有點兒人氣兒的地方好點。

    到了山腳下，這路也就清楚多了，我不願意繞彎，就直接穿過荒地地往前走，這荒地似乎荒廢了好多年了，長滿了許許多多不知名的雜草，踩上去倒是軟軟乎乎的，還沒有石頭硌腳，這可比走小路好多了。

    眼瞅著不遠處影影綽綽三棵樹影子近了，我一直提著的心也就放下了，只要這三棵並排的杉樹一過，那也就相當於到了古家村地界兒，有老祖宗護著，也不用再擔心鳳凰山會出來什麼東西了。

    可是走了一會，離近了看，那最末尾一棵樹底下，居然一下子亮著火光兒，隨後只剩一個小紅點兒。

    這黑漆漆的夜色裡，那一閃而過的一撮火光可是看清楚得很，可是瞅著它就讓我心裏忽然就一哆嗦，這是這荒郊野外的，附近壓根就沒有人家，也就我亂竄才竄到這裏，這麼一撮火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難不成……

    不是我膽兒小瞎猜，這遇到的怪事兒越來越多了，心裏也就難擴音防幾分，說怕，那多多少少有點兒，一點兒不怕的那是愣子。

    可是轉念一想，這要是個大活人的話，我那不就可以搭個伴了，這大腿邊都磨了一路，我感覺半個身子都有點兒麻木了。不管是誰，好歹有個照應，可是我真怕繼續走下去弄出個什麼毛病。

    我在不遠處愣了會，正躊躇不前，猶豫到底要不要問一聲，這時候那樹底下忽然走出個人來，幾聲咳嗽咳得彎了腰，這身影看著熟悉，咳嗽聲也有力，聽著就跟要咳出肺來似的，聽著還真像是個人，就在我猶豫的一會，那咳嗽聲漸漸地平息下去，紅點猛然一亮隨後熄滅，咳嗽聲又響起來。

    聽著這咳嗽，我心裏忽然踏實了許多，這咳嗽聲，似乎是村長，那個紅點，要是沒猜錯一定是煙鍋子。可我擔心又不是，向前走了兩步停下來，張嘴對著那人喊了兩聲，“老村長，老村長是你嗎？”

    我這話傳過去了，哪邊沉默了好一會，一點聲音也沒有，連咳嗽聲也消失了。

    我瞧著這情況，心裏不是滋味，怎麼的，老村長連我聲音也聽不出了？

    我心裏有些著急，又怕他年紀大耳朵背聽不清楚，一字一字慢慢地又叫了兩聲：“老村長，老村長，”誰知道那人影一轉身，居然走了，腳步還挺快，像是躲著什麼。

    我急得一下子眼淚都要出來了，在山上好死不死，下了山，好不容易纔見個活人屁都沒放一個居然要走了，我顧不得疼一邊追上去一邊喊，“老村長，老村長你跑什麼啊，我是小云，小云啊，我被蛇咬了，我要不行了，你過來扶我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那人聽見了，跑了幾步忽然停下來了，破鑼一樣的聲音傳過來：“小云？臭小子，是你嗎？”

    村長，真是老村長！我心裏一喜，哇一聲哀嚎：“老村長，你可總算說話了，你差點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我差點死在山上啊！”

    夜色正黑，沒有光，老村長走到跟前我也看不清他的臉，“老村長，——”我嗚嗚地喊著一瘸一拐就要撲倒老村長身上，老村長一閃就躲開了，身手似乎比年輕人還好。

    “老村長，你——”我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別動，”老村長冷冷地說，唰一下點燃一根火柴，明亮的光一下照亮了老村長粗糙的老手，以及滿是皺紋的臉龐，接著火光，我還看見老村長另一隻手上那煙鍋子的隱約有些暗紅，似乎剛剛的菸灰還沒有磕掉。

    “臭小子，我纔要被你嚇死！”老村長一聲臭罵，把火柴扔在地上踩熄了，揚起手，眼看就要一巴掌打過來，卻又收了回去，罵道，“你他孃的，一聲一聲瞎叫喚，鬼叫魂是不是。”

    鬼叫魂？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一轉身就走了，頭也不回，感情是這麼一回事啊。

    “壞了！”老村長忽然一拍腦門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似的，一把扶著我肩膀，慌慌張張地對我說：“你哪裏給蛇咬了？”

    “沒事兒，”我擺擺手，說：“騙你的。”

    “臭小子”老村長聞言勃然變色，忽然手一勾抓住了我的衣領子，一把拉到他面前，我只感覺衣服一緊，和傷口粘連在一起的一小片衣服就被撕下，溫熱的液體順著皮肉留下，“啊——疼疼疼……”我不禁叫出聲來。

    “還裝，”老村長反手就是一煙鍋子抵在我腰間，追問，“我他孃的大晚上出來，就爲了找你，吹來半天冷風，你居然敢騙我？”

    “沒，沒有，”我連忙叫喊，“我真遇上蛇了，疼疼，鬆開，我身上傷又破了。”

    “沒有耍花招？”老村長將信將疑。

    “沒有，沒有，你看，你看。”

    老村長抓著我的手慢慢鬆開，繞到我邊上，唰一下又點燃一根火火柴，我感覺側肋一涼，衣服灰撲撲的衣服被掀開。

    “唉，”老村長長嘆一口氣，語氣瞬間軟下來，卻又帶著幾分埋怨，“你，你就這麼不早說呢，還疼嗎？”

    我一時間沒適應過來老村長的變化，愣愣的說：“有點兒。”

    “你啊，叫我怎麼說你”老村長拉著我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我扶你走吧，晚上也別回去了，到我那歇一晚上。”

    “可是”我猶豫了一下，想起來奶奶，她應該也在擔心吧。

    “可是什麼，你現在回去你奶奶不得心疼死啊。”老村長似乎看穿了我內心的想法，架著我往前走，“就這麼定了。”

    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老村長身上，我心裏不由得有些愧疚。老村長卻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走了沒多遠，居然哼哼唧唧唱起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