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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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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不能告訴的事情

    我插著腰冷聲說道,“你不會動我奶奶的麵吧?”

    老村長怏怏地放下筷子,嘴裏唸叨,“不會,不會,哪能啊,我自己來。”說著他連忙起身,熟門熟路溜進了廚房。

    這時候,奶奶推開房門走出來,嘴裏嘟嘟囔囔說了些什麼,聽不明白。我走過去,攙著奶奶坐在桌子旁,把筷子遞給她,“奶奶,這是我煮的麪條,你趁熱趕緊吃吧,剛剛村長過來了,在廚房撈麪條呢。”

    說話間,老村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小子是不是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了是不是?”

    我回頭一看,老村長正端著兩碗麪條走過來,看樣子還真不客氣,人一靠近,麪條的香氣伴著他身上濃郁的菸草味傳來,“喲,大妹子,你也起來了,身子骨還好吧?”村長打了個招呼,坐在側座,把一碗麪條推到我面前說。奶奶沒有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老村長又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發黃的窩窩頭,一口煙牙往上一咬,啃下一塊來,腮幫子上下鼓動,誇道:“大妹子你這真手藝不用說,真不錯。”娘嘞,他是哪裏找出來的窩窩頭?我爲了找瓣蒜,翻遍了廚房都沒看見的東西他這麼會兒就翻出來了?

    “小云啊,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啊?”老村長叉著筷子,哧溜一聲吃了一大口麪條,邊嚼邊說,似笑非笑。

    “還……”剛蹦出一個字,到了嘴邊兒的“不錯”就被老村長鷹勾似的的眼神看得嚥了下去,大半夜那個似夢非夢的場景還在腦子裏繞著,現在想想當時沒頭沒腦地直接開啟門的做法,還有點兒頭皮發麻呢!

    老村長鼻子哼了聲,“小云啊,這次回來打算玩兒多久啊,什麼時候走啊?”

    我臉頰一抽抽,扯了半天沒用的,從昨天一見面就嫌我問東問西,這話兒難不成是看不慣我回來了?“我打算回來住幾天,順便祭拜一下我爺爺和爹。”我扒拉著碗裡的麪條,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祭拜你爺爺你爹?好事啊,好事”老村長點點頭,“那今天中午吃了飯我就領你去怎麼樣?回頭吃過早午飯就走。”說著他又哧溜吸了一口麪條。

    “我還要進祠堂,”我放下筷子,擺正身子,說,“難得回來一趟,我得看望老古……。”

    “不行!”老村長打斷我的話,“這墳,我可以領你去上,但是這宗祠你不能進去!”

    “為什麼?”我反問道:“難不成我不是老古家的人嗎?再說,我不過進去上柱香,掃掃灰,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不憑什麼,就是不行,是吧大妹子?”村長吃完了麪條放下筷子,完還問了奶奶一句。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奶奶居然還點點頭表示認同。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埋頭默默吃完了麵,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端著碗筷穿過後院,走到廚房,拉下牆上控制抽水機的電閘,剛開啟水龍頭,透過窗戶就看見老村長坐在院子中央的井蓋兒上,一腳擱在水井邊的家用抽水機上,朝著我擺了擺手,招呼:“小云,過來,那你說個事情。”

    我對剛剛飯桌啥上的事情耿耿於懷,沒擺個好臉色,張口就叫嚷道:“我要進祠堂。”剛湊過身子去,老村長忽然鉗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識的彎腰一躲,可是那一隻手爪子就像條蛇一樣,一送一勾我就失去了平衡,摔了個四腳朝天,一隻手也被他扣住。

    “你幹什麼”老村長的手攥的人生疼。

    “你知道這祠堂,我為什麼不讓你進去嗎?”見我一臉痛苦,老村長語氣緩和了不少,鬆開了手。

    “還不是嫌棄我好幾年沒回來,覺得我心裏沒惦記著先人,給我使絆子”

    老村長嘆了口氣,說:“你呀,我知道你回來一趟不容易,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有些東西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我是真的不能告訴你,讓你趁早走,那真真是爲了你好,咱們這古家村,唉,要不你乾脆現在就走吧,從今往後也別回來了,老古家的事情別問也別沾,趁著你還年輕,出去過兩天安生日子,別到時候跟頭髮粘上狗皮膏藥似的,想走都走不了了!”

    老村長緊皺著眉頭,滿是斑點的臉上繃得緊緊的,前所未有的凝重感,說句實話,自打和老村長見了面,雖說他一直嫌棄我多嘴,但不過嘻嘻哈哈開玩笑,好像童年的遊戲。包括剛剛吃早飯的時候坐在飯桌上,我也以為他不過是說說而已,可是仔細回想那個乒乒乓乓撞窗戶的影子,包括昨天在路上看見的燭光,或許和穀倉裡的一樣也是油燈,在加上這一會兒聽著老村長這嚴肅的神情,我心裏還真有點兒滲的慌,不由得認真思量起來。

    我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但沒有說出來,只是問一句,“老村長,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村裏晚上家家戶戶亮著燈,這裏麵…是個什麼意思?”

    村長從袖子裡抽出煙鍋子,又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鐵盒,從裡面小心翼翼地夾了點菸絲填進煙鍋子裡,卻沒有點上,幹叼在嘴裏,陷入了沉思,久久沒有說話。

    空曠的院子裡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一旁抽水機嗡嗡地震動著,廚房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不好,水——”我一個箭步衝進了廚房,只見池子裡面的水早已經滿出來,嘩嘩流了一地。剛踏進門,地上的水啪一聲濺了一褲子,冰涼的水一下子就滲進鞋子裡,慌忙拉下牆上的電閘,擰緊了水龍頭,一雙鞋子,兩個褲管已經溼透了。

    “哈哈哈……”不知何時,老村長已經站在我身後見我一副狼狽的模樣,樂的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煙牙,哪裏還有剛剛面色凝重的痕跡。

    “你又要幹嘛?”我沒好氣地問。

    “沒啥,就看看你咋了。”老村長見我回過頭,趕緊泯著嘴,使勁憋住笑,卻又忍不住,“哈哈哈,小云吶,你這毛毛躁躁的毛病哦,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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