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經過一位少婦時的時候，她懷裏抱著的孩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小孩手裏抱著的奶瓶也不要了，丟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啕，這一下把車上的人都吵醒了，瞬間炸開了鍋，罵罵咧咧的聲音一下子吵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別哭了，當媽的在哪啊？孩子是不是餓了？”

    “誰家的孩子，趕緊管管！”

    “吵死了，幹什麼玩意……”

    …………

    “對不起，對不起……”少婦連忙道歉，摟著孩子不停地安慰著，哄著，顧不上撿起掉落的奶瓶。

    男孩見狀，蹲下撿起奶瓶就給人家遞過去，少婦似乎慌了手腳，接過奶瓶擦也不擦就往孩子手裏塞，那小孩“哇”地一聲哭得更厲害了，像是恐懼什麼東西，抓著死死他媽媽的衣服怎麼也不肯撒手，小小的身體一個勁地往懷裏躲，嗓音都哭啞了。

    忙亂中，少婦懷裏的奶瓶又掉在地上，她俯下身子想要撿，孩子又是“哇”地一聲號哭，哭得歇斯底里，嗓子喑啞，不住地顫抖。

    男孩又一次撿起奶瓶，放到了小餐桌上，往他女朋友這邊走，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不自然地哆嗦一下，我看著他的眼睛，他卻低頭躲閃開來，不敢直視我的目光，與我擦身而過，重新坐回他女朋友旁邊。

    少婦抱著孩子，輕輕地有規律地拍打孩子的背，小孩仍然躲在懷裏哭個不停。這小孩到底怎麼了？

    我徑直的走到了那個少婦身邊，拍拍手，示意她把孩子給我抱抱，少婦愣了一下，警惕地看著我，摟著孩子的手沒有絲毫鬆開。

    “給我抱抱，我幫你看看。”我放慢語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善一些。

    少婦遲疑了一會，也許是看在孩子哭得可憐，做母親的實在心疼的份上，她遲疑了一會，也就身子微側把孩子遞給我。

    我橫抱著孩子，輕輕地搖，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小孩粉嫩的臉蛋已經哭得通紅，眼淚順著臉頰就流到我袖子上，小拳頭攥得發白。

    “可憐的孩子。”我輕嘆一聲，用手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花。回頭看向那一對情侶，男的已經仰頭枕在靠背上睡著了，面色白裡透著青，嘴唇微張，額頭點點汗漬滲出，看起來疲憊萬分；他的女朋友靠在他肩膀上的，睡夢中身體微微地顫抖。

    我低頭繼續逗著小孩，輕輕捏了一下小臉蛋兒，從兜裡掏出玉翁仲在小孩面前晃晃，小孩的小拳頭一碰到玉翁仲就鬆開了，像是投入媽媽溫暖的懷抱。慢慢地，小孩逐漸安穩下來，哭聲慢慢減小了，兩隻小手握著玉翁仲放在胸前，眉眼漸漸放鬆，安穩地進入了睡夢中。

    我衝少婦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抱回孩子。

    少婦眼裏噙滿了淚花，感激地看著我，伸手接過孩子。換手中，小孩的眉頭皺了皺，但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懷抱，又馬上舒展開了。

    “謝謝，我……”少婦抱著孩子微微躬身，表示謝意，我趕緊扶住她。

    看著孩子在懷裏睡得安慰，我伸三根手指，捏著玉翁仲一端，想把它拿回來。誰知剛扯出來一點點，小孩嘴巴一扁，就要哭出來。我一鬆開手，小孩又恢復了平靜。

    少婦見狀，帶著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說：“真不好意思，麻煩您了，我知道這樣說有些冒昧，這孩子好像喜歡這個東西，你能不能轉讓給我？”

    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明說拒絕：“孩子喜歡，就讓他先拿著玩著吧。”

    少婦沉默，忽然抬起頭，問：“你知不知道孩子剛剛怎麼了？”

    “沒啥，就是夜裏火車上人太多，孩子悶的慌。”我隨口扯謊，眼睛一斜，躲開她注視著我的目光。

    “先就這樣吧，一會他就沒事了。”轉身離開，丟下這麼一句話。

    走到那一對情侶面前，拍拍男孩的肩膀：“嘿，哥們，哥們醒醒。”

    男孩顫抖一下，醒來，見眼前忽然出現一個人，顯然有些防備，摟著她女朋友，一臉防備：“幹什麼！”

    “別傻杵在着兒了，跟我來一下。你自己沒感覺出來嗎？”我反問道。

    男孩遲疑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作勢就要站起來，卻被她女朋友拉住。

    “你又幹嘛去？”女孩閉著眼睛說，顯然還睡得迷迷糊糊。

    “上，上廁所。”男孩隨口說到，輕柔地擺開他女朋友的手指，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兩節車廂的連線處空無一人，還好，要是人多就麻煩了。我推開門，胳膊肘頂著，讓男孩進來。

    “唔……呃……”男孩口腔裡忽然傳來不正常的嗚咽聲，我一回頭，只見男孩張牙舞爪撲過來，兩手成爪，直奔我的面門我一側身，躲進了門後，男孩也跟著闖進來了。

    我看準時機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那個位置在手腕外側，只要一捏一條手臂就痠麻無比，這一下子我感覺他整條胳膊一僵，二話不說，另一隻手順著摟上他的脖子把他頂到車窗上，把他一條胳膊後折，別在背上。

    他另一隻手頂著車窗，猛一掙扎，我扣著他手腕的手差點鬆開。我一腳踹在他膝蓋彎上，他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幹什麼，你要幹什麼？”男孩忽然大叫一聲，使勁掙扎著。

    “別亂動，再動把你胳膊卸了”我威脅道，扣着他的手往上一提：“你身上不乾淨。”

    “瞎說，哪裏不乾淨了！”

    “你身上有髒東西！別亂動。”我輕輕地慢慢地鬆開他，生怕他又像剛剛一樣撲過來，另一隻手卻從腰包裡掏出一張黃符，自從老趙家的事情結束之後，這東西我就讓王胖子帶了幾張，一直藏著，悄悄摸上他後頸靠近肩上的一塊面板，卻沒有貼上。

    “出來吧，別叫我麻煩。”我冷冷地說。

    “什麼出來？”男孩不解地問，以為我在和他說話。忽然，男孩愣了一下，像一隻用過的套套似的疲軟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