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自嘲的一笑，出門了，還騎什麼摩托車，放著先，回來再去取，想來老趙媳婦也不會要我這一輛江陵。

    在路口等了一會兒，我打一輛計程車，直達火車站時，檢票過站，一路暢通無阻。

    站在站臺的黃線後面，涼爽的穿堂風陣陣吹來，撩起了不遠處幾位小姑娘的長髮，露出來潔白細嫩的脖頸。如果，我是說如果……這風中沒有夾雜著淡淡的尿騷味，這一刻還真是美好啊。

    “汙——”伴隨著悠長的汽笛聲，火車哐嗤哐嗤地駛入車站，笨重的車頭拖著車廂，帶起的風呼地一下迎面吹來，隨後令人牙酸的鐵軌摩擦聲傳來，火車停了。

    我上車找到自己的座位，上面坐著一個青年男人，留著蓬鬆短髮，穿著一件半舊的灰色夾克，趴在小餐桌上睡得正香。

    “嘿，醒醒，哥們”我靠過去，拍了拍他肩膀，說：“麻煩讓一讓，這位置是我的。”說完，我從口袋裏掏出車票再次示意。

    青年男人撐起身子，口裏打著哈欠，揉著惺忪的睡眼，撇了我一眼，沒好氣道：“急什麼，等會兒！”說完站起來伸手抓了抓頭髮，又把衣服上壓皺的地方扯平，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這都什麼人啊，難道現在坐火車的體驗都這麼差嗎？我這樣想著，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會兒，乘客都陸陸續續地找到了座位，我所在的這半邊車廂座位兩兩相對，正對面坐著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對著一部手機，低聲說說笑笑，不知道聊著什麼。

    挨着我的座位空著，直到一聲鈴響，火車快啟動了，纔出現一位年輕女孩，推著一個白色時尚的拉桿行李箱姍姍來遲。她扎著半丸子頭，一件白襯衫打底，外套一件修長的針織披肩外套，長長的手機掛繩繫着一部粉色的手機，剛一坐下就飄來一陣淡淡的清香。

    我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她正好轉過身翹首看著窗外，不知那個有幸值得她戀戀不捨的人是誰。

    車廂“吱呀”一聲晃動，窗外的站臺緩緩後退，火車慢悠悠地啟動了，女孩收回目光，正好撞上我的眼神，她微微一笑示意，我不由得跟著笑起來。沒有過多的交流，她一坐下就掏出耳機插上，兩手抱著胸前，閉著眼聽歌養神。我偷偷摸摸扭頭看了一眼螢幕，上面剛好滾動過歌名——《斯卡布羅集市》。

    很快火車提速，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我看看時間，還有十幾分鍾就是五點了，肚子差不多空了，就從袋子裡掏出個麪包，就著礦泉水對付一頓，就算是晚飯了。

    對面的情侶依然說說笑笑，男孩一隻手伸進女孩的包裡，摸索兩下，掏出一個東西，手一翻——是個發光指尖陀螺，他手指輕輕一撥，陀螺就在指頭上飛快地旋轉著，炫彩的光芒照亮了他倆的臉龐。

    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轉速也減慢，我不禁誇讚：“東西質量不錯。”

    話音剛落，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眼前這大男孩的手上還發出奪目的光芒，吸引得眾人頻頻回望。

    進隧道了，我想，好長的隧道。

    周圍一片安靜，乘客們都被這小玩意兒吸引了，男孩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場面，兩手一握，收起了指尖陀螺，周圍被一片黑暗包圍，車廂頂上的燈隨即一閃，亮了，眾人發出幾聲低呼。

    我繼續咬一口麪包，撕下一大塊麪包，帶起不少零碎的麪包屑掉落在衣服上。我只好放下水杯，把剩下的麪包塞進嘴裏，起身拍打幾下，將麪包屑抖落在地上。

    “要......要......”我身旁的女孩腿邊忽然出現一個可愛的小腦袋，他兩手扶著座椅邊沿走過來，站在車廂地上，還沒有小餐桌高，奶聲奶氣地嚷著，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就要抓向女孩的手機。

    “小朋友，你要什麼啊？”女孩聲音輕靈靈的，俯下身子溫柔地問地上的小孩。

    “要……要……”小孩嘴裏嘟囔著，兩隻小手邊揮舞著就要抓過去。

    女孩見狀無可奈何，苦笑一聲，撩起垂下額前的長髮，再次問道：“小朋友，你媽媽呢？”

    “媽……媽媽……”小孩磕磕絆絆地重複著，卻不知道什麼想表達什麼。

    “這是，誰——”

    “寶寶，快過來——”

    女孩剛要喊出來，她背後就穿了一聲親切的呼喊。

    “媽媽……”小孩聽見她媽媽的聲音，也不要女孩了，邁開兩條小短腿，搖搖晃晃地跑去他媽媽了。

    火車依舊在行駛中，不緊不慢，時而路過一個小站，慢下來，停靠個幾分鐘，接著有緩緩離開。

    不知何時，窗外已經被暮色籠罩，站起來掃視一眼，一節車廂的人幾乎都睡著一半了了，甚至還有幾聲呼嚕聲，剩下的不是在打瞌睡，就是低頭對著一部手機，一時間車廂裡冷冷清清的，只剩下那不合時宜的呼嚕此起彼伏。

    斜靠在座椅上，眼皮底下像栓了塊石頭，不自覺就合攏了，迷迷糊糊中，像是有人在叫我。

    “醒醒，醒醒。”

    “誰……”我睜開眼睛，小聲問，眨了眨眼醒來，吵醒我的原來對面的那一對情侶。

    那男孩輕輕搖晃著女孩的肩膀，輕聲催促女孩：“醒醒，別睡了。”

    女孩似乎沒有清醒，睡夢中隨手一推，“幹嘛啊，是不是到了？”

    “沒有，還早呢，我去上個廁所，你起來看著點東西。”男孩再次推了推女孩。

    “嗯……好了好了，你去唄，我看著呢。”女孩有些不耐煩，下意識抓緊了手裏的小包，至始至終沒有睜開眼睛。

    好嘛，我還以為是叫我呢，原來是我多心了。就這麼被吵醒了，頓時睡意全無，真好坐著久了，站起來，小心避開旁邊的女孩，走到過道上伸伸胳膊腿。

    這時，車廂裡已是安靜一片，就是呼嚕也沒有了。一會兒，上廁所的那個男孩回來了，眼神渙散的往車廂裡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