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走了，你休息吧，我再幫你問問醫生，看看眼睛上的紗布能不能取下來。”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膠布、針頭等東西。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小得只有我自己可以聽見。等到病房裏麵的響動消失了，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難受，太難受了！身上的傷口不管多疼痛，忍忍就好了，可是剛剛的氣氛，實在是叫人緊張的不行。怎麼辦，我這是怎麼了？難道之前老林子裡一轉，膽子都轉小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咔噠”一聲開了。

    小護士，她回來了，好快，我心中一喜：“你回來了，醫生怎麼說，現在能不能拆開？”

    “能啊能啊，馬上就可以拆，全身都可以，趕緊拆了你買個輪椅就出院吧。”王胖子尖著嗓子，學著女人的聲音陰陽怪氣地說著。

    “是你啊。”

    “怎麼，不行嗎？”

    “沒說不行啊，來，你過來，我有事情問你，”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衝着門口方向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對了，邊上沒其他人嗎？”

    “沒有，你這邊上是空床，這幾天都沒有人，怎麼，想人陪你了？哈哈”王胖子調侃，帶著兩分賤笑。

    “別沒個正形，”我正色道：“我在醫院躺了多久了？還有老林子之後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這……”王胖子一聽來了勁了話茬子一開就一股腦把知道的都抖了出來：“你可問對人了，我跟你說，幸虧當初我沒去啊，你知不知道那老趙死的多慘啊，這次負責這個案子的周隊你知道吧？就是住我那香火店邊上那戶的周叔，他也住醫院了，你猜怎麼着，也……”

    “可以了，可以，”我聽見了小護士推開門，歡快的聲音傳來：“紗布上可以剪個口子，醫生說眼睛邊上剪個口子就行。”說著放下托盤，急匆匆道：“你閉上眼睛，我幫你剪開。”

    我只感到面部一緊，紗布似乎被什麼東西勾住，接著“咔嚓咔嚓”兩剪刀，眼部感到一絲清涼——紗布沒了。

    “那邊來了好多人，我先走了”小護士一句話也沒有多說，腳步匆匆離開病房，我慢慢睜開眼，只看見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似乎真的有事忙了。

    “她怎麼這回……”王胖子語言又止，很是疑惑。

    “隨她去吧，護士本來就這樣，一忙起來什麼都顧不上的”我轉過頭，對著天花板，問：“周叔怎麼了，我住院幾天了，你繼續說。”

    “算起來，其實你住院也才第三天，”王胖子掰著手指，“周叔說起了也是和你一樣，滿身膿包，不過——”

    “不過我可比他情況好多了，哈哈”房門又一次被開啟，爽朗的笑聲中氣十足。

    我扭頭看去，一位穿著淺灰色POLO衫的中年男子走過來，關切的問：“小云，恢復的怎麼樣？”

    “周叔”我倆異口同聲。王胖子起身讓座，周叔也沒有推辭，說：“小王啊，你出去一下，關於案子，我有些事情問問小云。”

    王胖子反正已經站起來，正好周叔這麼說，儘管憋著滿肚子話沒說，也只能離開。

    “周叔，我……”見到周叔，我一時有些語塞。小時候皮慣了，周叔又是警察，有什麼小心思他一眼看穿。

    “小云吶，你跟我說說你這兩天都在哪裏，幹了些什麼，不用急著回答，先仔細想想，不要想著我是來辦案的，就跟平常聊天一樣。”周叔和藹的說，眼睛卻是直勾勾地對著我。

    “那我說了?”我小心翼翼的問。

    “說吧，你說。”周叔拱拱手，示意我放輕鬆。

    “事情嘛，其實老趙一開始是王胖子介紹給我的……”我把老趙怎麼找上我，我又是幫助老趙解決老太爺的問題，以及老太爺頭七晚上發生的點點滴滴和追入密林的遭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周叔，沒有一絲隱瞞。

    周叔本身是警察沒錯，但是周叔和其它信仰科學的警察不一樣，對於這些東西，他不會上來就說這是封建迷信，是糟粕，同時他也不直接承認有鬼神的存在。周叔對於這些玄乎的失誤持保留態度，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企圖用這個理論解釋他所認知到的鬼神之說。

    聽完我的話，周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好久才恢復過來，又問了幾個不關痛癢的話，就站起來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陷入了長達一個月無聊煩悶的住院生活，王胖子倒是每天上午都來看看我，用他的話說，我開的香火店嘛，到了快中午纔有生意，誰一大早就出門找晦氣；老張偶爾也過來串串門，他不過住了兩週就回家了，之後每天來醫院複查，閒的時候也來陪我聊聊天；小護士每天都要來好幾趟，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警方後來又來了三次，也是問了一些當時發生的細節。不過第二次來的時候，周叔臉上長滿了膿包，就像我當初見到的老張一樣，第三第四次就換人了，不過問題都差不多，換人的原因是另一個警察告訴我的，那次出警跑到林子搜查的人都或多或少長了這鬼東西。

    其實，換了幾次藥，在醫院住了兩週的時候，我身上的膿包就差不多好了，腦袋脖子胳膊腿全都拆了，除了胸口一圈因為骨折戴了夾板沒有動，新長的面板粉嫩粉嫩的，和原來的對比鮮明，看著怪噁心的。

    這些天我也透過不同人的話，大概知道了我在林子昏迷後的事情。

    警察是老趙媳婦報警叫的，老趙當天晚上睡覺就和老婆交代了全部，老趙媳婦害怕，偷偷摸摸報警，警察連夜趕到別墅，別墅裡面的幾個人說明了情況，出警的兩個警察又一個電話召集了十多個人過來，展開追捕和搜救。那一槍是周叔開的，當時帶槍的只有他一人，救了我一命。楊德光最後還是逃跑了，不知道他用什麼法子，居然從十多個警察眼皮底下逃脫，更何況還是在有槍的前提下。不過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了，楊德光跑就跑吧，合謀殺了趙老太爺，又殺了老趙，這地方，他待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