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走出隧道
大概飢餓了多少次,我已經數不清楚。最後,飢餓的我還是沒有撕咬著自己的手臂,因為頭頂幾隻蝙蝠扇動翅膀貼近我的時候,被我軟綿綿的鋼鐵手臂使勁禁錮著,啃進我的肚皮裏。
嘴角沾著鮮血,乾涸又溼潤了幾回我也不知道。
尚未是旱魃的司機在車上說過,這條隧洞有三公里長。我計算著自己的步伐,行走的距離,走到了三公里的時候,眼前卻仍舊是一片漆黑。
三公里的路,到底有多長?
這個問題,我在心裏問了十遍。
問到第十一遍的時候,面前終於出現了光亮。
《桃花源記》曾經記載:路有小口,初極狹才通人,
我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沒有奔跑,緩步行駛向那暗淡搖曳的光亮一步步行駛著。
我這般模樣,大概更像是一隻喪屍吧!
終於,我站在了洞口。
洞口後沒有了公路,或者說,洞口外面就是一個懸崖。懸崖並不高,只是被切斷的公路而已。
這更像是一個被巨人所損壞的廢墟。
我站在廢墟高點,俯瞰著下面的世界。
下面是一個村莊,鳥語花香,空氣新鮮,溫度剛好,屋舍儼然,有農田有雞鴨有桑樹,有村民。
村民衣著古樸,像是古代服飾。
我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連續幾次後,終於發現,眼前的世界和那個女鬼不一樣,眼前的世界是真實的,他們從未從我眼皮底子下消失。
“嘿,小夥子,你站在那裏做什麼?”
一個揹着竹簍的老頭彎著腰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隨後說道:“站得高,看得遠。”
老頭若有所思點點頭,隨後說道:“這句話說得好啊,站得高看得遠。那這樣看來,小夥子,你是心有抱負的人,老朽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在村裏從來沒遇到過像你說話這般風趣的小夥子。嘿嘿。”
老頭笑了兩聲,轉過身去,嘴裏叫嚷道:“那既然如此,老朽我就先走了,你繼續欣賞這風景吧!”
我點點頭,隨後突然想起我丟失了靈氣現在和一個普通人無疑,一個普通人如何要得去這接近十米的懸崖?
我微微了兩聲,“老先生,幫我下去啊。”
見老頭神情怪異地看著我,我還是老實說道,“我無意中來到這裏,現在下不去了。”
老頭轉過身來,用手指著我,笑眯眯道:“我就知道。”
說著,老頭又轉過身去走掉了。
我吞了吞口水,看著老頭的背影無論如何也是善良人士啊,現在怎麼就轉身一聲不吭地走了呢?這也走得太詭異了吧!
溫和的太陽曬得我身體暖呼呼的,可是身上的泥垢卻又讓我渾身不舒服,看著這清晨的太陽再聯想到昨天的午後。
我不禁望向身後的隧洞,懷疑到這隧洞到底有多長。
並且,讓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個老頭看到我的樣子會不感到害怕,反而倒是——習以為常的感覺。
我臉上就算不髒,嘴角也沾滿了在隧洞裡吃蝙蝠時殘留的內臟器官。
現在的我,大概更像是一具行走會說話的喪屍。
“啊........”
我發泄般大吼一聲,彷彿要將體內的濁氣排除乾淨。
可腦袋卻瞬間一空,剎那間我想起我現在是個普通人,普通人通宵走完隧道後會感到疲倦會很累,然後我大腦一片漆黑彷彿又倒退到那個隧洞之內,
身體彷彿觸碰到了尖銳的石頭,可我已經無暇去例會那個部位到底流血沒有流血,我只知道,我的世界彷彿又迴歸到了那個隧洞。那漆黑,暗無天日的隧洞,讓我掙扎著想要逃離的隧洞。
暈倒的人會做夢嗎?
做夢的人會知道自己是暈倒而不是睡著的嗎?
死的人頭腦恍惚瞬間會做夢嗎?
做夢的人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只剩下魂魄了嗎?
不管我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還是死了,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是一片蔚藍的天空,沒有邊際藍色的大海,還有天空成群的海鷗。海鷗們偶爾聚集在一起,聲音清朗地叫著,彷彿在呼喚遠方美麗撲騰著的黑夜。
我閉上眼睛,或許我從來沒有睜開過眼睛,卻看見了眼前的大海藍天巨大翻騰著水花的海豚。我聞到了花香,感受到了被淡淡棉絮包裹著的溫暖,那彷彿是情人的細膩的手滑過我的面板,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的鼻子,我的耳朵。
閉上眼睛,我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夢裏沒有妖魔鬼怪,沒有任何熟人,沒有任何陌生人,偌大空空蕩蕩的世界,就我一人和美妙的大自然。這是我所向往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