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朵烏雲飄在天空，灰暗的天空像是在明鏡鍍上了厚厚一層灰。

    偶爾天空驚鴻，低頭瞥著身下鑲嵌在群群矮山的小縣城。

    那些螞蟻大小的居民或吃著飯，或牽著寵物狗在下午隨意漫步，或兩個老人在街道旁下棋，或三兩婦女作伴一邊相互攀談一邊無奈看著前面自己的孩子互相嬉笑追逐。

    飛鳥俯身滑翔，最終停留在電線杆頂端交叉著的黑色粗線上，腦袋咕溜溜轉動著，淡漠的瞳孔倒映著這個貧窮的小車站。

    李天友撿起小石子，用力往電線杆上的飛鳥扔去。

    飛鳥大驚，撲騰著翅膀快速躲閃。

    小愛不顧淑女形象蹲在水泥路邊，雙手耷拉在腿上，雙眼毫無焦距地盯著電線杆上那隻驚魂未定的飛鳥。

    我靠在一旁小商店的外牆上，也是一言不發。

    遠處張賀快步跑了過來，臨近時，我才發現他白色襯衫被汗水打溼，緊貼在胸膛上。

    小愛回過神來，扭過頭去，眯著眼睛問道：“還是不行嗎？”

    “沒人願意載我們去空家村？”張賀氣喘吁吁彎著腰，說完後，似覺口乾舌燥便扭開純淨水瓶蓋，喉嚨咕嚕咕嚕吞嚥著。

    “草！”李天友忍不住罵了一聲，馬丁靴使勁跺著平地。

    “辛苦了！”我拍拍張賀的肩膀，隨後轉動目光，看向車站平壩上停著的幾十輛小型或中型客車。

    “那現在怎麼辦？”是小愛的聲音。

    我回過頭去，笑了笑，多半在他們眼裏卻是苦澀的表現。

    “走路的話，我可不去！”李天友憋著氣說道。

    “恩？”小愛鼻翼輕張，面前空氣隱約波動。

    李天友表情難看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沒有說話。

    我嘖嘖兩聲，笑道：“這空家村的妖魔鬼怪到底有何神通，嘖嘖，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你還有心情笑？”李天友不爽道。

    我看了他一眼，冷道：“走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麻煩了些。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旅館在那邊，請自回。”

    不顧李天友是何神態，我繼續說道：“從這裏到空家村的地圖我有，剛纔心裏比劃了一下，也不過十里路，走路的話，也要不了多久。”

    “要是太麻煩的話，乾脆就在蒼嶺縣裏呆幾天，等客運公司的人把餘刃那環路清通了我們還是原路返回吧！這次探險也怪我們當時準備不周全，下次來的時候，考慮周道再來也無妨。”張賀打了退堂鼓。

    讓張賀奇怪的是，李天友和小愛卻是一言不發，將目光緊緊盯著我。

    “這次探險對你們這麼重要嗎？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

    張賀是個直腸子，見李天友和小愛不理會他，頓時就有些不樂意了。

    我看著張賀看向我的目光，又帶上了一絲敵意，嘴角不禁苦笑起來。

    “誒，是你們？”一股渾厚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大叔？”是小愛驚詫的聲音。

    我扭過頭去，發現說話的人正是昨天載我們來蒼嶺的司機，那張喝醉酒般的紅臉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不是告訴你小子了嗎？餘刃路昨夜被泥石流沖垮了，琢磨這幾天都否想回去了，現在又來作什麼？”紅臉大叔看向張賀皺起眉頭問道。

    張賀擺擺手，解釋道：“我們要去空家村。”

    “不回去啊？”紅臉大叔又問道。

    一旁小愛點點頭。

    “去空家村？”

    我深呼吸一口氣，“大叔，有話你就不妨直說吧！”

    那中年人詫異看了我一眼，隨後卻猥瑣笑了一聲，湊近腦袋問道：“怎麼？沒人敢帶你們去那鬼村？”

    我斜視了紅臉司機一眼，隨即點點頭。

    李天友看著紅臉司機神態，眼神變得怪異起來，隨後貼近中年人，小聲問道：“接不接外快？”

    這句話正中司機心意，大叔臉更紅了，咳嗽兩聲沒有說話。

    李天友當即對張賀使了個眼神。

    張賀痛心從錢包裡摸出僅僅剩下的幾張紅鈔票，遞在司機面前，不耐煩說道：“夠不夠也只有這麼多了。”

    司機當下左右看了兩眼，這纔不著痕跡地接過錢放進兜裡，笑呵呵道：“夠了夠了。”

    看著司機樣子，我忍不住調侃道：“大叔膽子很大嘛！”

    “膽子大才有單子做。”

    司機隨意說了一句，隨後說道：“你們等我一下！”

    我們點點頭。

    說完，司機便邁著小步子繞過拐角，消失在我們視野。

    不一會兒，一輛銀白色麪包車駛過來，停靠在我們眼前。

    車窗伴著垮垮聲被搖下，裡面坐著的人正是那紅臉司機。

    司機探出頭來，看了我們幾眼，說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