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徐斷水
推開門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跟杜江一樣有毛病,大夏天穿黑西裝的男人。滿臉橫肉,嘴裏叼著一支大雪茄,最惹人注意的便是他那顆在天花板上吸頂燈的光輝照耀之下閃閃發亮的光頭。
我下意識的就明白了,這個人就是那個狗屁徐爺,還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腿子。他有毛病大夏天穿黑衣服,杜江也跟他一樣有毛病,真是活久見。
不過想了想,朝奉他也是天天一身長馬褂衣呀,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我不明白。
就在那個光頭對著熊叔指手畫腳說他太慢了的時候,令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熊叔徑直走過去忽然就給了他一拳,他躺在地上,鼻子已經出血,那表情告訴我他徹底的懵了。
兩秒之後,我聽到了一聲咳嗽。一看,在房間另一頭的窗子那裏,有一個背影,原來站著一個人。可能是進來的時候這死光頭太引人注意了,搞得我都沒看到那個人。
他轉過身來,我發現他居然穿著我同款的T恤,都是那個狼頭,只是我的是黑色的,他是灰色的。
跟杜江一樣,他也梳著一個大背頭,不過比杜江的好看,油亮油亮的。劍眉星目,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這些是我看完他的臉以後想到的詞。奈何我讀的書少,除了這些詞我再想不出別的了,不過他媽的還真是個帥哥……
林叔跟他明明是同一輩同一級別的人,為什麼差別就這麼大…這個徐斷水徐爺就跟那種偶像劇裡的總裁boss一樣,給人一種王者霸氣和自信力,而林叔嘛……
看了看坐在沙發上蹺二郎腿的林叔,我只感受到了滿滿的痞氣…
徐斷水露出了一副杜江版笑容,開口道:“不好意思,我這個手下這幾個月新來的,本來想帶他出來見見世面。不曾想到他居然冒犯了使掌櫃你們,他少不經事,還望各位多多海涵。”
話罷,他居然還微微彎腰的雙手合十做了個禮。這莫名的親切感和親和力是怎麼回事,這完全不像是一個黑道大哥呀,話說即使這樣他那股王之霸氣還是沒有消散,依舊渲染著我。
他走過來慢慢的扶起了那個被熊叔打倒在地的人,說讓他快去醫院,還再次的給熊叔道了個歉。
雙方都坐下來以後,就開始談這次的事宜了,這次的墓在馬銜山上,已經知道了一個小範圍圈。不過具體的就不知道在哪,所以纔要請林叔出馬來盜這個墓。墓的年代是東漢末年,墓主好像和董卓有點關係。
熊叔聽到這裏笑了笑,饒有興致的看向徐斷水,問到,“徐爺就這樣把這些資訊都說出來,不怕我們黑了貨嗎?您剛剛還說這個墓主和董卓有點關係,真不怕我們把貨黑了?”
徐斷水聽到這裏也是豪爽的笑了笑,道:“整個墓我就要一塊布而已,我還怕使掌櫃你們黑了貨?況且,我也相信使掌櫃的為人,是不會要我這一塊破布的吧。”
林叔笑了笑,道:“當然,我使君子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我的為人相信徐爺也不會不知道。不過徐爺只要這一塊布,這布怕不是有什麼秘密吧。”
我姑在一旁也是附和到,“難不成這布還是董卓奶奶的裹腳布?”
“哈哈哈哈哈……”聽到這裏我們都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笑聲,徐斷水在我們笑完以後也是不緊不慢的掛著杜江版微笑說到,“使夫人真是愛開玩笑,這當然不是塊裹腳布,實不相瞞,這塊布乃是當年董卓當年洗完腳後用來擦腳的布,很有收藏價值。”
聽到這裏我們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關於這塊布的資訊,他絕對不會多說。由此我更加確立,這塊布很重要,正如林叔以前所說的,大不了,就把這塊布吞了,就說遺棄在墓裡就行。
朝奉不苟言笑的推了一下他的眼鏡,道:“徐爺還說我們愛開玩笑,自己還不是一樣喜歡開玩笑。這塊布,徐爺大可放心,我們一定會給徐爺您帶出來。徐爺再說說其他的東西吧,不要糾結於一塊布了。”
我知道朝奉這是在給徐斷水找臺階下,也是轉移話題,越聊這塊布,就越容易出事。不過不得不說,這一個月來每天晚上看朝奉跟人說話什麼的,我變靈活了不少。現在還能聽懂朝奉這招給你個臺階順便轉移話題讓我有利大法,學的這麼快,看來我絕對是個天才。
在講完了一系列事宜之後,徐斷水看向了我,笑了笑問到,“這位小哥是?”
我也同樣回了一個笑容,起身伸出手道:“徐爺您好,晚輩紂天,剛剛踏入這門行當,是王不留行的兒子,以後還望徐爺多多關照我這個後輩新人。”
徐斷水立馬起身握住我的手,道:“原來是王爺的公子,幸識幸識,王爺他近來可好?”
“多謝徐爺一番心意,家父近來好的很,他還經常跟我提起徐爺呢。”
徐斷水放開手,坐回去哈哈笑了兩聲,道:“王爺經常提起我?是怎麼說我的?”
“家父跟我說過,徐爺在道上很有名望,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特別厲害,讓我以後見到了一定要替他問聲好。”
徐斷水豪爽的笑著,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王爺真是太抬舉我了,都折煞我了。王爺纔算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頂多也就是有兩個錢而已。”
剛纔還真險,什麼狗屁家父提起你,就連林叔他們都沒給我說過你。我就客套的說一句,沒想到他居然還會接著問。還好我和朝奉學了這麼久,要不然這下可就要出洋相了。
看著他們幾個都在喝茶,我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還真不愧是鐵觀音泡的,還真他孃的難喝…差點沒把我苦死。我真搞不懂他們怎麼喜歡喝這種玩意,還不如我們村的井水好喝。
想到這裏,我又想家了,也不知道我爸怎麼樣了,過的好嗎?沒有了我在他身邊他自己會動手做飯嗎…他腿腳又不方便,天天一個人又要幹這幹那…
想著想著,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我站起身說了一句我去上個廁所後快速的就跑進了廁所。
淚,已經止不住的流著,我好想哭出聲,大哭一場,我好想拋下這一切,不顧一切的回到大大山之中的淨土。可是我不能這樣做,我不想再看見我爸摸著腿嘆氣,不想再看見他眼角閃爍的晶瑩…
我拿了匹毛巾,蹲在地上,捂著臉,無聲的哭著,只發出了小聲的“哈”。哭了大約十分鐘後,我站起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長得雖然不是說多帥多帥,但起碼眉清目秀。
兩條臥龍眉,一對桃花眼似乎直勾勾的撩人,鼻頭因為剛纔哭過所以紅紅的。嘴唇不算薄也不算厚,只能說還好,正常。
看著這樣的自己,我在心裏對著自己狠狠的暗罵到,“姓紂的,你看看你多窩囊,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還離不開家了!你看看你有什麼用?白瞎了你長這麼帥,這麼水靈,還這麼窩囊。”
在經過了三分鐘的自戀式自我譴責後,我感覺好多了,神清氣爽,再也沒有那種想哭的衝動了。
推開門走出來,發現徐斷水不見了,應該是走了吧。熊叔和朝奉好像也各自回房去了,我姑坐在一邊玩電腦,林叔則還坐在沙發上喝茶。
我走到林叔旁邊,坐了下來,一言不發。林叔看了看我,道:“小天,你是不是覺得徐斷水很有親和力很斯文?”
我點了點頭。
林叔掏出煙,剛想放一支到嘴裏,又看了看那個一直閃紅光的灑水器,默默的又收了回去。喝了一口茶後,他淡然道:“小天,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殺人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兇狠的殺人,一種是笑著殺人。兇狠的那個最終會殺累了,會不想殺了,而那個一直笑著殺人的,則會一直殺下去。怕的不是他會殺人,而是他殺起來就停不下來,因為他很享受殺人的快感。而徐斷水,屬於後者。”
聽完林叔這段話,我好像明白了什麼,林叔他們雖然痞裡痞氣的,但是他們屬於前者,而徐斷水看似很有斯文,始終掛著笑容,但他屬於可怕的後者…
我站起身,林叔說明天上午去踩點觀測,晚上動手。我點了點頭,走向門口。
剛踏出門口準備關上門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林叔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那個光頭,居然敢給徐斷水丟這種人,恐怕已經死了…”
我默默的帶上了門,在過道里抽著煙,思考著這些事。那個光頭因為自己是徐斷水的手下,所以特別放肆,感覺自己可以高高在上。其實說白了,也正是因為他知道徐斷水是個什麼人物,他纔敢這樣,但是這也說明了他對徐斷水的崇拜。
可是像徐斷水這號人物,一個手下而已,居然敢給他丟面子,殺了就殺了,無所謂。
我抬頭看了看過道頂上的燈,吐出一口白煙,喃喃自語到,“我以後,也會踏上殺人這條道路嗎?如果是的話,那我會是前者還是後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