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芊芊卻臉色驚恐，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她低頭看了看衣服，卻見衣服衣衫不整，不由怒從心起：“流氓！”她狠狠罵了嚴瑾，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間。

    嚴瑾舉著牛奶的手還停在半空中，見薛芊芊匆忙逃走，他就著手，抿了口牛奶。唔，味道不錯！

    薛芊芊簡直要瘋了，她是怎麼會跟嚴瑾呆在一個房間的？還滾到了一張床上……

    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卻發現打掃的阿姨正在那整理房裏的東西。奇怪，玥玥呢？

    薛芊芊扯住要走的打掃阿姨：“您好，我問一下，這個房間的人呢？她不住這兒了嗎？”

    “你說的是嚴宇公司的人吧？”打掃阿姨卻是一臉奇怪得看著她：“他們昨天就走了啊。”

    “什麼？昨天？”薛芊芊扯了扯嘴角，覺得天都要塌了。

    就聽打掃的阿姨道：“你是原先住這裏的小姑娘？那些東西是你的嗎？”

    薛芊芊往角落一看，正是自己的行李：“是的呢，謝謝您了。”

    “沒事。”打掃阿姨點了點頭，推著走廊裏的打掃車走了。

    薛芊芊整個人都陰鬱下來了，玥玥怎麼就不等她就走了呢？

    卻聽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公司的人昨天就走了。”

    是嚴瑾。

    薛芊芊扭頭看著嚴瑾，眼中冒火，心下卻疑惑，嚴宇公司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現在是你的上司！”

    一句話下來，簡直晴天霹靂。薛芊芊不敢置信，上司？怎麼回事？

    就聽嚴瑾道：“嚴宇服裝設計公司正巧是嚴宇集團旗下的子公司，而我呢，不巧正是嚴宇集團的總監。哦，企劃與設計總監，剛好可以管你。”

    薛芊芊僵在那，半晌回不過神。

    “至於今天這個情況……昨天公司聚餐，某個人醉的太厲害，我就在這陪她睡了一夜。”

    薛芊芊聽著，反應了過來，頓時有些咬牙切齒：“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不謝，誰讓我是個關心員工的好老闆！”

    薛芊芊氣得吐血：“你乘人之危！”

    “哦？”嚴瑾挑了挑眉，邪肆而張揚：“昨天也不知道是誰投懷送抱來著啊！”

    “你的意思是說，是我？”薛芊芊將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隨即立馬否認：“不可能！”開玩笑，她就是作死，也不會對嚴瑾投懷送抱啊！

    “哦，那就是豬了。”嚴瑾滿不在乎得回答。

    薛芊芊剛想繼續罵嚴瑾厚顏無恥，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了自己醉酒後的那些行為，一幕幕，簡直讓薛芊芊想要撞牆。薛芊芊臉色發白，怎麼會那樣對待嚴瑾的？

    薛芊芊咬著唇，一言不發。

    只記得自己被倪濤他們逼著喝酒，嚴瑾替她解了圍，之後，她稀裏糊塗跟他回了房間。以為嚴瑾還是八年前的嚴瑾……

    薛芊芊眼中一抹痛楚劃過，她盯著嚴瑾的眼睛，故意滿不在乎道：“我就當被狗咬了！”

    嚴瑾臉色一沉，本來還想解釋他們之間根本什麼事情也沒有，可是現在，他不想解釋了！

    “走吧！回公司！”

    “我不要跟你一道！”

    “這可由不得你！”嚴瑾冷笑。

    “……”

    回去的時候，薛芊芊是跟嚴瑾一道兒的，到了H市，便上了嚴瑾的車子。一想到今天是工作日，薛芊芊不由就頭大起來。

    若是她跟嚴瑾就這樣一齊出現在公司，不被公司裡的員工當猴子看，那就是奇怪了。

    她撥了個電話：“喂，王經理嗎？”

    ……

    “對對，我是薛芊芊。”

    ……

    “嗯嗯，經理，我想跟您請個假！”

    ……

    “哦，好的，謝謝您！”

    嚴瑾靠在車窗邊，用手肘撐著頭，扭頭看薛芊芊小心翼翼跟王經理賠著笑臉，不由皺眉。見她掛了電話，他道：“芊芊，你給我當助理吧，你想什麼時候請假就可以什麼時候請假。”

    當助理？幹什麼？被他繼續壓榨嗎？這麼多年，難不成她還越活越回去了？

    薛芊芊沒好氣道：“不用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沒出息！”嚴瑾冷嘲。

    “對，我就是沒出息！”薛芊芊朝他吼：“像我這種連大學都沒有讀完的，能有什麼出息，做不起總裁助理那麼高的位置！”

    嚴瑾一愣，心中一抹疼痛劃過，他低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薛芊芊聲音陡然低落：“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嚴瑾看著薛芊芊低落的樣子，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想安慰她，話語卻梗在了喉嚨口。

    “送我回去吧。我家在百褚巷。”

    “好！”

    薛芊芊回到家，就見冉婷急匆匆出門。見到是薛芊芊，冉婷一愣，隨即便責怪她，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芊芊，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打你電話又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

    薛芊芊這纔想起，自己的電話自從錢包丟了，後來又遇到嚴瑾以後，就沒再開啟過。她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冉婷。我遇到了點事，忘了開機了。一直魂不守舍。”薛芊芊苦笑。

    “怎麼了？”冉婷這才注意到薛芊芊臉色不對。

    “我遇到嚴瑾了！”

    “什麼？”

    薛芊芊苦笑，卻沒注意到表情驚愕的冉婷眼中異樣的神色。

    “對了，你這麼着急出門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薛芊芊故意岔開話題。

    冉婷一聽，這纔回過神來，眼中滿滿的擔憂之色：“你快跟我去阿姨的療養院看看吧，她那裏出事了！”

    “怎麼回事？”薛芊芊驚愕。

    自從父親出事故以來，母親的精神疾病時好時壞。有時候她會莫名其妙以為父親還活著，而她也還在外地上學，吵著要出療養院，說他們非法囚禁；有時候，又心情莫名其妙抑鬱，千方百計想盡辦法自殺；更有的時候，連薛芊芊都不認識了，直嚷著自己是正常的，非鬧著要出療養院。

    薛芊芊捨不得將母親關進精神病院，進了那裏，也怕得不到好的照料，只有將母親安置在郊區的一家療養院裏。療養院的費用每個月上千元，讓薛芊芊不堪重負，倒是幸好有冉婷幫著照看。劉政明偶爾也會過來看看。

    日子倒也這樣過了。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一定是療養院裏母親又出了什麼大事了，否則療養院不會連冉婷的電話都打了。

    郊區的安寧療養院裏，年邁的母親此刻昏睡在床上，安安靜靜的，全身上下瘦骨嶙峋，很難想象這個人是個活人，氛圍極度安靜。療養院的高階療養師們穿著白褂子，正圍在母親床邊，給她做檢查。

    薛芊芊趕到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情景。

    “我母親出什麼事了？”氛圍很不對勁，整個療養院的人幾乎都擠在了這裏，而房間裡卻靜的可怕。

    院長見是薛芊芊來了，朝她招了招手，實意她門外說話。

    冉婷朝薛芊芊點頭，讓她放心去。

    薛芊芊看了憔悴的母親一眼，心下很是難受。

    療養院的環境一直很好，院外有個長長的走廊，連著一片花園。走廊上凌空種著紫藤蘿，現在盛夏，花期早過了，卻仍是一片鬱鬱蔥蔥，遮得整個走廊陰涼清爽。

    薛芊芊跟著院長來到這片紫藤蘿下，等著院長開口，心情沉重。

    “芊芊啊，你也知道你母親有自殺傾向，你爲了防止她跳樓，要求換房間號，我們也答應了，把她換到一樓，還有鐵窗攔著，她怎麼也翻不出去。她現在住的房間可是院裏最好的了，我們呢，也沒加收你一分錢。”

    “是的，院長一直都很照顧我們，我知道的……”薛芊芊道。

    “芊芊呀。”老院長卻截斷了薛芊芊下面的話語，“我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母親這次鬧得太大了。”

    薛芊芊猛然抬頭，看向院長：“院長……”

    “你母親這次差點拿水果刀捅我們院裏的療養師，還好我們用鎮定劑制止了她的行為。我的意思呢，我們這裏畢竟不是醫院。你母親明顯已經病得很嚴重了，你還是送她進院治療吧。”

    “院長……”薛芊芊慌了，快要哭出來了，“這不行啊！”

    母親她還好好的，怎麼能讓她進精神病院裏，進了那裏，母親還有希望嗎？“您再寬容寬容吧，我可以再加錢的。”

    “對不起了，芊芊，你母親太危險了。我們這裏本來就不接收有暴力傾向的病患的。你還是帶她到更好的地方療養吧。”說完，院長也不忍看薛芊芊絕望的表情，嘆了口氣，走了。

    薛芊芊覺得天都要塌了，她蹲在地上，無聲的哭泣，心碎的彷彿不能再貼上在一處。她從不心疼自己的勞累，她只是希望母親能快點好起來。最起碼，能笑著跟她說，沒關係，芊芊，我的寶貝女兒，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