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你它是個秘密
沒有身份證,怎麼去坐回程高鐵?何況他們明天就要回去了。
一開始她說丟了錢包,玥玥還離了公司旅遊隊伍,陪她回來找,半個小時過去了,也忍不住心浮躁起來,玥玥看了眼手機:“芊芊,我剛收到我媽的訊息,她說給她帶點A市的特產,我先去買點東西,順便去其他地方再幫你找找……”
薛芊芊點了點頭,看了眼玥玥去趕隊伍離去的身影,再瞥了眼自己的手機,電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了,心裏著不急,卻不禁冷汗直冒。
來過A市的人都知道,A市這麼大,商場購物廣場尤其多,會不會是在哪個商城落下了?
這下可糟了,剛纔去過那麼多商城,鬼知道是什麼時候丟了的。
就在薛芊芊一籌莫展的時候,商場廣播響了起來。一直不曾響起的擴音喇叭,播出的聲音縈繞在薛芊芊耳畔。
“薛芊芊女士,您在本商場購物時遺失了錢包,內有身份證,銀行卡,現金等重要物件,請薛女士儘快到一樓保安監控室認領。重複播報一遍……”
薛芊芊急匆匆趕去保安監控室,就猝不及防撞見了好整以暇手插著口袋,站在監控室裏的那個人,嚴瑾。
薛芊芊直愣愣的呆住了,聽到他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半點沒有愧疚的打招呼:“芊芊,好久不見了……”就見他皺了眉,低沉的嗓音響起,“你怎麼還是這麼馬虎?”
薛芊芊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麼,刺痛難忍。是他!當年她那麼悽慘,現在他怎麼可以若無其事得舔著臉皮說“好久不見”?
她臉色一下子慘白,心像是被刀割一樣,裂了縫。
“還在H市嗎?”他繼續問,口氣竟然十分熟捻,就好像他們中間隔著的八年時光和那些愛恨情仇根本不復存在。
薛芊芊咬牙不答,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好像被一隻大手攥住,被狠狠揉捏著。她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嚐到這樣的痛苦了。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薛芊芊聽見自己這樣回答,但是渾身的顫抖出賣了她。她想努力鎮定下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嚴瑾斂下深沉的眼,一言未發。
他幾不可查的諷刺一笑。
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朝薛芊芊走過來:“姑娘,這錢包是你的吧。”
保安就站在她身側,可薛芊芊現在才注意到。
呵呵,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嚴瑾這個男人不管什麼時候似乎都能佔據她所有的視線,讓她眼裏再看不見別人,一如當年還是學生的時候。
可是她不,她偏要忽視他!
薛芊芊強打起精神,拿過錢包,笑對著身側的保安:“對,謝謝了。”
“下次小心點,可不是每次都有人撿到的。”
薛芊芊尷尬地笑,眼角卻瞥見嚴瑾將插在口袋裏的手放下,轉身朝門口走了。
就這樣……走了?
薛芊芊愣然,心頭的失落,說不清道不明。
保安倒是沒有任何察覺,笑得和藹:“看您這樣子不是本地人,是來旅遊的吧?”
薛芊芊牽起一抹笑意:“是啊,您真厲害,一猜就準。”
“這有什麼的,我在這商場幹了老久了,這點認人的經驗還是有的……”聽保安大叔胡侃著。
薛芊芊記掛著公司同事,怕他們著急找她,便打算離開,剛走到保安室門口,就聽保安大叔朝另一個人低聲嘀咕:“還真是怪事,剛剛那男的說認識錢包主人,非要在這裏等著失主過來,結果人倒是過來了,卻半句話沒有,古古怪怪的,你說要不要再查查監控?”
“那你查,我才懶得。”
薛芊芊心下一個咯噔,轉身大步離開。
到了安靜的地方,她甩了甩腦袋,努力想摒棄腦子裏的想法和念頭。不可能的,明明他當初那樣堅決,說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將她撇了個一乾二淨,也看著她被學校退學,就因為她愛上了自己的任課老師,還當衆表白。
當時,他說,她是他的學生,而他是老師。
只是這樣簡單明瞭,卻毫不留情。
夢裏的世界,永遠比現實更令人不設心防。
這一夜,薛芊芊夢到嚴瑾了,也夢到了他們最後的那一次見面。
明明不是孩子了,也明白永遠的陪伴什麼的太過奢侈,可是明明答應要一塊兒勇敢面對全世界的人,突然間對你冷淡了,甚至惡言相向,還是會難受。
薛芊芊明白,也知道的,沒有誰有義務一直陪著誰。可是突然間的失去和若即若離,讓心變得脆弱,然後學會偽裝,學會冷漠,學會若無其事。
其實,嚴瑾和她,一開始並不是薛芊芊喜歡的嚴瑾。
恰恰相反,是嚴瑾最先撩撥了這一池春水,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只不過,一發不可收拾甚至瘋狂的人卻變成了薛芊芊,而不是始作俑者嚴瑾而已。
這看起來很不公平,但薛芊芊當初卻是甘之如飴的。
於她而言,這樣的甘之如飴代價太大。這樣的代價,不光光只是退學而已,還有心靈上的創傷,難以癒合。
嚴瑾之於薛芊芊,就像是白月光,就像是硃砂痣,無法抹滅,卻也無法得到,同時也讓她痛徹心扉。從此,再難以對另一個人交付一顆真心。
嚴瑾與她的初遇,不同於一般老師和學生的認識,就像一場戲劇,更多的是故事性和戲劇性,就好像這個故事的開頭就在暗示著薛芊芊,他們不會是普通的師生關係。
薛芊芊喜歡晚上的校園,尤其是剛入學的時候,看什麼都是那樣新鮮。坐在操場吹上幾小時的冷風,涼意颼颼,襯得整個環境都涼了不少。或者,在林蔭道上一個人散散步,用手機反覆播著自己喜愛的歌曲。夏夜迷人,就一個人。
那種愜意、無憂無慮的感覺,她離開校園了想起來還是那麼美好。
那天,新生入學纔沒幾天,她獨自離了宿舍,跑來操場,只爲了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時間已將近十一點,女生宿舍是有門禁的,她不能再繼續在操場呆著了,得趕緊回宿舍。嘆了口氣,薛芊芊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緩步往東南方向的宿舍樓走。
晚上的校園,漆黑一片,操場外的林蔭道上是沒有路燈的,因此,只有月色照著些許的光亮。
而今晚,無月。這氣氛,就不免顯了幾分漆黑恐怖。
薛芊芊遠遠看到一個人佇在林蔭道的中央位置,漆黑一團,隱約是個人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但這林蔭道是會宿舍的必經之路。
薛芊芊心中嚇了一大跳。她深吸一口氣,應該是個人吧。她膽子可大著呢,想嚇唬她,她纔不怕。
薛芊芊一步步朝那個鬼影過去。
近了一點,發現是個背對著她而站的年輕男子,一身西裝,手裏還拎著個塑膠袋,裡面竟然裝著幾瓶罐裝酒。
好啊,竟然有學生敢在門禁時間外出,還在操場上作案飲酒,這可是要被記過的。
嘿,嚇嚇他!嚇到不管,嚇死活該。哈哈哈!
薛芊芊依稀記得,當時,那個炎熱的夏天,她一身血紅的衣服,月光巧妙得照射過來,一頭的長髮恰好遮住面容,散亂的模樣,再加上隱在黑暗處的黑色長褲,真有幾分女鬼的犀利。
而他,初遇時的嚴瑾,一開始並未聽到薛芊芊靠近的腳步聲,等意識到有人走近,再回頭,頓時,僵住了。
沒帶眼鏡又是高度近視,只見一個紅衣女鬼,看不清面容,走路沒有聲音,更可怕的是,似乎沒有腳,在月光下只有極為顯眼的紅色紗狀上衣從他身邊緩緩移過。
那時的嚴瑾,那樣青澀,他屏住了呼吸,渾身僵硬,一動未動。
薛芊芊伴做女鬼,緩步路過嚴瑾,然後走到林蔭道的盡頭,從三號公寓旁的小道抄近路回去。
嚴瑾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甘心就這樣,於是直接追了上去,卻不想並未見到一個人影,整個校園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可憐的嚴瑾也許是被嚇壞了。
那天他正好跟同事一起約好,趁晚上操場沒人,一起去聚一聚。
他把這件事跟同事姜玉陽說了。哪知道姜玉陽是個不安分的主,嬉笑著告訴他,這學校曾經有個自殺的女學生,受盡欺辱含恨而死,她死時一身紅衣裹白骨,已經是學校不傳的秘密。
嚴瑾翻了個白眼,突然默默說了句:“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