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第一章

    由於建設地鐵，趙煥和母親成為少有的幸運拆遷戶，他們可以貸款在江北的市郊買一處大房子。雖然有政府的拆遷款支援，但是他們仍然有還款的壓力。

    自從趙煥搬進這個新居民樓，總聽到鄰居的吵架聲。一聽就知道又是婆婆和兒媳婦打架了，摔盤子摔碗的聲音吵的趙煥睡不著覺。

    他索性起來準備明天的午飯，趙煥今年剛剛開始正式成為警局的警察，由於工作性質，趙煥需要上夜班，母親多少次勸他改行，原因是警察的工作太危險，可趙煥爲了能給自己女朋友解決北京戶口這個優勢始終不願意放棄警察這個危險並且低收入的工作。說起趙煥的女朋友夏雨，她真是個美人胚子，紅潤潤的圓臉蛋，像溢滿漿汁的蘋果，兩隻眼睛水靈靈的，夏雨還會擅長跳舞，每當趙煥看到夏雨扭動腰肢的舞姿轉，他都會被迷住。

    夏雨雖然不是什麼正規藝術學院出身的，但是她身上確有種藝術氣質。她一直想去拍電影，可惜一直沒機會，現在的夏雨在北京市郊一家五星級賓館做領班。

    趙煥正在炒菜，又聽到鄰居兒媳婦和婆婆的叫嚷聲。

    “我下班要接孩子，沒時間給你做好吃好喝的，嫌我不好，叫你兒子請保姆啊！”年輕兒媳婦的謾罵。

    “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兒媳婦！這房子是我的，你以後滾出去住！”婆婆歇斯底里的吼叫。

    趙煥聽了心裏發毛，難怪人家說兒媳婦和婆婆是天生的冤家，每天守著這樣的兒媳婦和婆婆，也不知道鄰居是怎麼過的？我的夏雨比鄰居的兒媳婦強多了，至少人家很溫柔。

    一年前，趙煥經同學介紹認識了夏雨，那時候夏雨還是一名大三的學生，由於沒有太強的專業技能，畢業後很難留在大城市工作。趙煥託人給夏雨介紹了工作，還讓她在飯店做領班，現在趙煥新買的房子又離夏雨工作的地方很近，他一切都是爲了夏雨著想，接下來，趙煥想為自己的女朋友爭取北京市戶口。

    夏雨也是個乖巧的女孩子，剛剛認識趙煥的時候，由於趙煥上班黑白顛倒，夏雨經常煲湯給他喝，偶爾利用工作之餘給趙煥的母親洗衣服，同事們都說趙煥找了孝順兒媳。

    可週圍的人並不知道，這幾個月來夏雨完全像變了個人一樣，對趙煥很冷漠。也許是因為我上夜班沒時間去看她，她和我鬧彆扭吧。趙煥自己安慰自己，趙煥炒菜時想著夏雨的事情出神，不經意間，菜都炒糊了。

    母親走進了廚房“趙煥，你在幹什麼？怎麼菜都炒糊了？這幾天，你怎麼總魂不守舍的.”

    母親走到趙煥身邊，讓趙煥回去睡覺，自己想替趙煥做飯。接著，母親有開始嘮叨“趙煥，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那個警察工作不要做了，太危險了，媽媽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還有你那個女朋友，我看她對你不怎麼樣，這些天人家也不想見你了，也許她就想讓你給她解決戶口。”

    “好了，媽媽，你身體不好回去睡覺吧！以後別給我提這個事了！”趙煥生氣的說。

    “警察的工作黑白顛倒，太辛苦了！”母親緩緩的說。

    “我還不是爲了有個穩定工作養活你！”突然趙煥大聲叫嚷著。

    母親開啟了抽油煙機，廚房的煙實在太濃了，嗆出了母親的眼淚，母親蠕動了嘴角，什麼也沒有說，緩緩的走去了廚房。

    趙煥本來想這幾天叫女朋友夏雨來自己家的，想到母親這兩天病了，實在不方便。忽然，一個邪惡的想法從趙煥在腦子裏出現了，如果這個房子沒有我母親，只是我和夏雨的兩人世界該多好啊？

    第二天，趙煥接女朋友來自己家中，今天是女朋友的生日，趙煥買了一大束玫瑰送給她，夏雨躺在趙煥的懷裏笑的像花一樣。夏雨輕輕爬在趙煥的耳邊說：“我不喜歡和你生病的母親住在一起。”

    “她畢竟是我的母親，她只是偶爾生病。”趙煥安慰著夏雨。

    很快，夏雨洗澡後穿著那件玫紅色的蕾絲睡衣走了出來，優美圓潤的的弧線一覽無餘，小別勝新婚，趙煥興奮的撲向了夏雨。突然母親的咳嗽聲越來越重，“噗通”一聲，像是有人栽到了地上。趙煥迅速開啟燈，衝向母親的房間……

    第二章

    母親暈倒在房間裡，夜晚趙煥和夏雨只得送母親去醫院。一路上，夏雨的臉烏雲密佈，一直嘟囔著“掃興，早知道就不來你家了，你給我過的什麼生日啊！”

    趙煥的母親聽到了夏雨這一路上的牢騷，心情更加沉重。雖然醫生讓趙煥的母親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是想到高額的住院費用，被母親拒絕了。

    “趙煥，我們回家吧！你忘記了嗎？我自己就是護士啊！”母親叫趙煥送自己回家。

    趙煥把母親在她的房間安頓好，整整一夜異常疲憊，他睡覺了。醒來的時候，女朋友夏雨已經走了，只給趙煥留了個簡訊“真受不了你病重的母親，我想要我們的二人世界！”

    趙煥知道夏雨生氣了，他連忙打電話給夏雨，可是對方始終不接趙煥的電話。趙煥打算先照顧母親，他給母親擦洗，勸她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趙煥，不要做警察了，太危險了，媽媽不希望你有事，萬一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病……”母親虛弱的說。

    “媽，醫生希望您可以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您不會有事的。”趙煥安慰道。

    “昨天那個夏雨嘮叨了一個晚上，她哪裏知道心疼你？你還給沒白天沒黑天做警察給她弄戶口啊？”母親虛弱的說。

    “媽，我做警察是爲了工作穩定，有穩定的收入養您！”趙煥有些不耐煩了。

    “你爸爸走後，媽媽就只有你了，媽媽不希望你有事啊！”母親又開始咳嗽了。

    “好了，您以後別老給我提換工作這個事了！”趙煥生氣的離開了母親的房間。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給女朋友打電話，可是始終打不通。趙煥決定去夏雨的賓館找她。

    夏雨聽到了趙煥的敲門聲，始終不肯開門。

    “夏雨，昨晚我媽媽病了，實在不好意思啊”趙煥輕輕說道。

    “你走開，你一個警察收入那麼低，你覺得誰會找你做男朋友，你說給我辦理北京戶口，不知道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房間內傳出了夏雨嘲諷的聲音。

    “夏雨，你把門開打，你聽我解釋啊！”趙煥焦急的說。

    “我不想再見到你，我的同事都在用男友買的LV包包，你給我買過什麼？我受不了你做警察，讓我擔驚受怕的生活，我們分手吧！”夏雨冷冷的說。

    無論趙煥怎麼敲門，夏雨始終不再應答。

    趙煥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家，現在的他只想在房間靜一靜，母親託著虛弱的身體走了進來又開始了嘮叨。

    “你又去找那個夏雨了，那個女孩子嫌貧愛富的，她一開始利用你給她找了工作後，就對你很冷漠了，我早就說不要接觸這樣的女孩子。”母親的嘮叨聲讓趙煥頭皮發炸。

    “夠了，全都是因為你！哪個女孩子也不願意找個家裏有個病重的母親，我不想再見到你，我要一個人生活。”趙煥發瘋似得對母親吼叫著。

    母親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什麼也沒說，眼角流出了眼淚。

    一個晚上，趙煥沒有聽到母親的呼嚕聲，他耳邊再也沒有母親的嘮叨，母親整個人好像真的悄無聲息的從世界上蒸發了一樣。

    整整一個星期，趙煥就這麼一個人生活著，奇怪的是，家裏的突然沒有了母親的東西，只剩下趙煥一個人的，就連家裏的照片也只有趙煥一個人，與母親合影的照片都不見了。母親好像真的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消失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趙煥不相信這個事實，他覺得一定是母親生氣了，一時躲了起來。趙煥想到母親畢竟生病中，離家出走是很危險的，他決定出門把母親找回來。

    第三章

    趙煥去了最近的公園裏，老年活動站，和母親經常走訪的親戚家，對方都說沒有見到母親。母親真的消失了嗎？

    路上，趙煥碰上了對門的鄰居，他慌忙追上前去“您這幾天見到我母親了嗎？”

    鄰居笑了笑“你發什麼神經啊？從你搬到這個居民樓，不就只有你一個人嗎，我從來沒見過你有什麼母親啊？”

    鄰居的話讓趙煥目瞪口呆，突然，趙煥看到自己的女友夏雨和一個男人在購物，他衝上前去，拉回了自己的女友。“夏雨，你怎麼和這個陌生男人在一起？”趙煥質問她。

    旁邊的男人一把推開了趙煥“你是誰啊？她是我女朋友？”

    夏雨躲在那個男人懷裏開始撒嬌“別理他！我們繼續購物，我不認識他！”，隨後，夏雨拉走了那個男人。

    趙煥正纔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他是夏雨所在工作的那個賓館的老闆的兒子！趙煥上前攔住了夏雨。

    “夏雨，你居然揹着我跟了別的男人！”此時的趙煥像個發瘋的獅子，他一把揪住了夏雨的衣領。

    “你放開我！你這個瘋子！”夏雨的尖叫讓周圍的人圍觀了過來。

    夏雨的男友示意讓隨行的幾個哥們毆打趙煥，頓時，趙煥被幾個男人圍攻，隨著一陣激烈的打鬥，趙煥寡不敵眾，後腦被打出了血。要不是有周圍的人勸開，趙煥肯定會被打死。

    趙煥被人送到了急診室，許久，他睜開了雙眼……

    終於，趙煥看到了自己母親，她還在做護士，母親輕輕的將趙煥的傷口包紮好，又給趙煥打了點滴。母親輕輕告訴趙煥“他的外傷比較嚴重，要住院一週。”

    趙煥猛然抓住了護士的手“媽媽，是我不好，對你發火，你不要走啊！不要離開我！”

    護士摸了摸趙煥的頭“你發燒了，把我看成你媽媽了！你好好休息吧。”護士轉身要離開趙煥的房間。

    趙煥顧不上自己打著點滴的手，一把抓住了護士。“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啊！”護士示意其他護士給趙煥再打一針鎮定針。她緩緩的對趙煥說“你發燒了，我是這裏的護士，不是你媽媽，我的小孩才十歲，我要接他下學呢。”

    趙煥仔細看了看，沒錯！這個護士正是自己年輕時候的母親，那時候，母親在急診室做護士，趙煥的父親死的早，母親就一個人撫養趙煥，每天放學的時候，母親都來接自己下學，直到自己初中以後……

    有一次，趙煥上高中的時候發高燒，他只想吃皮蛋瘦肉粥，母親就用保溫桶裝好，坐了那麼老遠車送給趙煥吃。

    母親本來是不想買北京市郊的房子的，還款的壓力實在太大，但是爲了趙煥喜歡留在北京上班，母親咬牙買了，自己確過著省吃儉用的生活。

    這麼多年了，趙煥好像只會從母親那裏索取……

    想不到爲了夏雨那樣一個不值得去愛的女朋友，自己和生病的母親大發雷霆。當母親真的消失的時候，趙煥才知道她的可貴，生活中不再會有自己母親那樣噓寒問暖關心自己的人了……

    趙煥抓緊了那個護士的手，在趙煥的意識裡，那個護士就是年輕時候的母親。“媽媽，別再離開我了！”

    護士們圍了過來，看到趙煥意識不清，又給趙煥打了退燒針和安定劑。

    趙煥發起了高燒，此時的他將身體蜷縮在被窩裏仍然渾身發冷，現在的趙煥是多少想念母親的問候和嘮叨啊。

    趙煥的溫度越來越高，他的意識回到了從前，他隱約再次看到了母親教自己學說話，教自己剪紙人，教自己穿衣服。自己睡不著時，母親給自己將故事……

    “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啊！”趙煥輕輕唸叨著。

    一隻溫暖的手撫摸著趙煥的額頭，終於，母親熟悉的聲音驚醒了趙煥。趙煥感覺自己頭疼欲裂，當趙煥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看到了年邁的母親為自己擦汗。原來剛剛的一切是個夢！母親沒有消失。

    “趙煥，你怎麼突然暈倒了！母親不會離開你的！”又是母親熟悉的聲音。

    趙煥**了一聲，緊緊的抱住了母親，再次進入了夢鄉，嘴邊掛著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