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緩歌心道不好，時無風與綦雲歸曾交過手，再者綦雲歸貌似以生疑心，此時若打起來先前奪劍的事情難免會暴露。

    於是道：“我與綦雲歸還有話要說，你先去那邊等我。”說著朝時無風使了個眼色。

    時無風一臉不情願，“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說，我不去。”

    “去不去？”沐緩歌說著揚了揚拳頭，大有你不過去我弄死你的架勢。

    時無風一臉幽怨，瞪了綦雲歸一眼，不情不願地退到一旁。

    綦雲歸靜靜地看著他二人的互動，方纔消散的情緒又涌了上來。

    “看來你們關係很好。”

    “啊？”沐緩歌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她沒想到綦雲歸會這麼問，而等她反應過來想要回答的時候話題早已跳轉。

    “你方纔說有話要對我說？”

    沐緩歌道：“是，想必請帖你已經拿到了，很可惜我沒有幫上什麼忙。但我還是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在醉花陰答應過我的事情……”

    “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我會打招呼的，這點你不必擔心。”頓了頓又道：“記得你說過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本該如此。”

    沐緩歌道：“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可我只能答應你這個”綦雲歸道：“先前的許諾只是權宜之計，現在請帖在我手上，仇我一定要報。”

    綦雲歸說著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沐緩歌早料到綦雲歸會這麼說，於是道：“我自知無法左右你的決定，可有些事情並不是殺一兩個人就可以解決的。我並非反對你報仇，只是希望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至少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不要那麼衝動。話不宜多，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一念之間，可以有天壤之別。

    沐緩歌的話讓綦雲歸心中原本堅定的信念微微動搖。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想殺了陸裡禕，因為只要陸裡禕死一切就會圓滿，可她確說有些事情並不是殺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

    這讓他突然想起他的師父逍遙子曾經說過的話——殺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辦法，可也是最沒用的辦法。雲歸，為師不會阻止你去殺人，但是絕對不會支援你殺人，即使那個人與你有著血海深仇。

    當年他不懂師父的意思，固執的來到這裏，要去做他最想做的事情。

    現在他仍然不懂沐緩歌的意思，可他卻動搖了。

    動搖，不。

    綦雲歸很快在心裏否認了這個可恥的念頭，語氣堅決地道：“這一點請原諒我無法做到，告辭。”

    說著後退一步，似是要與沐緩歌劃清界線。

    對於綦雲歸的反應沐緩歌並不意外，從她準備與他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畢竟要一個人放下自己背了很多年，背成了習慣的包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哪怕只是要他暫時放下。

    “綦雲歸，你知道什麼是江湖嗎？”

    沐緩歌趕在綦雲歸離開之前突然轉移話題。

    “江湖？”綦雲歸不解，“你又想說什麼？”

    “我想說江湖應該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地方，一個敞亮乾淨的地方，一個安放夢想的地方。江湖或許會有殺戮，但絕對不僅僅是殺戮。”

    雖說如此，但其實就連沐緩歌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是江湖，她只是憑著感覺，想象著江湖是一個值得人們嚮往的地方。

    可是越來越多的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把江湖變成了一個充滿血腥味的刑場。

    他們把心中的貪婪和慾望打造成一間間暗無天日的小屋子，把自己的靈魂囚禁在裡面。

    這樣的人只是金錢和權利的傀儡，他們雖生尤死，因此他們的鮮血洗不乾淨痛苦，只會徒然增加空氣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