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班平時都會叮囑周圍人看住耶娜拉，耶娜拉很難出去，她是準備在三日晚上陸鳴的宴會上逃走，那時候人來人往會很容易逃出去。

    “所以，你希望我能給你爭取時間？”七華道。

    “神明代我保佑你，”耶娜拉抽了她的腿一下：“抬高！”

    七華欲哭無淚地保持著一個踮腳抬腿的動作，據說是胡旋舞的基本功……

    一直折騰到深夜，七草打哈欠的時候，兩個人撐著從後花園往回走，夜幕深暗，罩著橘黃色紗的燈籠在地上打下昏暗的光線。

    七草一直在顛三倒四地閉著眼走路，突然七華一把把七草壓在身下，七草猛驚醒了過來，七華矮下身子眯著眼睛往前看。

    七草順著她的目光，在廊院盡頭，看見三個人，其中兩個穿著陸府侍衛的衣服，他們架著一個穿著寬鬆袍子的瘦小男子，那個男子明顯是喝醉了神志不清，完全任由兩個人拖著走，越來越靠近，七草拽著七華躲在一塊假山後頭，七華看清了那男子，眉目清秀，正是大少爺陸羽，忽然陸羽發酒瘋掙扎著要往下跳：“池塘，水，我要，嗝，去游泳……”

    七華一驚，跳過池塘，肯定能看到假山後麵，她和七草就暴露了。

    “遊什麼遊，再鬧扔下去淹死你！”兩個侍衛狠狠抓住他拖著往前走。

    七華鬆一口氣，探出半個腦袋去看，卻正正看見陸羽，半側著臉，被酒染得酡紅，一雙眼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眼底分明還是清明的。

    他肯定看見了，七華心道。

    七草拍著心口：“嚇死我了，差點被發現，可是有口說不清。”

    七華研究著他們拐過去的月洞，沒記錯的話，那裏應當是給沈忠才和沈眉暫住的客房，陸羽的圍院應該在反方向，而且，就算是陸羽喝醉了神志不清，那兩個侍衛對陸羽的態度也太蠻橫了……

    七草一跺腳：“走了！又發呆！”

    七華躡手躡腳回到自己屋子以防驚動陸瑤瑤，卻看見屋子裏點著燈火，因著燈火放在桌下，上面的光線極其暗，七華先看到兩隻桃紅白麪的繡鞋，繡鞋上是流蘇紫色的裙襬，陸瑤瑤的臉半遮半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聲音是很倉皇的：“這麼晚你去哪了？”

    七華覺得陸瑤瑤不會突然過度關心起自己來，只是有一點很明白，陸瑤瑤此時的心緒很不好，七華也就沒撒謊，一五一十道：“龜茲樂隊的耶娜拉，是被倒賣到中原的，她有自己的家人在草原等她，我要幫她逃出去，我跟她學習胡人的舞蹈，在宴會上代替她跳，她有足夠長時間逃跑，希望小姐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死寂的沉默。

    “我不會。”良久，陸瑤瑤道：“便是你晚上只去了後花園，哪也沒去？”

    “沒有。”

    陸瑤瑤用手捂著臉，纖細的身子被黑暗緊緊包裹著，聲音沙啞：“不要離開我。”

    這話，卻不知道是不是對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