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水不是想過就能過的，要不哪有那麼多陰兵留下，不就是生前有重要東西死了還放不下……”

    “放不下的還想強渡忘川河的，都變成河底的水鬼啦……那水下黑黢黢的不知道多少水鬼，多少怨氣，你沒被怨氣吞食乾淨也真是運道好……才一條腿……”

    “丫頭，不知道你對什麼東西執念那麼深……可別折騰自己……”

    八十七一拍手：“到啦！”

    兩根巍峨的石柱矗立，因著冥界混沌的天而閒得格外高聳，石柱後面，黛房瓦舍，青石街巷，坊裡茶肆，卻獨獨不聞人聲，不有煙火――鬼鎮。

    不能往生魂魄之居所。

    二

    殘陽血色，橫亙了一條主街道，不過傍晚處處大門緊閉，像是打仗逃命一樣。

    七華嘟囔了一句：“都是魂魄了還怕再死一次不成？”

    八十七拍了她一下：“淨說風涼話，最近凡界妖界的活物老是往這死魂地方躥，鬼兵隊排查得可緊了，一水火杖下去，管你死的活的，不得打散你魂魄！”八十七手裏拿著鑰匙開門，一邊奇怪：“哎，這混蛋又出去了？外面這麼亂還老是出去跑！”

    七華咋舌：“金屋藏嬌？”

    “死丫頭。”八十七嗔了她一句。

    裡面是四方合院，東西擺設都很簡單，一張方桌也上了年歲，顯出一種陳遠的淡黃色。

    七華甫坐下，渾身似散架了，右腿上巨疼叫她腦袋昏昏沉沉的。

    八十七十分擔憂：“你腿上的汙穢是會蔓延的，若你是鬼到還好，我一刀給你鋸了不疼不癢的，你活生生的還真不好辦。”

    七華疼得笑不出來，岔開話道：“這還有誰住著？”

    “我夫君。”八十七極簡略地蓋過去，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笑意：“官差安排好了，等我倆明天在三生石上雋了名就能一起投胎了。”

    七華瞧著八十七說話時一副剛戀愛的小女兒作態不由覺得十分有意思。

    八十七嘟嘟囔囔道：“明日我同夫君走了，留下你一個我終歸不太安心……”

    突然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八十七慌忙迎了上去：“怎麼現在纔回來！可要過門禁了！”

    七華心思在別人家可不好太沒禮道，也撐著站起來走出去。

    八十七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那人一身暗色長衫，臉十分白，卻不是很出衆的貌色。男人也看到了七華，目光微微一錯，七華抖了個激靈，心臟沒由來猛跳了兩下。

    八十七挽著男人的手走過她身邊，若有似無的，她好似聞見一股血腥味。

    男人笑道：“來客人了？不給我介紹一下？”

    八十七：“哎呀，你說我，這是七華丫頭，”八十七對七華道：“這是戴君成，我的夫君。”

    八十七的笑容燦爛，七華只好跟著笑笑，看八十七沒反應，興許是自己聞錯了。

    這晚七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想起鬼兵頭子最後嘴角的一抹冷笑，想起忘川河底的屍塊，想起八十七說：“這些日總有活人進來，沒幾天只有魂回來了。”那些活人必定是又死了，怎麼死的呢？怎麼進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