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的床鋪，乾淨的臥室，莫語此刻正睡熟在心理治療所的某一間病房之內。

    他沒能回家，因為此刻的他連站起來走路的力氣都沒了，憤怒，失望，後悔和痛苦，這些消極情緒將他的積極性打壓得一點不剩了。李楠芳就坐在他的旁邊，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凝望著他，她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這個孩子。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這句話放在什麼時候都是正確的。從這樣短短一天的時間裏，經歷歡樂痛苦，再到徹底的幻滅，莫語不知道自己還能夠經歷什麼。自從趙家寶的事件經歷過後，他的眼界無疑就變得狹隘而偏激，人性的陰暗面在他的面前不斷地放大著，放大著。到最後，終於自己也淪爲了黑暗的附庸者，而不是對抗者。

    他有一種願望，假如時間能回到二十年前的時候，他希望自己不再是懵懂的旁觀者，而是參與者，他想拯救那些記憶中的臉龐，能夠記起一張就去解救一位，這場被隱瞞起來的陰影，他估計，在未來的數個夜晚之中，都將成為自己午夜夢迴的夢想鄉。

    “別理我了好嗎？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吧。”莫語的語氣有些自暴自棄地說著，他的眼眶依舊通紅，雖然已經止住了淚水，但是眼角的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傻孩子，姐姐不是來教你心者的本領的嗎？怎麼會放棄你呢？”李楠芳的眼睛也有一些晶瑩的液體在旋轉，她的嘴唇輕微地顫抖著，作為一名S級的心理治療師，共情和同理心一直是她的強項，然而此刻她卻希望自己有的時候也能夠麻木一點纔好。

    “你看，我真脆弱呢。”莫語艱難地擠出微笑，雖然這微笑比哭更加難看，但是李楠芳接受了。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臉，說道：“假如就這點就要擊倒我了，那我到底還算什麼呢？”

    “你很了不起了！”李楠芳脫口而出，她的情緒上的小波動並沒有被莫語察覺到，莫語只是簡單的認為這位姐姐此刻只是有一些和自己感同身受的地方所以倍受打動。

    至少你沒有像我一樣選擇隱瞞，選擇遺忘，選擇逃避。這是李楠芳心裏的話，只是她不能說出來，她必須要隱瞞下去，要默不作聲的，安安靜靜地把這個秘密隱瞞下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爲了這個選擇要做出多大的犧牲，要做出多大的努力，這是普通人所不能懂的。在這座紛繁交錯的城市裏，還有著太多太多揹負著枷鎖和鐐銬的人，他們的日子依然在一天天平凡地度過。沒有人會記得你曾經的叱吒風雲，過眼雲煙，片刻就要改朝換代，只是有一些留在心中的激盪，應該好好的珍惜，好好的去努力。

    “或許我們的命運，就是帶著鐐銬的偏偏起舞，對吧？”莫語的眼睛望向窗外，在玻璃幕牆包裹著的水泥支柱外，還有著偉大的命運在交響和旋轉，他的耳中不禁想起了經常哼唱的樂曲。

    “向前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