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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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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樹懸屍

    聽說,接生婆和屠夫這兩個職業,在死後入殮時都必須要戴上一副紅手套。因為他們的雙手都沾染過太多陰晦汙濁或血腥之氣,戴上紅手套表示雙手已除。不然到了陰曹地府,因其在陽間雙手沾滿了汙血,勢必先要遭受剁掉雙手之酷刑。特別是接生婆,他們生前給人接生,是做的善事,但也是不能逃過這一劫的。這顯然是不公平的。

    那麼唐靖芝,她到底會怎麼想呢。

    出殯的隊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出了鎮子,一路來到早已挖好的墓穴旁邊站定。這一路無事,及其順利,甚至沿路沒聽見一聲狗肺,讓人感覺順利的出奇,順利的有些詭異。

    不過這裏倒是非常不安靜。

    只見一個瘋子躺在墓穴裡面,咯咯咯的笑。這瘋子正是那天在我家門口嚎啕大姑的那個。這時他的嘴裏還時不時說出幾個讓人搞不懂的字眼。

    “死人…殺人了…殺人了…”

    墓穴旁邊從一大早就來了幫忙的人了。這些人幾乎都是村裏有血親的親戚。其中還有一個清瘦的老人,這座墓穴就是這位老人幫忙選的,村裏的人都傳他懂風水之術,所以每逢有人有這方面的需要了就去找他。村裏人都叫他風水先生。他住在鎮東的一個小木屋裏。聽他說這是因為紫氣東來。

    這些來幫忙的人誰都沒發現這個瘋子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躺在這墓穴裡的。

    吳波他們來到這裏,直愣愣的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那位風水先生來到吳波的面前說:“這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去的,拉都拉不出來。可這墓穴是陰宅,粘上過多的生人之氣畢竟是不好的啊。”

    吳波說:“我們這正好還有一截繩子,是防止下葬時,萬一其中抬棺繩子哪根不結實,而準備的。你拿去我再給你找幾個人,把他給捆在繩子上拉上來,我們這麼多人還治不了這個瘋子。”

    吳濤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家裏趕來了。眼前的事情他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在旁邊也搭腔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拿繩子捆你。”

    就在這時瘋子猛地一抬頭,往吳濤的方向看了下,三兩下就從墓穴中蹦了出來,撒腿就跑。

    “啊,死人死人…殺人…啊哈哈哈。”瘋子一邊跑一邊哈哈的笑。一溜煙的時間不見了蹤影。

    ‘’轟隆隆”天邊傳來一陣悶悶的雷聲。這氣氛經過剛纔瘋子一鬧,愈顯得陰森了。

    這會風水先生,抬頭看了看天,然後又低下頭,右手從懷中掏出羅盤,放在置於丹田處的左手掌中。這風水先生順時針圍著墓穴轉圈,腳下邁著奇怪的步子。

    突然他停下腳步,緩緩地倒吸了一口氣。

    “怪哉。怪哉。”風水先生一邊叨咕著,一邊用右手掐算著什麼。

    旁邊鴉雀無聲。

    “怎麼了?老先生”吳波問。

    “昨日老夫起局算得,今日此時死門居坤宮,非常適合下葬。不過剛纔老夫又測了一番,死門落坎宮。這是大凶之兆啊。這種情況,不可能啊。蹊蹺得狠啊。”風水先生疑惑的說。

    “老先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又是門又是宮的。我聽不懂。”吳波問。

    “說來話長,老夫得立刻想辦法解決手頭之事。”風水先生說。

    “來人,立刻再把墓穴挖深三尺。”風水先生對旁邊的人說。

    旁邊的人對這風水先生言出即從,紛紛拿著工具跳下墓穴,不一會墓穴挖好了。

    “老夫本想設少陽穴得位出煞局,可是無奈陰人不配合,似乎有事未了。只好改局做得蜻蜓點水局。遇水呈祥,可保平安。”

    “時辰已到,下棺。棺頭朝下,黃土埋蓋頂。”風水先生大聲說道。

    吳波這一眾人按照風水先生說的,把棺材落入墓穴。

    “轟隆~”天邊又傳來一聲悶雷。天陰沉沉的。

    “填土吧,記住切不可置大石於此。這樣就成了死穴。不利。”風水先生說。

    吳波剛鏟了一鏟黃土拋到棺材上。就在此時,從棺材的方向刮開一陣小旋風,這旋風飄飄忽忽,把棺材上的土吹下一半,從墓穴中出來,拐了一個彎,來到吳濤的跟前消失了。在地上似乎畫了一個“幾”字。

    今天發生的怪事太多了,這些人也沒有仔細考慮這個突生的異像。立刻動手把黃土填到墓穴裡,不一會就形成了一個小土包。

    吳波和吳濤把墓碑直直的立在墳前。

    唐靖芝這輩子就算是這樣交代了。冰冷冷的矗立在黃土之下。

    吳波哥倆在墓碑前跪了許久許久才離開。

    大雨從天傾瀉而下,給這悲涼的氣氛更增添了一種哀傷。

    吳波和吳濤他們這一眾人,各種回家了。一路上沒說一句話。只有從頭髮上往下滴的雨水。吳濤幾次欲言又止,始終沒有說出來。

    吳濤回到了家,穿過了院子,走進了裏屋,緩緩地走到他和李翠花睡覺的房間。床上李翠花正在喂飢腸轆轆的女兒。李翠花那豐滿的軀體似乎瘦了一圈。

    “完事了?”李翠花沒有抬頭看吳濤。

    “嗯。”吳濤有氣無力的回答。

    “今晚你就別去上班了,我有點害怕。”李翠花依然沒有看吳濤。

    “嗯。”吳濤依然有氣無力的回答。

    吳濤說完,就徑直上了床,脫衣睡了。這幾天事出種種,心力交瘁。

    這一夜,李翠花家沒煮肉。

    雨停了。

    這夜,我爸又去值班了。我爸這人老實,什麼髒差累的活都是他幹。不過皮革廠每個月會給他多發十塊錢。

    我媽和剛出生一天的我在家。我媽膽子不算小,但是畢竟鄰居剛剛發生這樣的事情,難免心裏有點害怕。

    我爸走後,我媽就在門上掛了條大鐵鏈後,就睡了。我依然在哼哼唧唧,可能是沒有吃飽,因為我媽的奶水不是很好,而我的胃口似乎很好。這物質匱乏的年代啊!

    “噹噹噹…”掛在客廳的老式掛鐘響了12聲,此時正是零點。

    “譁唥唥~嘩啦啦啦”院外大門上的鐵鏈響了,似乎是被誰一直搖拽著。響了足足十分鐘。

    我媽緊緊抱著我。瑟瑟發抖。

    那鐵鏈的響聲停下了,風在空中打著旋兒。就在這夜剛要恢復平靜的時候,從門外傳來“咯咯咯”的笑聲,這聲音在這悄無聲息的夜裏讓人毛骨悚然。

    我媽輕輕的放下我,快步來到客廳門口,一下拉亮按在客廳門外屋簷下的燈,那燈光昏黃,不過在此時它的光像太陽一樣,給人安全感。

    那燈開了一夜。

    我家的位置是在十字路口,平時過往的行人比較多,不過今天早晨比往常多得多。我家旁邊十字路口正中間有一個樹。

    那棵樹是一棵槐樹,鬱鬱蔥蔥,樹枝交錯縱橫。聽腳步聲,門外的行人似乎都在趕往那裏。

    過了一會,有一輛警車鳴著警笛呼嘯而過,聽聲音應該是停在了大槐樹旁邊了。

    我媽作業沒有睡好,在襁褓中的我又不安分的哇哇大哭起來。我媽用貧瘠的奶水喂著我。

    門上的鐵鏈嘩啦嘩啦響著,我媽一下把頭扭向院子的方向。從視窗看著大門。

    門開了,是我爸下班了。我爸推著二八的大梁腳踏車進來了。放下車子徑直來到我媽的旁邊。

    “出大事了,王屠夫死了。被他那肉鉤穿過鎖骨,讓人給掛在了大槐樹上了。那個嚇人。”我爸說。

    “王鐵柱死了?我剛纔還聽見有警車過去。”我媽說。

    “是啊,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掛在了樹上。不過說來也奇怪,他這麼強壯的人,悄無聲息的就被人殺了。這殺他的人得多厲害。”我爸說。

    “對了,昨晚我聽見咱們嘩啦啦的響,不知道誰在拽。嚇死我了。”我媽看著我爸:“你怎麼總是值班啊?”

    “領導安排嘛。”我爸說。

    “窩囊廢。”我媽沒好氣的說。

    我爸走出了屋子,走到了柴房,把鍋耍了個乾淨,又重新填上水,放上小米,煮起了小米粥。老人們說小米粥養人,特別是產後的婦女,所以這幾天頓頓有小米粥。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是我家的南鄰居。我爸喊她馬嬸,平時我們兩家關係還不錯,時常走動,誰家缺鹽少醋了,就互相借點。

    “家慶,做飯呢?”馬嬸打招呼道。

    也不知道誰開的頭,明明是要看到的事情,打招呼偏偏再問一遍。上班啊。正吃飯呢。又出來遛彎了。

    “是是,馬嬸屋裏坐。”我爸把馬嬸請到屋裏,轉身又去做飯了。

    馬嬸一屁股坐在我媽睡覺的床邊。

    “喲喲,這小傢伙,生的是胖乎乎的,像家慶。嘿,這兩個眼睛滴溜溜亂轉,黑亮黑亮的。家慶他媳婦啊,你生了個好兒子。這是點錢,讓家慶啊給買點啥,補補身體。”馬嬸從口袋裏摸十塊錢,一把塞到我的襁褓裡。

    我媽剛要拒絕,馬嬸用手使勁抓著我媽的手,不讓拿出來。

    “你聽說了嗎,這外面可亂了,王屠夫啊被人殺了,吊在那大槐樹上了。眼睛睜得大大的。沒人敢動。胸口前還有兩個大窟窿,給他來了個透心涼。”馬嬸繪聲繪色的描述到。

    “看來是得罪什麼人了吧。”我媽說。

    “這誰知道呢,這不警察來了嘛,警察看了一番,也沒說出個四五六來。就走了,留個一個警察在那裏,應該是叫人去了。”馬嬸接著說說,“對了跟你說個事,家慶他媳婦,我正好給我兒子做一床薄被子做到半夜啊,停電了,家裏也沒蠟燭了,想著啊來你家借蠟燭。我剛走出門,就看見一個穿黑色雨衣的人站在你家門口,拽著什麼,我喊了一聲誰啊,那人就像鬼一樣消失了,嚇死我了。”

    “啊?我昨晚聽著門外有動靜,沒敢出去。這事倒也怪了。”我媽說。

    就在這時,就聽見李翠花家哇呀一聲,炸了鍋。李翠花抱著孩子和吳濤瘋似的,順著梯子就上了房頂。

    “快!快來人!來人!俺娘回來了!”吳濤和李翠霞衝着四年喊。

    什麼?!吳濤他娘回來了?吳濤他娘不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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