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一直不覺得蘭斯洛特杯是多麼了不起的榮譽，雖然雅美她們經常興奮地談論過這個獎項，但我仍舊不以為然，更不覺得這個杯能夠代表多少的實力...裡奇就沒有得到過任何一次這個盃賽的獎勵。而另一位曾經連得十二屆盃賽冠軍的老爺子，其實也...嘿嘿，也曾經是我的手下敗將。

    所以對於他們所說的那位得到了第一屆蘭斯洛特杯的黑傑克，我更沒什麼擔心的了。按照我的想法，第一屆蘭斯洛特杯召開的時間差不多也是騎士活動剛剛出現沒多久的時候，那個時候能有什麼高手呢？

    至於說到什麼天底下只有四個人才能懟得過這個黑傑克，我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和雅美才交手不到十個回合就被嚇跑了，能有啥本事？

    而在聽到阿提卡斯突然很憤怒地說出了那句懟裡奇的話時，我突然間也很不高興起來...青銅盾牌牛排館裏的那位前輩，並不僅僅是以高超的武功來折服我的。他的氣質，他的幽默，他的和藹，以及聽說了他那麼多的傳奇故事，都讓我對他一直保持著十分的敬仰，而決不允許任何人影響其中的一分！

    所以現在的我必須說點什麼，至少，也給他懟回去！

    “我真不明白你們所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開始發言了，“就算這是個什麼不得了的殺手，但只要他是騎士，只要他打架的方式還要遵循騎士的交戰規則，那能剋制他的人可就多了去了，怎麼可能才四個呢？你們是不是有點自己嚇自己啊？”

    “哼！”聽到我這句明顯有點看不起他們意思的話，阿提卡斯卻沒有辯駁什麼...不知道他是自知理虧還是不屑於和我爭辯，只是冷哼了一聲，便轉到窗戶前不再言語了。

    就這時候，那位老幫我的哥們兒再次開啟神補模式：“對啊，什麼厲害的人物哦，能比我現在那個搭檔還厲害嗎？”之前就聽得出來，這哥們兒肯定也是在競技場裡積累了不少身價的，算是比較見過世面的，但他居然這麼推崇他現在的搭檔，看來他那搭檔也真有點本事。有空得結識一下...這哥們兒也是真有意思，我現在很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才發現他其實也是一張亞裔的面容，不過膚色非常黑，應該是南亞一帶的人吧。

    “我們可沒有嚇自己啊...”我越來越覺得西格莉是個大善人，見誰不利就幫誰，現在她又開始為阿提卡斯幫腔了，“因為他說的那四個人裡，也包括了我和他啊。”

    “什麼？”我嚇了一跳，難道阿提卡斯所說的四個人的命題，不是爲了拔高黑傑克，卻是爲了拔高自己？

    “是真的，”西格莉輕輕一嘆，“因為當年能夠讓黑傑克受傷的，只有我們四個。”她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能讓他受重傷的，卻只有裡奇一個。”

    “重傷？”我很是驚訝地跟了一句。

    另外那哥們兒也跟了一句...不過我們倆的重點顯然不在一起...他說的是：“真的只有四個嗎？你們的情報是不是太老了一點？我真的認識不少高手耶！”

    “好吧，也許我們是上了點年紀，不太瞭解現在這個世界...不過，對黑傑克，我們卻是一點也沒有放鬆過對他的瞭解，他至少也有十年沒再出現過了。”

    我忍不住插口道：“就是因為那個叫裡奇的給他的重傷嗎？”

    西格莉笑道：“當然不是了，你見過什麼傷是十年才能治好的？如果真的需要治十年，那我看就是再治二十年也未必好的起來...我說他沒再出現，其實是指他在騎士世界裏沒再拋頭露面過了。但在正常人的世界裏，他的風頭可不小...你們聽說過查爾紐農公司嗎？”

    我正在想著這個名字的時候，又是那哥們兒發言了，他現在是越來越活躍了，“您說的是那家最愛胡說八道的新聞公司嗎？”

    西格莉的笑聲更濃了，“對，沒錯，就是那家胡說八道的公司...他們最喜歡依附於一些無良政客的噁心觀念，最擅長對一些根本沒有可能的事捕風捉影，對沒根據的事生搬硬造，對老實人欺壓恐嚇，對惡人惡事卻視若不見！甚至偏袒包庇...”

    我覺得西格莉對這家公司一定有很多的怨念啊，居然綿綿不絕地抱怨了至少兩分鐘之久...我終於才聽到她慢慢地停下來，“總之，就是這麼一家非常噁心的公司卻在傳媒界存活了十多年之久！而這十多年來，全世界範圍裡說發生的戰爭，恐怕都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它的挑撥才發生的...”

    我正想著她還有些什麼詞呢，卻聽她話音一轉道：“不過，這家公司現在快破產了。”

    “嗯？破產？按你說的，這家公司不是應該很有實力纔對嗎？”

    “可你見過能靠撒謊吃一輩子的公司嗎？”

    “呃...確實沒見過，不過這公司和那位黑傑克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因為那就是傑克開的公司！”

    “這...”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她的話了，雖然已經預先猜到了一點，但我還是想不通，既然是一位功夫如此高明的騎士，為何會去開這樣一家公司呢？

    另外那哥們兒道：“咦？你們剛纔不是說，他是個殺手嗎？”

    “對啊，他是殺手啊...可是那並不妨礙他開一家公司啊。”

    “這個...”

    “唉，你們還不明白嗎？一個到處製造事端的殺手，和一家到處搬弄是非的公司，那可是一個完美的組合。”

    那哥們兒卻搖著頭道：“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啦，可是他居然還是要破產了...說明他的管理水平也很糟糕啊！”嗯，這話說的不錯，這是始終保持著清醒頭腦的正常反應。

    “那倒不是，”西格莉卻否定道：“他其實非常擅長管理和運營那家公司...而那家公司每年給他提供的利潤也非常之高，只不過，他的生活實在是太奢侈了。每年的開支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收入，活活把自己給開銷窮了...”

    我們一起愕然，還真沒聽說過這樣破產的...如果因為家裏那些不懂事的富二代把千萬家財給吃空了，那也不少見的，自己把自己給吃窮了，實在難得...不是說成功的創業者都很懂得生活的辛酸嗎？

    “其實這道理也很簡單，他當初開公司的費用，全都來自於他的殺手收入...那是非常可觀的收入。而近十年來，他沒再幹殺手這一行了，僅靠那個公司的收入，就難以彌補他那奢侈的生活開支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聽說，他最近又開始重操舊業了...當然了，我們也沒想到，他下手的第一個目標居然又是這裏...”

    “又？”我詫異地問道，“難道他以前...”

    “你忘了你家僱主說的那個故事嗎？當時你們應該也都聽到了吧？”

    對此我也不便掩飾，當時的我就在桌子下面，比那哥們兒聽得可要清晰多了，當即點了點頭，但又含糊地道：“可是我覺得那故事也太奇怪了，不太可信，什麼王子？什麼商人？這又不是中世紀...這種稱呼，聽起來都彆扭。”

    西格莉再度嘆了口氣，卻沒有馬上回答，我感覺她似乎正看著還在視窗處呆望的阿提卡斯，也許是想等他的允許和回答吧...不過至少十幾秒之後，還沒看到阿提卡斯的反應，她便繼續說下去了，“其實那故事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過她用這些稱呼替換掉了故事裏的一些人物...”

    “嗯？替換？”

    “是的，所謂的王子其實...是指某個企業家的子女，而那位商人，她說的也沒錯，指的就是那位羅伊。至於那個財寶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這件故事，我們當初都聽說了一些邊邊角角的情況，但...好像都沒聽到過比較完整的版本...其中的大部分和喬莉所說的確實差不多，不過關於那位商人爲了財寶謀殺王子的事，我們是真沒聽說過。”

    我忍不住有些失望...西格莉明顯沒說實話，因為喬莉埃特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和阿提卡斯都表現出了很深的恐懼害怕...如果他們真的不瞭解故事的真正版本，又怎麼會如此呢？看來她還是不想對我和那哥們兒這兩個現在‘無足輕重的坐騎角色’多費什麼口水吧。

    “不過，有一點我們是可以肯定的...當初殺死那個...呃，你們還是把他當做那個王子吧...當初直接動手殺死王子的，應該就是黑傑克。”

    “啊...這麼說，那位王子是真的死了？”

    “是的，但我們都知道，黑傑克一向只會爲了錢而殺人，卻不會為自己去殺人的...所以我們可以肯定，黑傑克的背後，一定還有別人，至於是不是那個商人，我們就真的不知道了。”

    那個屢次相幫的哥們兒又問道：“既然你們都認定了兇手是那個什麼黑傑克，為什麼不報警呢？還讓他開著公司逍遙了這麼多年嗎？”

    西格莉長嘆一聲，“我已經說過了，騎士世界的很多事，只能由騎士的規則來處理。當時我們雖然知道兇手是他，但他身後的勢力卻是若隱若現，城府極深的樣子，如果公開報警，也許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們當時也選擇了騎士的規則。”

    “單挑？”

    “是的...我們向他直接發出了挑戰。並且把他引到希歐多爾來決戰...當時的他也確實很膽大，一個人就來了。當時我和阿提卡斯都先後下場和他交手...可惜的很，我們的功夫雖然能夠壓他一頭，卻沒辦法取得絕對的優勢。他非常狡猾地用兩個較為輕微的傷口換來了和我們的平局...”

    “啊！”那哥們兒大喊了起來，“怎麼會這樣？你們都打傷他了，繼續打下去不就解決他了嗎？怎麼會變成平局？”

    “因為那時候的騎士決鬥規則和現在是有很多不同的...尤其是其中的一條：只要一方受傷了，決鬥就必須停止下來。”

    我們一起默聲：不得不承認，這條決鬥規則纔是最符合騎士準則的，但同時，這樣的規則也無法讓騎士完成除惡務盡的責任。所以它到底應該消失還是存在，也只能是見仁見智的了。

    “那麼...你們說的那位裡奇呢？”我試探地問道。

    “多虧了那位裡奇呀...眼看我們誰都沒辦法把那傢伙留下，那個裡奇出場了...當時我們已經和黑傑克約好了完成三場決鬥的，而第三場，本來並不是給他安排的。只不過我們另外安排的那位老師恐怕更沒有能力把傑克留下來，因為我和阿提卡斯當時都以為憑著我們倆就能夠完成任務了的，所以當黑傑克輕鬆地對我們問，誰是第三場的對手時，我們都非常著急的。幸好裡奇出來了...唉，只可惜...我們...”

    我沒有催促她，因為她的話裡明顯有很多難言之隱，多加催促恐怕會適得其反。靜待了一會兒，才聽西格莉繼續道：“其實在那之前，我們和裡奇都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而且就當時的情況而言，我們是老師，他是學生...所以誰也沒想過要讓他出場的。事實上我們也沒想到過他會是黑傑克的對手，因為他太年輕了，不可能具有黑傑克的經驗和實力。所以當他出場的時候...我們，我們攔住了他。”

    我愣了一下，本想發問，但很快又停下來了...從客觀角度說，西格莉和阿提卡斯並沒有做錯。他們要想透過決鬥的方式留下黑傑克，就已經說明了兩件事：第一，希歐多爾確實和那位‘王子’有著莫大的關係，所以纔會這樣為‘王子’報仇。第二，他們敢於提出與一個成名的殺手騎士之間的決鬥，說明他們已經對自己的實力有了充分的瞭解，也對這場戰鬥志在必得！只不過他們沒想到黑傑克居然能用狡猾的方式逃離了他們想要實施的懲罰。所以這個時候，他們考慮的一定是第三場戰鬥絕對不能有失，而儘管當時他們並沒有合適的人選，但也絕對不會考慮還是學生的裡奇啊。

    “你們攔著了他？”那哥們兒替我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那他沒能出場？”

    “那也不是...我們雖然是他的老師，但和他的矛盾嘛...其實主要是和他的另一位老師之間的矛盾，所以我們並不方便直接用老師的身份去攔阻他，而只能是嘲諷了他兩句，問他要是留不下人來該怎麼辦？”

    “啊...”我脫口而出，“那不就等於是一個賭局了嗎？”

    “是啊...”西格莉已經嘆了很多口氣了，而這一口是最長的，“一個賭局啊，一個讓我們大家全都後悔不已的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