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黑暗的陰陽師(上)
安倍晴明?陰陽術?催眠術?聽起來還真的有點聯絡的道理...在古代,如果你招不來鬼神,倒不如騙騙活人...
“我倒不是很好評價陰陽術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從那本書裡,我們真的學到了很多基礎的催眠術,嗯...最重要的是,我們明白了什麼叫做催眠術...我和爾美經常會互相催眠對方...”
“互相催眠?”
“是的,就是彼此之間同時催眠...這是一種比較危險但也比較有趣的玩法,彼此都活在對方構建的世界裏。呵呵,我大概講述的太偏題了。但是這些又是我不能不說的東西,因為正是有了這個前提,我們倆都學會了一種本事:能夠迅速地分辨出一個人是不是處於被催眠的狀態!”
我這才明白他為什麼說了這麼多的前提...現代科學對催眠術的定義,就是一個人處在不同於現實中的環境而做出的反應而已。所以要辨明一個人是否被催眠,普通人是很難做得到的,必須要向一些心理專家求助。
“大概是爾美的訓練進入到第四個年頭的時候,也是她最緊張的那個時候,那個安格斯老師出現了。”和輝繼續描述著,可是坐在我身邊的雅美卻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而且握的非常緊!幸好她沒有留長指甲...否則我的纖纖玉手啊...
半天過後我才反應過來,和輝所說的那個年頭,應該雅美也經歷過的...她曾經告訴我,她甚至當過爾美的‘幫兇’,用鞭子去教訓過和輝的。而和輝所說的爾美最緊張的年頭,肯定也是訓練幅度極大的那個年頭,所以那一年,可以想象,小小的雅美也在揮舞著那重重的鞭子...
我突然有一種慶幸的念頭產生...雅美的本性還是很善良的,所以那段經歷一定也讓她的內心備受折磨,尤其是當她知道姐姐的這位坐騎其實就是曾經關愛她的和輝哥哥之後,那一定是非常痛苦的,但同時這應該也是一種教訓,這使得她日後在面對我時,下手就要輕很多了...
我絕對不是在為她開脫,雖然前文裡有各種被她整治的不良畫面,可是真要認真說起來的話,雅美絕對是一個溫柔到了極處的主人了。在非重大比賽期間,希歐多爾的醫務室裏總是呆滿了各種被騎士教訓過的坐騎。而我,卻一次也沒去過。
當然,大概和我皮厚也有點關係。
“我第一眼看到那位安格斯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更多的感覺。他很普通,和爾美的其它老師相比,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嗯...我的意思是,我真的無法評價。他有氣質,但是氣質並不突出。他還算英俊,但又並不惹人注目。尤其是,當衆多老師為爾美授課的時候,我也不覺得這位老師有什麼出人意料的本事...頂多就是力氣和速度要比其他人要好一點,可是似乎在和別的老師進行競技的時候,卻也佔不到什麼意思。現在想起來,好像他輸的次數還要多一些...爾美的父親挑選老師是非常嚴格的,所以我想如果那個安格斯老師多輸幾場的話,恐怕就會丟掉這份工作啦。所幸的是,每次當爾美的父親動起要辭退念頭的時候,他就會打出幾場還算過得去的勝利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但終究,是屬於那種很難引人注意的角色...”
不知怎麼地,我居然回想到了自己的中學時代...成績在全班倒數幾名,只要不是倒數第一,果然是不會怎麼引人注目的。
“不過,我想真正難以引起人們注意的...其實不是他...”原本一直保持著平和語氣的和輝又嘆了口氣...這口氣嘆的很古怪,很讓人不知所措,以至於我們都不敢說多的,只能默默地看著他。
“不是嗎?”他的口氣突然變得自嘲起來,“真正難以引起人們注意的,是我纔對啊,一個戴著面具的傢伙,任何人看到我一眼後都不會想再看第二眼...”
我並不知道之前和輝戴的是什麼樣的面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不是戴著他自制的能劇面具。那玩意兒在日式舞劇上享有非常崇高的地位,沒人會把一個戴著那種面具的人當做坐騎的,呃,我好像記得雅美說過,和輝的那個面具是鐵質的,甚至是燒熱了直接貼合在他臉上的,所以纔會讓他那張臉...變得麻木和猙獰。
不過現在和輝計較的卻好像不是自己那張臉的問題,而是另一個奇怪的命題,是否能夠引起別人注意力的問題...幸好,他這種稍稍有些委屈的自嘲很快就結束了,回憶再度得到了繼續。
“安格斯是在擔任爾美的任教老師大概兩年後,才突然開始頻繁地接觸爾美的,其實,雖然他是那麼的不起眼,但他在開始接近爾美的次數大幅增加的時候,我馬上就注意到了,不過當時的我並沒有想太多。因為經過幾次觀察之後,我判斷,這種接觸並沒有什麼問題。當時的我只是想,似乎安格斯老師有些想要離開那裏,所以纔想要把什麼絕招在臨走的時候留給爾美。我甚至有點不太看得起這位老師...就他的本事,還能留得下什麼絕招啊?”
我又在回憶了...那是在中學的時候,有一次我的一位同學拿著張化學試卷來向我進行詢問。結果被我們的化學老師兼班主任給看到了,她當時看到我們倆在交頭接耳就相當地不爽,不分青紅皁白上來就是一頓數落,等到那位同學解釋清楚後,她又甩了一句話給那位同學:“你是不是問錯人了?”
這句話給我的創傷非常嚴重...但是現在聽到和輝這麼說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每一個人都會有看不起別人的時候。關鍵是我們自己能不能看得起自己。
“結果,等到他奪走我的位置時,我才驚訝過來...原來這個老師是這麼的厲害!”
之前聽爾美說過,安格斯在接近她之後,第一時間向她展示的並不是什麼騎士的絕技,而是能夠馱著她飛簷走壁的坐騎手段,以至於在一段時間內,她竟然不知不覺地疏遠了和輝,卻和那位代表黑暗的老師日夜相伴起來。
“還好,大概我就那樣的不起眼吧,所以沒能引起這位老師的注意...現在想來,這其實也不算什麼壞事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能窺視到那位老師的一部分真面目。”
“那段時間裏,儘管我出入都還是跟在爾美的身邊,但是每當她接受安格斯特訓的時候,就會讓我留在門外,不許我進去。其實,當我那次看見安格斯馱著她飛出窗外,飛上牆頭的時候,我已經知道,後來的每一天裡,是那個老師在以坐騎的身份陪著她訓練了。可當時的我不但沒有任何想法,反而還有些高興...我一直都害怕自己的能力不夠,會拖累了她呢。”
這下輪到我嘆氣了,和輝的那種自卑常常讓我和雅美都會產生一種相同的感覺:要是爾美沒出事,可能和輝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哪怕是站在爾美身後,在她昏倒時扶住的機會。這種感覺往往會讓我們都產生內疚感...就好像我們盼著爾美出事似的。
“終於有那麼一天,他們訓練時的那個門沒有關起來...我就呆在門口的,所以那位安格斯老師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很清楚...那一天是真的嚇了我一跳,因為我聽見他在跟爾美說什麼代表黑暗之類的話...我留了心,開始仔細地聽了起來。”
其實,和輝所聽得那些內容,應該就是幾天前爾美所說的那些內容了...只不過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們兩口子居然都很在意那一天所發生的事!竟然都能記得住。
“可是我越聽越不對勁...尤其是聽到安格斯說什麼要帶爾美走...我越發地著急起來,於是終於忍不住,探出頭去看向他們...可那天真的很奇怪,因為按照我原來的所想,他應該是和爾美組成搭檔的。然而那一天的情況並非如此,我看見的是,他和爾美互相拿著長槍在對練。”
奇怪,爾美姐當天告訴我的時候,並沒有提到這個細節,她只是說,安格斯臨走的時候在她面前演繹了一些其他老師的招數,而使用的力度和速度都要迅猛的多而已。為什麼現在卻突然又有了什麼對練?
“我只看了兩下就覺得好可怕...那一年的爾美才剛滿十六歲,正是一個人一生中的精氣神最為鼎盛的時候,她的出槍速度和她那些老師相比已經可以說得上是不遑多讓了。可是,她所擊出的每一槍都被那個安格斯給擋了回去。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槍招,似乎是一開始他就已經預料到了爾美的槍路,所以每一槍都預先很早就架在了爾美槍路的半道上...唉,我幾乎不知道該怎麼來描述這種感覺了,難受?壓抑?呃,難受和壓抑的人應該是爾美才對,可為什麼我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然而,感到難受和壓抑的,並不只是十年前的爾美與和輝...還有現在的我!因為,這是我第三次聽到這種可怕的槍法...
“他們拼鬥了將近十分鐘之後,爾美終於招架不住,跪倒在地...可實際上,我是把全程都看在眼裏的,安格斯並沒有向爾美擊出過一槍,他一直都在防守,而且是完全依靠防守把爾美累倒的。”
“啊...”一直纏著我胳膊的雅美突然驚叫了一聲...她多多少少也聽我說起過一些關於對這種招數的猜想。
“安格斯伸出了一隻手,讓爾美緊握著他的手才費力地站了起來,然後,我就聽見他說了一句話:怎麼樣,你對黑暗有了一個新的認知了嗎?”
我大惑不解...這句話明明很重要纔對,可我也沒有聽爾美說過。
“我當時感到有些不妙...因為他的那隻手還緊握著爾美的手,雖然我隔他們有些遠,可我看的還是很清楚,他的那隻手的中指正壓在爾美的無名指第一個指節部位...你們可能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我看到這個情況會覺得不妙,因為那本安倍晴明所著的書裡寫的很明白,那裏正是人身上催眠預備的一個重要位置啊!”
無名指第一指節?那是關衝穴,手少陽三焦經的尾端大穴,整條經絡主管人體的耳,鼻,眼,咽喉等諸部位。可以說,人體的五種感知中,它就佔有了三種:視覺,聽覺,嗅覺。所以如果用關衝穴聯絡三焦經來進行催眠,我還真是不會感到什麼意外。因為催眠的主要過程,其實就是遮蔽掉被施術者的各種感知能力。
“爾美很堅定地搖著頭回答道:明明有陽光,為什麼非要投向黑暗呢?我不太明白她說這句話的含義,因為前面那麼多天我都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一些什麼,所以現在這句話顯得非常的突兀。接下去,安格斯好像又動員了爾美兩次,可是都被她拒絕了。我還聽到她說:我只是很想學習您的槍法,難道您真的不願意教我嗎?”
“可是那個安格斯老師回答說:這可是能夠媲美活槍的絕技,就連裡奇多伊爾都曾經束手無策的招數,是那麼容易學的會嗎?不是我不肯教你,是隻有黑暗才能幫助你完成這樣的修煉!”
“當時的我並沒有聽到過那位裡奇前輩的名字,只是覺得什麼活槍啊,什麼裡奇啊都是很奇怪的名字,顯然,爾美也沒有聽說過。她當時就問道:什麼是活槍?唉,其實在我看到安格斯的手指點在她的無名指間時,就應該跳出去阻止這件事了,可當時,我實在是對他們的談話太好奇了,以至於竟然很想聽聽那個安格斯的答案。”
“活槍就是活槍,它是一種很華麗的招數,華麗到有時候甚至會失去一些實用性,這種槍術一旦能夠完全地施展開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無敵。但正因為它過於注重自己的華麗,所以也並不是無縫可尋的,我的槍招就是活槍的剋星!可以讓他無從借力,無從適應...那個安格斯一邊回答,一邊把手裏的槍突然向地上斜斜地一刺,接著槍頭在地上又是一個彈跳,順勢刺向了道場的牆壁。那是木牆,可也是很堅硬的木牆啊,竟然在一聲巨響之後,被這一槍刺出了一個大洞!”
我渾身發抖...想不到,安格斯竟然真的也會活槍,和輝所描述的這一槍正是活槍最基本的招數:跳槍!也是裡奇前輩為我演示的第一招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