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明遠你肯站出來。”我這位丈母孃原來也是個變臉高手，在這個晚上，我已經見識了她的高貴，她的悲痛，她的氣惱，和她的懷柔...我雖然也會變臉，但不過是在雅美等諸女面前耍個小心眼，混個小親嘴...在這樣的變臉大師面前，卻難免自愧不如。

    “要...要...”我嚥了口口水，“要我站出來幹什麼？”

    “你剛纔也說了，有你們在的地方，就有希歐多爾...不過蕾娜也已經告訴你了，由於股權的問題，如果希歐多爾真的垮了，就連名字也不能再用了...如果要把這杆旗子繼續扛下去，就只能換個名字...”

    “啊...”我又咽了口口水，“你們已經想好名字了嗎？”

    “名字本身並不重要，”蕾娜搖了搖頭，“關鍵是誰來舉起這杆旗子...而現在...只有你有這樣的聲望。”

    狗屁聲望！我終於聽懂了...從我坐上她們的敞篷車開始，這就是一個大坑！讓杏月給我講各種故事，那些故事裏又有裡奇的恩怨，又有雅美的家世，我能不關心嗎？實際上卻在給我灌輸著各種對騎士聯盟的仇恨，以及對希歐多爾的責任感...到最後，更是要我來扛這杆旗子！她們早就這樣打算好了，然後一步步地把我引進這個話題裡來。什麼扛旗子啊？說的直接明白一些吧，她們已經預料到希歐多爾保不住了，想要建立一家新的學院，然後藉助我的名聲重新開學...是啊，一方面是杏月的未來女婿，另一方面是骷髏學院的好朋友，兩家精英學院的大力支援下，新學院的生意絕對不會比希歐多爾差太多的，說不定還會開市大吉...

    有人也許要問，我扛起這杆旗子難道不好嗎？到時候我就是新學院的扛把子了，不用再受制於蕾娜了，難道不爽嗎？嘿...我太明白這些權術者的心理了，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不信？那我就來問問看。

    “我想問你們一句，”我嚥下了第三口口水，“如果我不是雅美的坐騎，你們還會這樣讓我抗旗子嗎？”

    三個女人竟然同時低下了頭...果然不出我所料。嘿...她們看重的不止是我的名聲，還包括了我的身份，我的思想...尤其是那種對雅美，雪妍等女生近乎盲目的崇拜...在她們眼裏，我不僅是個能夠重振學院聲望的重要道具，還是個很容易受女人控制擺佈的傀儡。呃...她們或許會做的更隱晦一些，不必直接控制我，而是透過雅美等人來控制我。豈有此理，要我一個做傀儡不夠嗎？難道要我一家子都變成傀儡？

    “杏月老師，蕾娜院長，還有黛西大姐...我可以幫你們...但是這杆旗子我是不會去扛的。”

    “為什麼？”蕾娜的語氣既失望又焦急。

    “像坐騎那樣的被控制，雖然體力消耗的快，但心情卻很輕鬆，因為什麼都不必考慮。而像傀儡一樣的被控制，無論體力還是腦力，我都不夠用，因為到時候什麼都不會準我考慮...等你們的新學院建好，我是一定要走的...對了，到時候，差不多也是讓我畢業的時候了吧？”

    “你捨得離開雅美她們嗎？”蕾娜突然道，“她們如果留校，你也要走嗎？”

    “蕾娜院長，你太不瞭解你的學生們了...”我自信地答道：“我爲了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自然會什麼都敢做。而她們爲了我，也是一樣的。”

    蕾娜咬了兩下嘴唇，又接著道：“如果...她們已經答應了我，你也要帶她們走嗎？你忍心讓她們放棄自己的承諾？”

    我呆了一下，隨即領悟到，這件事還真不是沒有可能的。對蕾娜來說，我，雅美和雪妍，還有梨佳等人，雖然還是學員的身份，但在未來，都是一批極優秀的師資力量，不但有名聲，而且有實力。只要把我們這些人留下，新學院的很多事項都不至於無法起步。

    “我說蕾娜院長啊，你幹嘛非要讓我答應這種事？”我忍不住抱怨道：“你明明知道，只要你需要，我們都會幫你的。但我們同時也是熱愛自由的人啊...你這樣留下我們，就像把鳥兒關進籠子的...倒不如放我們去自由的飛翔，請你相信我，我也願意向你保證，我們飛來飛去都不會離你太遠，也可以經常來幫你做事。”

    說到底，我就是這樣的人，可以爲了朋友們兩肋插刀，但是絕對不願意做任何人的棋子。甚至...就算是雅美，也只能在成為我騎士的時候來控制我的軀體。

    沒想到蕾娜還是不肯答應，她緩緩地搖起頭來，“那個新學院，不是你們可以隨意亂飛的...”

    “怎麼？”我納悶道：“難道你們已經找好了新學校的地址了？不能隨意亂飛...離機場很遠嗎？”

    “不...那本身就是一個機場。”黛西答道。

    “啊？”我隨即想了想，道：“是哪個廢棄的機場嗎？地點在哪兒？”同時心理覺得奇怪，既然是個機場，就算是廢棄的，也不會在哪個遠離人間煙火的旮旯縫裏吧。

    “目前的位置是塞瓦斯托波爾。”

    “啥！？”我差點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沒辦法不驚，那是克里米亞半島上的著名港口城市，也是著名的海軍基地，一個半軍事化的戰略重鎮，...哪裏怎麼可能有什麼廢棄機場？更怎麼有可能讓黛西她們找到一片可以重新建校的土地呢？

    “還有，你們說...目前的位置...難道這個機場的位置還會變嗎？”我突然好像有點明白了。

    “伊麗莎白女王號航空母艦，世界上第一艘雙艦島航空母艦。採用燃氣輪機和全電驅動，長280米，最寬處73米，滿載排水量為六點五萬噸...”黛西開始源源不絕地介紹了起來。

    “昔日的日不落帝國想要把這條船作為皇家海軍重新崛起的象徵，動用了各種的新科技來設計和建造它...可惜的是，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服役僅三年後，這條鉅艦連續發生事故十多起，尤其在一起重大的火災事故中，兩臺燃氣輪機中的一臺徹底報廢，因此又被拖上船臺大修了三年。更重要的是，皇家海軍根本沒有足夠的經費來支撐這樣的鉅艦，從它服役之初，原本在計劃內為它裝備的40架艦載機從來就沒有滿配過...這條船其實變成了皇家海軍一張無法保持容顏的臉...”

    “隨著通貨膨脹，經濟呆滯等各種原因，皇家海軍就連罐頭都快吃不起了，哪裏還有錢給他們的國寶做美容呢？這條航母光是新增一次燃料就要消費五千萬英鎊，再加上補充各種彈藥，食品...每天消耗的物資可以用成噸的黃金來衡量...”

    “所以...你把它買下來了？”我試探地問道...但心裏還有點喘。黛西的財力要買上兩條貨輪我都不驚訝，但說要買下一艘航空母艦就有點...

    黛西點了點頭...而且是很高傲地點了點頭，“皇家海軍實在是養不起這條天天吞食著黃金的巨獸了，一年前，忍痛把它送進了位於塞瓦斯托波爾的拆船廠，因為在那裏拆船比在他們本土拆船更優惠...艦上的重要設施和武器都已經事先被拆除了，但艦殼本身以及內部的大型燃氣輪機，電動機等裝置基本完好...”

    “一年前？”我打斷了黛西的陳述，“這都拆了一年了，還沒拆完？還有那麼多東西？”

    “因為這條船剛被送進拆船廠，原本應由皇家海軍支付的拆船費用就黃了...他們竟然拿不出錢來，只好任由那艘船停在別國的拆船平臺上，卻無法動手術...而且由於這樣的停滯，平臺租賃費差不多已經要漲到天價了...所以我去談價格的時候，很容易就拿到了一個白菜價...對於皇家海軍來說，已經根本不在乎它能賣多少錢了，只要能處理掉就行了。只是由於這條船的軍艦性質，有很多次原本可以談成的買賣都因為議會的干預而取消了...而我們，不代表任何國家，買船的目的也很明確，完全就是一個清清白白的買家，自然很容易就談成了。”

    “可是你說過這條船的燃氣輪機被燒了...”

    “是被燒過，但已經重新裝上了一臺，而且那次火災倒是證明了這條船在隔火設計上的安全性，以及另一臺燃氣輪機的可靠性。今後如果以經濟航速執行的話，再發事故的可能性很低...畢竟我們又不是開著它去打仗。而且艦上的很多設施，包括淡水製造裝置都是完好的。”

    “呼...黛西大姐，你還真能異想天開...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條船，你們開得來麼？”

    “不必擔心，你忘了嗎？你的另一位寶貝徒弟，安德烈。他家可是開船運公司的。他的母親菲諾米娜，又是我們的師姐，對了，還是你的師傅之一...她已經為我們準備了一批海員，以後會逐漸教會我們的老師自己去開船...我說過了，又不是去打仗，只要會開船，要不了多少人的。”

    “可是...可是...”我搜腸刮肚地想了又想，終於又想到一條理由：“就算是條航母，裝得下希歐多爾那麼多學員嗎？連騎士帶坐騎，連老師帶學生，那可是近萬人...”

    “這個也不必擔心，艦上最佔體積的艦載機庫已經開始改造了，還有彈藥庫，航空油料庫，也在進行改造，加上原有的水兵艙，全艦的居住空間可以容納六千人以上，雖然還沒有達到希歐多爾現在的總人數...不過一旦學院重組，我們不可能馬上招募到這麼多學生的。以後如果學員數量增加，我們可以再闢第二校區...我想你肯定知道你們漢語裡的那句話：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有了這條船，我們再也不用擔心騎士聯盟對我們伸出的想要控制我們的手了。而且，我們還有了面積達一萬六千多平方米的飛行甲板，比我們學院的操場足足大出好幾倍，要進行大規模的模擬戰都不在話下...”

    “一萬六千多平方米？那就是說這艘船還保留了起降作戰飛機的能力？這...這要是引起其它國家的猜疑...”

    “放心吧，我已經處理好了，飛行甲板上的攔阻索已經全部拆除，起降標識也全部重新刷漆，只留下了兩個直升機起降平臺...因為我隨艦買下了兩架直升機，用於和陸地的交通聯絡。大部分甲板位置上都鋪上了土，種上了茵草，總之，這條船的軍事功能已經被消滅的差不多了。”

    “唉...我真是服了你啦，黛西大姐，可你有沒有想過，連皇家海軍都養不起的船，我們...哦不，你怎麼養？”

    “這個問題連考慮都不需要...它在皇家海軍服役的時候，每次補充的物質除了燃料，食品，還得補充單發價值就要上百萬的導彈和很多軍用物質，甚至還有飛機！我們不用吧？它服役的時候是軍艦，停靠各國碼頭港口，按慣例都得付軍事租賃費，我們也不用吧？還有，它服役的時候，船上裝的是每天都要拿薪水的海軍，我們裝的卻是要給我們付錢的學生...我本人最擅長的就是算賬，放心，虧不了！”

    事已至此，我還能說啥？而且，我得描述一下我的心理活動：把整個學院搬到一艘航空母艦上，那還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黛西姐乾的漂亮！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搬家？”

    “這個...船上的所有設施拆除，檢修，以及住宅艙的重建大概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等這一切完成以後，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什麼問題？”

    “只要能把那條船開出來就行...”

    “啊？”我疑惑道：“你不是已經把它買下來了嗎？難道買下來了還開不出來？”

    “臭小子，你應該知道塞瓦斯托波爾在哪裏吧？”

    “知道啊，在黑海海岸的克里米亞半島...”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要把船開出黑海，該怎麼辦吧？”

    “這個...啊！”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是說，要經過土耳其海峽？”

    “正是！”

    土耳其海峽，又稱黑海海峽。是連線黑海與地中海的唯一通道，也是亞、歐兩洲的分界線。被稱為“天下嚥喉”之地。歐洲的列強們爲了爭奪海峽的控制權，前後在這裏打了整整兩個多世紀，直到1936年，相關國家才簽署了關於海峽問題的國際協議《蒙特勒公約》。該協議規定，土耳其海峽為國際海峽，非戰爭狀態的各國船舶和軍艦可以自由透過。

    但是，協議裡還有一條：航空母艦除外...

    正是因為這樣，當年中國人花了兩千萬美元購買的瓦良格號航母在途徑此地前，土耳其人開出了十億美元的天價過路費。

    眼下，黛西用白菜價買來的伊麗莎白號又要觸到這個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