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一計封喉
任何一家騎士學院都是有自己特色的,這一點自不必說,不過有的學院的特色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比如我們的大敵帕爾多學院,只培養間諜,不生產騎士,著實是讓許多人又恨又怕。
而蘇萊曼學院的特色,也相當的古怪稀奇。其中有那麼一條,就是整個學院裏不管是傳藝的老師,還是學藝的學生,全不以師徒名分來稱呼,而是全都互相稱呼為兄弟姐妹。
“只要進了學院的,就相當於已經進入了學院裏的另一個組織:彎刀騎士團。不管是任何人,哪怕是院長來了,大家也是以師兄師姐的名號來尊稱他們。因為在彎刀騎士團的騎士眼裏,能夠向我們傳遞力量的主人只有一個...就是許蕾姆蘇丹。”阿妞提到最後這個名字時,語氣相當的尊敬。
“許蕾姆蘇丹?”我們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互相之間看來看去。
阿妞解釋道:“許蕾姆蘇丹,其實就是蘇萊曼大帝的皇后羅克塞拉娜,也是奧斯曼帝國裡能夠冠名蘇丹的唯一女性。許蕾姆的意思,在土耳其語裡,就是高興和快樂的意思,所以在私底下,她也被尊稱為快樂皇后。”
“原來她就是快樂皇后!”我恍然大悟。
“相傳她原本是來自東歐的一名女奴,但最後卻成爲了皇后。彎刀騎士團一直認為,自己的前身,就是曾經以許蕾姆蘇丹的名字命名的蘇丹禁衛軍。”
我有點嫉妒了,似乎每家學院都能給自己找一個十分豐富的歷史,可希歐多爾的歷史是啥?我卻沒聽說過。
“在學院裏,還有一條規則也比較特殊...”阿妞繼續道:“我們曾經聽說,大多數學院的騎士和坐騎,都是在入校後不久就開始確定身份的,然後在一起進行搭配訓練的...”
“是啊。”我們都點頭回應道,在我們眼裏,這算是最為合理,也合乎科學的分配方式了。丟襪子也好,學院強制分配也罷,越早組成搭檔,就能越早地進行磨合,更能越早地形成戰鬥力。
“可我們不是,我們入院以後,是按照男女來進行搭配的。而且也不會馬上就進行騎士的訓練。通常,我們會進行一段時間的體能和武術訓練。直到我們到達落進行沙羅儀式的要求。”
“到底那個沙羅儀式是個什麼玩意兒?”
“其實和你們決定身份的那些決鬥很像,不過也有一些不同。這是一種類似於尋寶的決鬥。”
“尋寶?”我們更加好奇了,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玩的決鬥嗎?
“是的,儀式開始以後,會有專人把一件代表勝負歸屬的物品藏在學院的某個角落裏,再由參加儀式的兩對搭檔去尋找它...我想你們都猜到了,輸的那一方就得成為贏家的坐騎...”
“是嗎?這倒是挺好玩的啊...”一句沒經過大腦的話就這麼從我的嘴邊溜了出來。頓時身旁的幾個人全都盯住了我,沒有一支目光是善意的...我趕緊補充道:“我...我的意思是,這個是很...很重要的儀式,呃,你們的漢語還學的不夠透徹,所以不能理解。其實呢,玩...的意思,也是重要的意思...”直到梨佳給我使了個可以閉嘴的眼神,我才尷尬地停了下來。
薩莉問道:“既然你們是經過學院的規矩進行決鬥的...那麼...”
阿妞的聲音很慘淡,“你是想說,這種關係應該是受保護的,對嗎?”
“對啊,無論如何,達到殘害身體的程度...應該都是要受法律保護的吧,何況,誰家的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上學受這樣的折磨?”薩莉的話已經相當的含蓄了,其實她的話是我們所有人都很想知道的,是什麼能讓阿克約爾他們以如此殘忍的手段去對待阿妞他們,而後者竟然還那麼默默地忍受著,不敢反抗...
“其實,所有進入我們學院的學生,本來就都是孤兒院長大的,哪有什麼父母啊?”阿妞淡淡地回道,“至於忍受...每個經歷了沙羅儀式的失敗者,都會被印上沙羅神針,從此之後,如果沒有主人賜予的神丹,每天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了...”
經過那田醫生的解釋,我們都猜到了,她說的沙羅神針和什麼神丹,一定就是那個從古代一直流傳到現在的拷問術了。我嘆了口氣,“這麼說,你們決定和我一起逃的時候,就已經不想活了嗎?”
“那倒不是...”阿妞看著我的眼光還算挺友好的,她甚至笑了一笑,“當時我們都親眼看見了,你一出手就把他們都打倒了,所以...我們怎麼都想賭這一次,你有這樣的本事,說不定能救得了我們。”
我暗暗替他們叫了一聲僥倖,如果不是有田醫生在,可能他們兩個已經去見那個什麼許蕾姆蘇丹了。
“那...你這位朋友...”我指著另一位男生問道。
“他叫阿卡.約茲努爾,你們叫他阿卡就是了...”
“呃...阿卡是吧,我的意思是,他的舌頭...難道真的...”
“是,那個依琳說她很喜歡踢球,所以就把我們埋在坑裏當球踢...她又說,阿卡是個男生,承受能力一定比我強,所以就用力地踢他,直到活生生地踢斷了他的舌頭...”
聽到這種慘劇,我們都默不作聲了。梨佳突然喊了一聲,轉身鑽出帳篷,飛快地逃走了...
“唉,她大概沒聽過這樣慘的事吧...”馬丁嘆了口氣,對我道:“一會兒你去勸勸她吧。”
但我卻知道,梨佳絕不是因為膽小才逃出去的。她以前也是上過那麼多場國際比賽的,什麼場面沒見過。現在之所以失態,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們白天和阿克約爾等人遭遇時,梨佳和他們確實是相談甚歡。而現在看到阿卡和阿妞這樣的慘狀,自然會在同情的時候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薩莉又問道:“你說他們比你們晚入學了兩年多,怎麼還會輸給他們呢?他們的功夫有那麼高嘛?”
不等阿妞回答,馬丁把話接了過去,“你沒仔細聽嗎?她不是說了這是尋寶遊戲,和入學先後,功夫高低,應該都沒關係的。”
阿妞看了看他們,緩緩地回道:“對不起,你們都猜錯了...我們輸了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父母都是學院裏的董事。尤其是阿克約爾,他的父親就是我們的大師兄。而他們會挑選我們作為沙羅儀式的對手,也是因為我們在訓練期的成績一直是全院最高的。而一旦成為坐騎,印了沙羅神針,誰還敢反抗呢?”
我想起了帳篷裡那個黑布包頭的男人...應該就是那個大師兄了。而阿妞的話裡雖然聽不出什麼恨意,但只看她直呼阿克約爾其名,就知道她其實已經恨到了極處。
馬丁皺眉道:“我就奇怪了,聽說這個蘇萊曼學院全體學員數量還沒超過五百人...怎麼幹起這些事這麼大膽,這麼囂張,你們想想,要是這五百人裡有一半都在經歷這樣的悲慘,那多可怕啊?他們...他們就不怕哪天有人找上門算賬嗎?”
我介面道:“這個就叫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唄。”心裏卻有些疲憊起來,沒想到這事情就像沒有盡頭的線團一樣,越扯越多。更頭疼的是,那個泰蘭不但涉事其中,還陷的頗深:從她和那大帳中的幾個女生都有矛盾來看,她好像並不屬於那其中的核心人物,但他們的許多計劃偏偏又都是由她執行的...我越想越是頭疼,也鑽出了帳篷。
剛剛出來,背後一隻手就拍上了我的肩頭,卻是馬丁跟著我出來了,“怎麼啦?是不是覺得事情太多太煩了?”
“是啊,我從來沒想過這裏會這麼複雜,我有點...無所適從,呃...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你知道嗎?我以前總是聽說這世界很髒,才覺得躲到一個自以為簡單的世界裏來...”
“兄弟啊,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想不通?這個世界那個世界不都是同一個世界嗎?天底下的有錢人有哪一個是不髒的?你難道還看不懂?”
“懂不懂和適不適應是兩碼事。我是真不想沾這些臊氣!”
“依我看來,你要想擺脫這樣的困擾,只有兩個辦法可行。”
“什麼辦法?”
“第一,離開這個世界...”
“啊?離開?等會兒...你的意思是...”我一邊嚥了口口水,一邊指了指天上。
“是啊,要不還能怎麼離開?呃...也不用太擔心,按你們的說法,就算離開了,也能永遠活在大家的心中。”
“我不擔心...你的第二個方法也這麼扯淡嗎?是要我去適應這個世界嗎?”
“嘿,適應?那有什麼意思?再說了,你是這種人嗎?我說的第二個方法,就是由自己去把控這個世界!”他在我的眼前用力地捏起了一隻拳頭,吱嘎作響...
......
第二天,我睡到快十點多才醒過來...要不是瑞絲溜進來踹了我一腳,我還真醒不過來。
“快點起來了,我今天要去騎聯的倉庫,車到現在都沒來...”
“我...”我差點想要暴怒地跳起來,但一看她那居高臨下的傲視眼神,又不自禁地軟了下來,“那也沒有拿我當車的道理吧?”
“我不管!反正我覺得你比車舒服!快點給我起來!”她一邊說一邊又踹了兩腳。
就連躺在一旁的梨佳也伸過腳來,用膝蓋在我腰間一頂,“你就陪妹子去一趟吧,你要不去的話,她就得找上我啦。”
瑞絲好像得到了提示一般,立刻叉著腰大聲道:“對啊,你們兩個,反正得陪我去一個...”
我只好爬了起來,回道:“我陪你去就是了,不過得等一會兒...那個泰蘭回來了沒有?”
“哼!”瑞絲一聽到泰蘭的名字,就很不客氣地哼了一下,又是一腳踢過來...還好被早有準備的我攔住了,但她嘴上的一連串聲嘶力竭的嘮叨卻是擋不住的,“你怎麼又提到她?你和她到底什麼關係?還有!你又怎麼知道她今天會回來?”
“唉,你別亂想,現在她和我可是對頭呢!”我隨口解釋了一下,可是沒想到這一句解釋竟然讓瑞絲一下子笑逐顏開了,連聲問道:“真的嗎?她幹了什麼壞事嗎?還是你得罪了她?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這頭的!”
“壞事什麼的我還真不清楚,不過...”我按了按還有些迷糊的額頭,一邊思索一邊道:“她昨晚放話了,可以輕輕鬆鬆地就破壞我們和那些骷髏兵的同盟,可我想了一晚上了,還真想不明白她到底能有什麼辦法...所以,我怎麼都要見識一下。”
“昨晚?”瑞絲疑惑起來,“昨晚你們還有見面嗎?”
我怕她又繼續開啟醋罐子,連忙向梨佳使了個眼色...她笑了笑,便爬起身向瑞絲解釋我們昨晚經歷的那些事件。我正想趁她們說話間再躺上一會兒,可帳外又有人喊起我來,聽聲音正是骷髏學院的洛塔爾。這下我是怎麼也睡不了懶覺了,只好爬了起來,稍稍整理了一下,抓了片口香糖往嘴裏一塞,便鑽了出去。
“大團長!”洛塔爾很是友好地和我打了個招呼,接著道:“我們大師姐格麗塔想要見你一面。”他身邊的一個高個子男生本來一直背對著我,這時也轉過身來,向我禮貌地點了點頭,我這纔看清楚,正是大師姐的坐騎,那個叫西蒙的。
“她...要見我?”我先禮貌地都點頭示意了一下,這才問道:“是有什麼事嗎?能先透露一點嗎?”
“咳...這個,”洛塔爾四面看了看,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老實說,現在我們學院的事,得是大師姐做主啦...”見我正想說話,他忙又先解釋道:“我原先是沒騙你的,那時候我們營地裏除了斯庫爾學長,我真的算得上是二把手的...哪想到現在格麗塔學姐一來,先和你們的那位美女老師打了一架,然後就通知我說,以後所有和其它學院聯絡的事務,都由她處理...你看這...其實現在也不算騙你的,大師姐以下,還是我說了算的...”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擔心別擔心,我纔不管誰一誰二呢,反正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嗎?”
洛塔爾和西蒙都熱情地同我握了握手,然後準備一起出發去他們學院的營地,就在此時,一輛印著紅十字的大車晃晃悠悠地開到了我們的營門口。我心中一怔,是泰蘭回來了。
我們都停下步伐,看著這輛車...果然,那輛車停下沒一會兒功夫,泰蘭在桑利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慢吞吞地下了車,向着我們走來。那弱不禁風的樣子...要不是有昨晚那場偷聽,就連我都會以為她是大病初癒的。
不過,她到底會有什麼辦法來拆散我們兩家學院的聯盟呢?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距離我們不過三四步時,她輕輕地推開身邊的桑利,一縱身跳到我面前,一雙手把我摟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