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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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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拷問術

    我和薩莉,還有梨佳一起,都跟著馬丁到了他營地的另一頭,那裏有另一個小帳篷。

    進去一看,阿妞還躺在地上,渾身上下插滿了細針,而那個男生已經坐在地上,捧著一個水壺在緩緩地喝水了。田醫生則坐在帳篷的另一角,手拿一本小冊子,看的搖頭晃腦。

    見我們來了,他趕緊把那本小冊子塞進了褲袋裏,紅著臉地站起來和我們打招呼。我想他這麼緊張那小冊子,那一定是鍼灸的秘籍..這一類的醫學秘典自然都是很珍貴的,說不定還是祖傳的,他大概是下針時有些忘了纔拿出來對照的,所以看我們進來纔會臉紅成這樣,一定是怕我們怪他醫術不精。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之後,那田醫生便向我們介紹道:“那個女孩的身體要虛弱一些,所以不可能醒的那麼快,那個男孩子嘛,是要健壯一些的...不過他好像聽不懂我說話呢,我跟他說話他也不理我。”

    我心想,救他回來的時候,他明明和阿妞一起向我點頭示意過的,怎麼可能聽不懂我們說話呢?就在此時,那男生放下了水壺,抬頭看到了我們,當目光移到梨佳身上時,他先是一怔,然後很快翻身爬起,手腳並用地爬到梨佳面前,磕起頭來。

    我好生奇怪...他要感謝我們自然不出我的意料,可是用力救他回來的明明是我,把他救醒的又是田醫生,他為什麼卻要給梨佳磕頭呢?

    梨佳顯然也驚住了,後退了幾步,然後又上前想要扶起這個男生,可那男生的力氣大的很,她拽了兩下居然沒拽得動,無奈之下,她開口道:“好啦好啦,你快點起來,我們有話要問你的。”

    然而那男生卻把頭埋在地上,始終不肯抬起來,身子還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但又聽不見聲音...過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身子,等我們再次看到他的臉時,那張臉上已經掛滿了眼淚。然後,他慢慢地張開了嘴,同時伸手指向了自己的嘴裏...我們全都看的明白,那張嘴裏,空空蕩蕩,竟然是沒有舌頭的!

    如此慘狀,眾人都有些不敢再看,梨佳和薩莉兩個女生乾脆直接閉起了眼睛。而我也漸漸明白過來了,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他們時,他們就在那裏偷偷摸摸地打訊號啞語,當時我還猜是什麼摩斯密碼呢,原來這男的竟然真的是啞巴。而今晚我親眼看見依琳在他臉邊踹了一腳,他也只是輕哼了一聲,沒有發喊,我本以為他是條硬漢,卻沒想到,他是根本就喊不出來。

    “怪不得他不回答我呢,”一旁的田醫生也若有所悟地道,“既然這樣,還是讓他再休息一下吧,你們有什麼事,等那個女孩醒來了再問。你們跟我出來一下吧,我有事跟你們說。”

    於是我們等那個男生再度躺下後,都跟著田醫生出了帳篷。我第一個問道:“他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嘿...這件事還真的有些不好解釋,他們這種情況要是用現代化的醫療手段,還真不一定找得出原因。嘿,不過,幸好我看的書夠多!嗯,這個...你們聽說過明教嗎?”

    其它三個聽眾全都茫然地搖著頭,我卻嚇了一跳,“你...明...明教?你說的不會是那個有什麼光明二使和四大法王的明教吧?”

    “嘿,正是那個明教,不過和那些小說裡寫的,稍有一些出入。我說的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一個宗教,大概是在唐代,從古波斯傳到中國的一個教派...”田醫生開始給我們講解了起來,那三個都聽得半蒙半懂,我則很是無語...好久都沒人在我面前給我講歷史了呢!但願他講的是真歷史,而不是什麼倚天屠龍纔好。

    “這個明教,原本叫摩尼教,傳到中國以後,就結合了本土的不少宗教,比如道教,佛教之類的。不過在唐代的時候,因為滅佛事件,這個教也被打擊的很慘,所以就開始轉入地下,並且改稱明教。到了宋代,明教的教徒越來越多,還經常組織農民起義,那個方臘起義,很出名的,你應該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繼續聽他講下去道:“方臘起義失敗後,明教遭受了最大的一次打擊,其中一些教徒就認為,以其在中土這樣像盜匪一樣天天被官府追打,不如回到摩尼教的發源地,波斯去。所以有相當一部分的教徒都以海陸等各種方式,離開了中國...但事實上,古代的波斯國早就已經滅亡了,那些教徒回去以後,他們和他們的後代先後在大食國,拜占庭帝國等國家中輾轉流亡,直到十五世紀,君士坦丁堡被奧斯曼帝國攻佔,這些人的後代就最終留在了土耳其境內。”

    “你們要知道,宋代是中國文化發展非常絢麗的時代,特別是包括了醫術和對人體脈絡醫理的認識,還有各種包括內功外功的武術常識,也是在那個時代開始蓬勃發展的,而離開中國的那批明教教徒就帶走了很多這方面的科學知識,又在幾百年中結合了阿拉伯和拜占庭的古代醫學,發展出了他們一種非常特殊的學問...”

    我們本來都聽得有些無聊,但聽到這裏卻又都好奇起來,一起問道:“什麼學問?”

    “嗯...我只記得書上說的好像是曼託什麼什麼術...唉,真的記不得名字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種專門針對人體經脈的拷問術!”

    “拷問術!?”

    “對,他們這個拷問術和我們傳說中的點穴方式的原理是一樣的,都是針對人體的穴道。只不過這些人發展這門學問時,手段太狠毒了一些,把那些可以治病救人的穴位都拋棄不用,專攻那些給人帶來巨大痛苦和傷害的方法。據說,歷史上的蘇萊曼大帝在對抗十字軍的時候,手下就有這麼一批人,專門用這種方法拷打那些被俘的十字軍士兵,以獲取情報。”

    “田醫生,難道你的意思是,帳篷裡的那兩人中的也是這種拷問術嗎?”

    “應該是錯不了的,我檢查了他們的身體,表面看很難發現異裝,但是經脈上的氣息和常人有很大不同,我覺得這些外國人應該不懂什麼叫點穴纔對,所以就想起來這件事來,然後按照醫書上記載的方式對他們進行鍼灸治療,你看,這麼快的時間裏就好了一個,所以我的推測肯定是沒錯的。”

    “可是就算這是鍼灸,您插的針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我小心地問道。

    “你懂什麼?剛纔我已經說了,這門拷問術就是廢棄人體的其它經絡穴道,把外來的力量集中打擊那些關鍵的穴道,長期受刑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因為體內不受控制的氣息衝擊這些大穴而造成巨大的痛苦,如果有專門的藥物倒是可以控制這些痛苦...也就相當於控制了他們的人。如果用平常的辦法,根本就不可能醫治,而我現在用鍼灸的方式刺激她經絡上的七十四處重要穴道,讓它們逐漸復甦,進而調控體內氣息...”

    “就是你那本小冊子裡記載的嗎?”我忍不住又問道。

    田醫生的臉突然變得通紅無比,連聲否認道:“什麼小冊子?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學問,哪裏還需要看什麼書,真是胡說八道!”

    我被他罵的莫名其妙,但又不好追問他,只好裝啞巴也不說話了。恰好,這個時候帳篷裡又傳出一個聲音,似乎是阿妞醒過來了,於是一群人又重新鑽回了帳篷。

    果然,阿妞的眼睛正緩緩地睜開...那田醫生本來一直故意跟在我們身後的,好像想要乾點什麼,可是一看到這場景,立即從我們身邊擠了進去,三兩步就蹲到了阿妞的身邊。

    在此之前,我們都覺得,這位田醫生的醫術還算是很到位的,不僅中西結合,學術精湛,而且閱籍無數,博聞廣記...咳咳,簡單地說,就是讀過的亂七八糟的書很多...除此之外,就是個一直泡不到妞的可憐蟲而已。雖然他給我們講了許多故事,但這些故事一來講的很平淡,並沒有什麼起伏,二來對於薩莉,梨佳那幾個女生來說,喜歡的故事依然不外乎還是情愛和娛樂,就更不把這些故事放在心裏了。

    所以,在掄慣了刀槍劍戟的騎士世界裏,對於有文化的知識分子,其實真沒多少尊重,就像眼前的田醫生,知識再高,醫術再彪,那也還只是個醫生,總是會讓我們覺得,他和我們其實是兩個世界裏的人...

    田醫生一蹲下去,兩手平展,各伸二指...我們都有些莫名其妙,卻看他竟然緩緩閉起眼睛來了,這...這是要幹嘛?打坐唸經嗎?這手勢可不太對吧?正當我們都有些想問問他的時候,那兩隻手突然動了起來,左上右下,右起左伏,如花叢中的蝴蝶飛舞一般...我們張大了嘴看著眼前這令人驚詫的一幕,嘴還沒合上呢,他的雙手已經停止了揮舞,兩手的指縫之間夾著無數根細針...我還記得他剛纔說的,這可是七十四根針!中醫裡鍼灸的下針和取針都是門手藝,要求又穩又準,而他竟然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這麼多針全都取了...人才啊...哦不!天才啊!

    阿妞一下子坐了起來,搖搖頭,晃晃腦,似乎正在感受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們則在一旁耐心地等著...那個男生則已經爬了起來,爬到她身邊,仔細地看著她...幾分鐘後,阿妞也爬了起來,就像那男生之前所做的一樣,爬到梨佳面前,‘咚咚咚’地磕起頭來...接著,那男生也馬上跟了過來,和她一起磕...

    我沒說什麼,但心裏總是奇怪,這兩個人真怪,怎麼就非指著梨佳道謝呢?難道就因為我和他們打過泥巴仗就嫉恨我嗎?

    梨佳卻像是有些習慣了,她一邊攙扶阿妞,一邊問道:“你...不會也是啞巴吧?”我差點想笑,看來梨佳大概是被剛纔那男生嘴裏的情景給嚇到了,白天和阿妞他們相遇時,她明明說過話的。

    阿妞很是用力地搖了搖頭,還張開嘴來給大家看了看她嘴裏的舌頭,然後謹慎地回答道:“謝謝主人你救了我們。”

    “主人?不不不,我不是...”梨佳趕緊搖手拒絕道。

    “不!你救了我們,你就是我們的主人,我們此生都會永遠追隨您的。”阿妞的語氣相當的堅決。

    “可是...可是...可我是...”梨佳十分尷尬地推辭著,我聽她的意思,像是要把自己是坐騎的身份說出來。

    薩莉看了正在糾結和堅持的兩人一下,又看了我一眼...她眼睛很毒,大概看出了我那點不忿的小心思...終於指著我,開口問道:“美女,你幹嘛不謝謝這位帥哥呢?”

    “他...當然要感謝他的...”阿妞恭敬地回答道:“可是他是主人的坐騎啊,我們自然還是要感謝主人的。”

    原來如此,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居然給他們留下了這樣的印象,所以他們視我為梨佳的附屬品...可是梨佳一聽此話,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聲,又咬了咬嘴唇,突然大咧咧地回答道:“很對很對,他就是我的坐騎,今後你們就跟著我吧,身份嘛...跟他一樣!”

    我能說啥,除了氣呼呼地看著這敗家娘兒們,還有恭恭敬敬在對梨佳行更加鄭重的認主大禮的那對糊塗坐騎,真的什麼都沒法做...什麼叫身份一樣?哼,下趟比賽的時候,等我騎著梨佳上場,讓你們看看我的真正地位

    ...唉!罷了罷了,我還是太孩子氣了...

    阿妞和那男生極為認真地又磕了七八個頭,纔再次直腰抬頭...這阿妞應該也是相當聰明的,她看了看我們,很有禮貌地又微微躬了一下身子,問道:“你們應該有許多問題要問吧?”

    我們幾個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好一會兒之後,那幾個都把目光留到了我身上...於是,只好由我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們和那個阿克約爾...到底是什麼關係?”

    梨佳和馬丁都楞了一下,覺得我問的純屬廢話,只有薩莉表情如常,因為在蘇萊曼營地的帳篷裡,她和我都聽到了泰蘭曾經稱呼過阿妞他們為‘師兄師姐’的。

    阿妞看了我一眼,發問道:“你想問的,是什麼時候的關係呢?”

    “當然是你們在蘇萊曼學院的時候。”

    “兩年前,他們只是我們的師弟妹,”阿妞目中無神地發著怔,嘴裏則緩緩地回道:“沙羅儀式之後,他們就成了我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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