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蹤跡
我還是過於小看那位‘一米二’了。
因為僅僅是看著他的高度,就讓我有了一種‘他的力氣再大也不過如此’的想法。所以,我也實在不太想用力過猛...萬一他受傷了怎麼辦?
長槍旋轉的速度不慢,勁頭也不低,但畢竟這一槍之中只是積攢了兩次跳槍的能量而已,而且這兩下還都是在我自己身上跳出來的,威力更加不可和在堅牆硬壁上跳出來的能量相提並論。只不過,我的槍去勢很準,瞄的又是他的身體中部,而且還是在他的坐騎剛剛停下腳步的一瞬間...這足以保證他避無可避...
‘一米二’一手架中,另一手託著槍尾,憑空劃了半個圈後,纔在我射去的槍頭上一掃,一記沉重的響聲之後,我的救贖之槍竟然被他照著原路掃了回來...而且還是轉著大圈地往我飛回來。
這是我真的沒有想到的,我說過,那柄槍出去的時候是以槍柄為中軸,旋轉而出的,這種方式不但儲存了能量,更重要的是保持了方向和平衡。即使有人把它給擋回來,最多也不過是筆直地飛回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伸手也就能輕易地把它接住了。我也自己測試過很多次了...若不是做了這樣有把握的試驗,我哪裏捨得把價值十幾萬的槍隨隨便便丟出去呢?
所以,如果要像‘一米二’這樣不但把槍擋回來,還能亂轉著飛回來...除非他使出的力氣極大,至少大到超過我的一倍以上...
此番輪到我自食惡果了,一咬牙之下,我伸手接住了槍...果然如我所想,因為槍飛回來的幅度很大,槍柄本身的旋轉也沒有停止,在我的手掌中至少又轉了十多圈才堪堪停下...雖然手掌沒有磨破皮,但此時也是火辣辣地難受至極。
我嘆了口氣,這個傢伙雖然矮的像個小孩,但有力量,有速度,夠機靈,又敏捷,絕對是真的有實力問鼎蘭斯洛特杯的人之一,只可惜,遇到了我...
呃...我並不是自大,在救贖之槍被他擊飛回來的時候,我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會被他淘汰出局的...然而他竟然對我笑了笑,還伸出手指對著我勾了勾,示意我再給他來一下。‘一米二’對自己的力量太自信了一點...而我也是...況且,這是他要求的,總不算是我違背什麼騎士美德了。
於此同時,一直沉寂著的看臺上發出了一陣轟然的驚呼聲。決鬥一直是分為文打和武打兩種途徑的,其中所謂的文打大多數就是簡單地比拼力氣,要說鬥智鬥勇,現在武打更加驚心動魄,扣人心絃。然而如果觀眾們見多了武打,尤其是那種長時間分不出勝負的武打,那麼他們很可能就會對你一拳我一腳的硬漢模式更加有興趣。
我仔細地再一次打量了對手一番,心中已有計較。當即對著他點了點頭,同時輕輕地轉動起了我手裏的槍...我的對手也十分謹慎地用雙手舉起了槍:看來他雖然對我挑釁,但卻不失冷靜和小心。
這一回,我只輕輕地把槍旋了兩圈,也沒做什麼多餘功夫,便把槍向着對方擲了過去。
一聲巨響後,和上一次一樣的是,長槍飛了回來;和上一次不一樣的是,長槍飛的更快了...因為我丟出去的時候並沒有花多大力氣,而他卻比上次更加全神貫注,用的力氣自然也更大了。
待到那槍飛回到面前時,我輕鬆地一抬手,在槍頭出順著它飛行的方向一拍,同時加了點扭轉的力道...就像那種原理簡單但看似神奇的‘飛去來器’一般,救贖之槍在我頭頂上轉了兩個大圈,又朝著‘一米二’飛了回去...
這就是我的簡單方案了,既然對方的力氣那麼大,我幹嘛還花力氣跳什麼槍嘛?借用一些他的能量不就好了嗎?我說了的,這個‘小’對手對自己的力量太自信了,所以他在做出挑釁之後,認定了我會不顧一切地和他比拼力氣,所以他會用相同的用力方向,和更大的力度來對抗我,而我要做的只是開頭輕輕一丟,和過後的輕輕一撥。
‘一米二’果然楞了一下,然後不假思索地又把槍給打回來了,我接著又是伸手一拍,一轉...觸手之時,已經能感覺到,長槍比上次飛的更快更猛了...他的能量正在被我用這種‘無恥’的辦法索取著...擋第一槍的時候,他大概還想著怎麼順便把我擊飛出去,第二槍的時候就頗有些吃力了...我都能看見他抵擋時的痛苦表情,第三槍的時候,他的坐騎已經忍不住向後連退了四五步...這也難怪,他的每一次抵擋其實都是在抗衡著自己所用出的所有力量。
到了第四槍,這位讓人可敬可佩的對手,終於支撐不住了,連同他的坐騎一起飛了出去,直接撞倒了賽臺邊的一大群人...他已經很難得了,因為這最後一槍,其實相當於他在和三倍於自己的力量抗衡...
救贖之槍又飛了回來,我再次輕巧地伸出手去,在槍桿中部一託,讓它在我的手中滴溜溜地轉了起來...直到我在觀眾的歡呼聲中,騎著南希緩緩地退出場後,那柄槍還轉了很久...因為槍上的能量實在太大了。
聽得出來,觀眾的歡呼裡還夾雜著許多不明所以的驚歎...明明我們兩個打了那麼久,而且我還一直處於下風,最後這幾招卻輕描淡寫地把對手轟下場去...換了任何人可能都會生出疑問。唯有我自己卻知道,此次勝的實在有點僥倖...‘一米二’最後那幾下完全是在他先入為主和過分輕敵的前提之下,完全忘記了在抵擋時其實只要往其他方向擊飛我的長槍,我就完全無可奈何了。
但他的時間實在太少...只有短短的四槍之機...我賭的就是這個,除了瞭解我底細的人,天底下應該沒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反應過來的。
瑞絲第一個迎了上來...我以為她只是上來說兩句祝賀之類的話,哪想到我纔剛從南希身上下來,她就當著身後一大群希歐多爾學員的眼前,一個箭步衝着我跳了過來,然後如同章魚一般地用四肢纏住了震驚地沒有任何反應的我,接著在我臉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打的太棒了,太精彩了!”
“喂!你...”
“別誤會,我在親我的哥們兒!”說完她又啃了一口。
有機會應該打聽一下瑞絲的故鄉是哪兒,這種為異性哥們兒慶祝的傳統還是很不錯的...
等到她終於從我身上跳下去的時候,庫珀在一旁似笑非笑地道:“大團長,雙喜臨門哦...”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指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什麼雙喜臨門?”
他卻似乎很警覺地看了看周圍的人...我知他必有要緊的話要說,當即不再問下去了。等到和諸位學員一一打過招呼後,才和他到了一處空曠之地。
“我發現陽樹的蹤跡了。”
“你確定?”
“是的,不但發現他了,而且還有很大的把握能夠逮住這傢伙...”
“哦?”
“你看這個。”他頗為興奮地舉起一個小塑膠袋,裡面又是一堆菸頭...
我皺眉道:“我不是跟你說了,這個...可能是個湊巧...你怎麼還逮著這玩意兒不放?”
“可我一直覺得,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湊巧。”他自信滿滿地道:“大團長,你仔細看看這些菸頭...顏色都不太一樣吧?”
“嗯...好像是有兩種顏色,不過...”
“因為其中一種是前天的,另一種是今天的...我仔細考慮過,那個陽樹和大團長你之間有那麼多的矛盾,他就算再怎麼想隱藏自己,也不會不去觀看你的比賽吧...”
“嗯...這倒是蠻有道理的。”我點了點頭。
“所以在第一天比賽的時候,我就仔細關注了你比賽那個賽臺周圍的情況,果然又撿到了這種菸頭...我當時想,或許你又會說這是巧合,所以當時也沒做聲,直到今天,第三次發現了這種菸頭...”
“你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那當然!”庫珀眉飛色舞地道:“而且我還知道他裝扮成了什麼人...因為今天我觀察的目標就是那些抽菸的人!”
“怪不得你說有辦法抓住他呢,看來你已經成竹在胸了啊?”
“嘿...他現在的身份是蘇萊曼學院的一個大鬍子學生,我說怎麼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蹤呢,那臉大鬍子把什麼都遮完了。”
“那麼你的計劃是...”
“今晚我們就突襲過去...我就不信了,他再厲害,能抵得上我們那麼多人嗎?”
“千萬不可,”我連忙搖手道:“那畢竟是其它學院的營地,而且現在又是比賽期間,若是一個搞不好...引起大誤會可就麻煩了!”
“嗯,大團長你說是,那...我們少帶點人?”
“先不急,這樣吧,你先安排點人看住他...千萬別再打草驚蛇就是了,我找人打聽一下,看能不能聯絡這所學院的領導...”
“呃...這樣的話,大團長,千萬別去找瑞絲小姐。”
“嗯?為什麼?”
“我知道她對你很有好感的...這件事雖然我自覺很有把握,但畢竟那是個很危險的人物,你把她牽扯進來不太好罷...”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有些猶豫地回道。
“而且,大團長,我想,我們只要帶上我表哥,還有迪爾西斯幾位學長,應該能夠很輕鬆地對付那傢伙的,而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正因為現在是比賽期間,那傢伙晚上是絕對不會再出來的了,我們可以趁他睡覺的時候突然動手...現在大家都睡帳篷,又不是酒店,要摸進去實在太容易了。只要先下手,把那傢伙捆起來,還能有什麼危險?”
“好吧,”我也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以推辭的藉口了,只好答應道:“這樣吧,你去通知那幾位學長,對了,還有你表哥,今晚我們動手。呃...對了,”我突然玩心又起,道:“給這個計劃起一個名字吧,就叫...閉眼計劃好了。”
“有什麼含義嗎?”庫珀不解地問道。
“不是要等到他閉眼了,纔好捆他嗎?”我笑著回道。
......
庫珀並沒有通知太多的人,包括我和他在內一共就五個人,雷克爾,迪爾西斯,第五個居然是柯利弗...他這個安排真是有點讓我想笑,柯利弗若是離開了南希,至多不過是個稱職的後勤科長罷了,哪有什麼戰鬥力?但一聽說是這等大事,他又不可能不來,還興致勃勃地提著他的長槍...
我們是事先訂好了鬧鐘,半夜兩點半才準時從營地裏出發的,儘管當時四周除了一些鼾聲,蟲鳴聲,和風吹草動聲,什麼也沒有,我們還是小心翼翼地出去,每一步都相當地謹慎,唯恐驚醒了他人...直到出了營地,也不敢大聲起來。
轉到一處小山坡的背面,庫珀指了指下方,“那邊就是蘇萊曼學院的營地。”
我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今晚的月色也不太明朗,十步以外便難以看清事物,何況這麼遠的地方。再說了,這個時節,也真的是找不到一頂還在亮燈的帳篷。
“你們跟著我走吧,”庫珀自告奮勇地道,“我白天已經把路徑都摸熟了。”
他當即帶著我們從山坡上七拐八彎地往下摸去,這傢伙果然對路很熟,我們所走過的地方都很平整,連小石子也不見幾顆...
如此往下走了大概百來米的距離,路已變得平整之時,不遠處突然亮起了燈光,而且是晃來晃去的燈柱,看起來像是有人打著手電往這裏照。
我們幾個見狀都趕緊伏低了身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抬頭向庫珀望去,正打算問問他這是怎回事,卻見他也是一臉的焦慮,顯然對此並不知情。
所幸的是,那些燈光沒過一會兒就已經消失了...我們這才起身又向前摸去。
照理說,此時已經走下了山坡,前面雖然也沒有明顯的路徑,但地勢平坦好走的多了...可是帶路的庫珀卻是越走越慢,走一步望三下,比之前下山的動作要小心地多。
“喂!庫珀,快點啊...”雷克爾忍不住催促道。
“哦...”庫珀只是心不在焉地答了一下,腳下依然愈行愈慢...
“噓!”我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大概是接近他們的營地了,纔要小心一點的,你別催他。”
然而,我們至少又向前走了百來步,前面依然空空曠曠的。
雷克爾突然站住了腳步,大聲道:“我說,還是算了吧!”
漆黑的曠野中,他那如洪鐘般的聲音一下子就遠遠地盪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