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場惡鬥
殭屍一跳好幾米,我連滾帶爬的趕回家裏,死命的敲門,進了屋一把將防盜門從裡面鎖死。
我媽披著衣服操著大嗓門生氣的看著我說:“小兔崽子,你催命吶?”
聽到催命兩個字我像是觸電了一樣,死死的捂住了我媽的嘴。我媽用力的掙扎,恐怖的看著我,嗚嗚的發不出聲,我爸抄起擀麪杖朝我打了過來,以為是進了小偷。
“啪”的一聲按亮了燈管,整間房子頓時明亮起來,在鬼節這天漆黑的小村裏我家成了唯一有亮光的一家。
我緊張的有些結巴,手哆哆嗦嗦的指著開關說:
“關……關燈,有僵僵僵……”
我爸大喊一聲:“殭屍!”
我看著我爸說:“對,殭屍,你怎麼知道。”
順著我爸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殭屍跳進了院子,我爸急忙關上了燈。
已經晚了,殭屍毫無痛覺,一下一下的撞擊著防盜門,三兩下子就已經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大坑。
我瘋狂的拖拽著傢俱,堵在門口,讓我把拽著我媽從隔壁窗戶逃跑。
“嗙”的一聲,我一個激靈,防盜門就這樣被暴力破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媽嚇得已經癱軟在了地上,渾身顫抖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
“媽,快跑,殭屍來了,快和我爸跑啊!”
我聲嘶力竭的喊著,我媽卻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她的腿不受控制了一樣,已經站不起來,她指著門前的殭屍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句:
“啟辰,是啟辰……”
“媽,啟辰屍變了,大伯要逆天改命,老天發怒了,啟辰不認人的,快跑啊。”
我一邊喊一邊拖著我媽的胳膊,將她往窗外推。
轉眼間,堵在門口的東西已經被殭屍破壞乾淨,再也沒有了阻擋物,殭屍一跳好幾米,轉眼就來到了我們眼前。
白色的絨毛就像鋼針一樣豎立起來,保護著李啟辰的肉身不受任何傷害,刀槍不入,讓人無從下手。
殭屍的鼻子嗅了嗅,下一秒就朝著我跳了過來,長長的指甲朝著我的脖子插入,我下意思的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疼痛感並沒有襲來,我害怕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眼前的一切讓我震驚,血液逆流涌向大腦。
剛纔還是嚇得如一灘爛泥的母親,就在剛纔最驚心動魄的瞬間竟然站了起來,撲向了可怕的殭屍,保護了我的生命,明知一死卻也是飛蛾撲火一樣。
“媽——”
我大喊一聲,朝著殭屍衝了過去,殭屍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脖頸,刺穿了動脈,血液噴涌而出,我脫下衣服捂住母親的脖子,另一隻手用力的掰著他的胳膊。
我和我爸兩個大男人,看著我媽的鮮血一點點流淌,使出了吃奶的利器也沒能撼動殭屍分毫。
母親的肺如殘破的封箱一般,呼呼噠噠的大口喘息著,血液不斷的從嘴角流出,我看著母親的頭一點點的垂落,恨透了李啟辰變成的殭屍。
殭屍吸完了血,僵硬的手臂朝著我的方向一掃,我被硬生生的打飛出好幾米,撞在牆上,懷裏的墨斗線掉落在了地上。
隨即朝著離他最近的父親一跳,手臂掐住了父親的肩膀,我拿起墨斗線朝著殭屍跑了過去,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從殭屍手中救出我父親。
我拿著墨斗線一圈圈的纏住殭屍的胳膊,殭屍卻一口下,鋒利的牙齒瞬間穿透了父親的喉管,鮮血噴涌而出。
就在滾燙的血液噴濺在我臉上的時候,我收緊了墨斗線,殭屍的一條手臂硬生生的拽斷,斷手還卡在父親的脖子上。
父親猛的吐了一口鮮血,衝着我大喊:“快跑,兒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看著母親和母親在我的面前慘死,原本的那些恐懼已經被鮮血沖淡,我被徹底的激怒了,大喊一聲,我拿起了墨斗線朝著殭屍衝了去過。
我抽出一根長長的墨線,想要纏住殭屍的脖頸,繞道殭屍後面,一把跳到它的背上,身體瞬間被殭屍身上的鋒利白毛劃破流血。
墨斗線剛剛接觸到殭屍的脖子,立刻有一股白眼升騰,夾雜著腐肉的氣息滋滋啦啦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極了燒焦的屍體。
殭屍似乎很怕墨斗線,我死死的拽住不放,可是卻纏不成一圈,殭屍開始不斷的蹦跳,我的身體被鋼針掛住,無法掙脫,脖子上的白眼越來越濃烈,殭屍張開了血盆大口,一聲大吼,濃烈的臭味差點把我薰到暈倒。
殭屍開始用後背撞牆,一下又一下,我感覺殭屍的白毛鋼針已經插進了肉裡,隨著一下一下的猛烈撞擊,越插越深。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身體已經麻痺,我憑著意志力堅持著不放開手中的墨斗線。
死亡離我越來越近,感覺身體的力氣正在一點點被掏空,我恨大伯,恨他為什麼要逆天而行,害死了我的爸媽,也害死了我。
就在這時候,門外一個身影踉蹌著走了進來,在月光的反射下,手中的金錢劍閃閃發亮。
是大伯來了。
他的金錢劍朝著殭屍狠狠的刺去,殭屍閃身,大伯眼疾手快一把將我從殭屍的背上扯了下來。
大伯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裡面只有一粒丹藥,他毫不猶豫的塞進我的嘴裏,和我對視一眼,我看出了大伯眼中的悔意。
為時已晚,李啟辰已經屍變,六親不認。
殭屍朝著大伯跳了過來,雖然僵硬,但是堅固異常,金錢劍傷不到本體,符紙也貼不到肉身,起不到作用,這層白毛就是殭屍最好的保護傘。
大伯拿出了三清鈴,不斷的搖動,強支撐起身體朝我的反方向走去,殭屍彷彿被鈴鐺聲吸引,慢慢的朝著大伯的方向轉去。
千鈞一髮之際,大伯大喝一聲:
“離開村子,再也別回來,保護好李家道法,大伯對不住你了。”
搖鈴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殭屍彷彿被鈴鐺吸引,行動遲緩。
我看著大伯堅持的說:“一起走。”
大伯沒有說話,不斷的後退,距離我越來越遠,看我在安全距離才大喊了一句:
“你是李家的獨苗了,你爸媽用命護住的你,去找你爺爺,再也別回來了。”
我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的看著大伯,殭屍與大伯纏鬥在了一起,大伯已經沒有了招架之力,三清鈴掉在了地上,被殭屍踩得粉碎。
我看見了大伯絕望的眼神,他癲狂的大笑,拿著墨斗線將自己和殭屍死死的纏住,一邊纏繞一邊癲狂的大笑。
殭屍的鋒利牙齒一下咬穿了大伯的頭骨,“嘎嘣”一聲,我聽的清楚。
我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朝著父親母親還有大伯死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眼眶中有滾燙的東西滑落,潮溼的淚水劃過我乾燥的臉頰,在面板上烙印下曲折的痕跡。
殭屍在黑暗中左右擺動,似乎在繼續尋找獵物,我機械的邁開雙腿,朝著村子的反方向跑去。
第五章
遠處是茂密的針葉林,我不顧一切的向山上跑去,鋒利的樹葉在跑動中不斷的劃傷我的臉頰,眼睛一片模糊,我想要像個男人一樣止住眼淚,睜大了雙眼,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眼睜睜的看著父母親人慘死自己卻沒有一點辦法,只能逃跑,跑到山頂,我看著村子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否安全我爬到了一顆參天大樹上。
靠著樹幹我的眼皮很沉,意識也逐漸模糊,沉沉了睡了過去。
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大伯因為受到了李啟辰的撕咬,也成了白毛殭屍,沒有了任何感知,村裏裡的人越來越多的感染者,他們成群結隊的撕咬著活著的人,活著的雞,任何喘氣的都不放過,最後他們像山上走,發現在了躲在樹上的我。
一陣屍體腐爛焦胡的氣味嗆得我一陣咳嗽,我才從夢魘中醒了過來,激靈一下坐直身體,看向遠處的村莊,此事已經天亮,小村一片火海,濃煙滾滾。
看不見其他,我想到了爸媽的屍體都還沒有入土為安,慌忙的朝村子跑去,一路我氣喘吁吁,到了村口我卻看到了荷槍實彈的特警和黃色的警戒線。
這些特警都全副武裝,槍口卻是對準了村子裏,封鎖了整個村子,不許任何人進出,火勢滔天,我離得老遠就已經感覺到了熱浪和焦胡。
看來已經沒救了,全村人都因為大伯的錯誤跟著陪葬了。
我抹掉了眼淚,隔著衣服摸了摸懷裏的《李家道法》,在警察還沒有發現我之前快速的隱沒在了草叢中。
我真的如二叔所說成了李家的第三十九代傳人了?
沒有了村寨我無處可去,想到了大伯臨終前告訴我去找我爺爺,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爺爺,根本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只知道他在淨月大學商圈的繁華街道邊經營著一家紙紮店。
我漫無目的的在路上走著,身無分文,想要找到爺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說來奇怪,我從生下來到十八歲從沒有見過我爺爺一面,我爺爺就是一個神秘的存在,從來不和家裏聯絡。
家人也是對爺爺閉口不提,爺爺開一家紙紮店的事情還是我在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爸媽提起的。
走到淨月大學商圈時已經黃昏,太陽落山,但是大學城附近依舊熱鬧,各種商販將攤位擺在大街上,我聞著響起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小販看著諂媚的笑了,拿起一串香腸遞到我面前說:
“嚐嚐,不好吃不要錢。”
他看我猶豫著,一把塞進了我的手裏,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我真的餓急了,已經兩天水米沒沾了,我狼吞虎嚥的把烤腸給吃了,小販看著我只拍手。
“好吃吧?”
我一邊咀嚼一邊點頭。
“給錢吧。”
小販說完這句話我就傻眼了,旁邊圍了一圈女大學生,他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著我,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就在那裏慢慢吞吞的裝作找錢的樣子。
實在找不出,因為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我自己最清楚了。
看著我窘迫的樣子有幾個女孩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順著聲音望去,被那個銀鈴般的聲音吸引。
她有一雙勾人的丹鳳眼,畫着時尚的一字眉,瞳孔清亮而純淨,笑起來的嘴角彎彎的,嘴唇像死染了玫瑰色一樣,比我們村上公認的美女還要漂亮不知多少倍。
只是她的面板太白了,白的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我看著她眼睛都直了。
小販跑過來扯著我的衣服大嗓門的喊著:
“吃白食啊小子,快點給錢,別想賴賬。”
我自知理虧,剛想要說免費幫他幹活頂賬,結果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那個一直盯著我笑的女孩子,走了過來,她從錢包裡掏出五元錢,聲音柔弱的說:
“給你,別難為他了,我看他也是餓急了。”
小販接過錢滿意的走了,她就站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真是太感謝你了。”
我第一次遇上這麼漂亮的姑娘,竟然如此狼狽,我和她說了一句話手心裏竟然全是汗水。
她站在我身邊悄悄的說了一句:“你身上的味道真特別,我叫陸萌,有緣再見。”
我看著陸萌遠去的背影還杵在哪裏像塊木頭一樣,腦海裏都是她剛纔的話,我身上的味道真特別?
我扯起短袖聞了聞,嗆得我自己都是一陣乾嘔,滿是血腥和焦胡味道,是他媽的夠特別的。
填飽了肚子我開始沿著這條繁華的商業街尋找紙紮店,天色越來越暗,我也越來越焦急,整條商業街我來回走了三遍也沒有看到紙紮店的牌匾。
第四遍我開始往岔路的衚衕裡找,終於在一個商業街的岔路口出我看到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牌子掛在門上,上面清楚的寫著“紙紮店”三個字。
我剛想敲門,門卻被我推開了,沒有上鎖,我一隻腳邁了進去。
門邊聽著一輛鏽跡斑斑的三輪車,車上放著一沓沓的燒紙,對面的牆上擺放著一排排紮好的花圈,兩個紙糊的童男童女通紅的臉蛋好像在朝著我詭異的笑著。
忽然一陣風吹過,紙人的袖子隨風擺動。
我感覺紙人會動了一般,嚇得我一聲大喊:
“啊——”
聲音驚動了屋裏的人,低矮陰暗的小房裏走出了一個老人,洪亮如鐘的聲音裡夾著著一絲不滿:
“喊什麼喊?人嚇人嚇死人!”
我看見這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就已經確認,這嗓門和我爸如出一轍,終於見到親人了,我跑上前去喊道:
“爺爺,我是李啟明啊。”
老頭聽到了李啟明這三個字彷彿受到了什麼巨大的衝擊,快步的走上前來,想要仔細的看清楚我的長相。
“孫子,家裏出了什麼大事?你都來找我了。”
老頭看到我語氣充滿了擔心惦念,終於有了主心骨,我一股腦的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老頭聽得仔細,眼中的光芒越來越黯淡,聽到最後蒙上了一層灰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唸叨著:
“天要亡我李家啊,李家絕後了……”
我聽到這句一陣驚詫,連忙反駁:
“爺爺,李家還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