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阿俏姑娘果斷地拒絕，她將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放在池邊，看了我一眼，莫名其妙的臉色秀紅道，“你再泡一會兒就上來吧，這身衣服是你師父給你準備的，換了衣服來吃飯，我聽我師父說，今天是給你好好休息的，沒必要這麼拼命。”

    我看著說完轉身離開的阿俏姑娘，慢慢動了動從麻痺中恢復過來的手指，一簇電弧驀地在指尖閃過，劃出神秘的花火。

    單憑這點程度的雷電刺激，遠遠不足以讓我體會到雷法本源，不過用來刺激身體，恢復因為這幾天被掛起來而喪失的細胞活性是夠了，而且還能讓我提前體會雷法貫體的痛苦。

    兩位師叔公也是用心良苦，我邊穿衣服邊想到。

    青色的道服樣式傳承自漢代的三重衣，道服通身緊窄，長可曳地，下襬呈喇叭狀，行不露足。我正好交著的領子，略微有些長的頭髮已經可以搭在後肩上，山風吹來，發角與衣袂齊齊飛在空中。

    我抬頭靜靜看著遠處黑雲繚繞的山谷。如煙，等著我，我馬上就來救你。

    我攥起拳頭，這是我第二次因為實力不夠而保護不了身邊的人，我真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弱小，為什麼一直這麼弱小。

    我的視線全在遠處的山谷之上，正出神時，一雙寬厚有力的手指搭在我的肩上，我回頭正迎上師父寬慰的笑容。

    “你的成長真是好快，為師很欣慰，”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這身道袍是我特別為你準備的，本來想等你築基時再送給你，讓你穿著他去出席你的入門觀禮，到時候我會通知各門各派，你是我的弟子，所以觀禮一定要隆重，定然讓萬劍齊飛，百宗來賀。給你準備一個此生難忘的入門儀式。”

    兩個身影再次重合，一半是父親，一半是師父，淚水突然浸潤了眼眶，我努力地把打轉兒的淚水收回眼眶去，免得掉下來，惹人笑話。

    師父背對著我走向山洞，還沒走兩步就聽得他停下來說：“等這件事忙完，就跟我回山門吧，不管你修為怎樣，師父先把你的入門觀禮給辦了，免得老有一群老不死的成天打你主意。”

    “阿嚏，阿嚏，”正盤腿坐在屋裏參禪打坐的天心老人連續打了兩個噴嚏，他掐指算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道：“哪個小王八蛋在罵我！”

    說著就要推開門，找人算賬，正巧碰到了剛回山洞的師父，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各自用鼻音吐出一個冷哼，互相不理睬對方，轉身回了各自洞府。

    看到這一幕，我不由得莞爾，兩人都這麼大一把年紀，有時候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再加上那個苦釋和尚，三個人……哈哈，也許這就是赤子之心吧，我內心想，也只有這樣的心態才能在漫漫修行道路上走遠。

    “公子，我師父找你，”我正在吃東西，卻被阿俏姑娘叫去。

    苦釋和尚盤腿坐在他的洞府裡，阿俏將我引來後，就關上門退了出去。

    “隨便找地方坐，”苦釋和尚笑笑，恍惚間我有一種錯覺，這人真如活.佛在世一般，笑容滿是慈悲包容。

    我拿起一個蒲團，盤腿坐在苦釋和尚的斜對面，拱手道：“恭喜大師，更上一層。”

    苦釋和尚擺擺手，道：“叫你來不是說我，是爲了說你。我且問你，體悟空間相位的過程艱辛嘛？”

    被倒掛起來實在是太難受了，說不辛苦那純粹是扯淡，於是我點點頭說道：“難是難了點，好在有收穫，所以付出的這些辛苦也覺得是值得的。”

    “嗯，以你的慧性，領悟相位空間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可接下來要你體悟的雷法本源卻不一樣，它不是慧性所能彌補的，純粹是天賦，”苦釋和尚表情嚴肅，接著說道，“這樣說可能會很殘忍，但我還是想讓你在進行之前，有個選擇。”

    “大師不用講了，再辛苦，我不會放棄的。”我正襟危坐。

    “哎，彆着急，你先聽我說完，”苦釋和尚苦笑，“天賦這種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夠彌補的，自古以來，雷法本源只有雷系靈根才能在修行中慢慢領悟，就像五行本源只有各系的靈根才能在修行領悟是一樣的，沒有雷系靈根的人想要體悟雷法本源，古往今來，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直麵天雷！”

    “直麵天雷？”我想了想自己咔嚓一下，被劈的焦黑，頭髮爆炸，渾身冒煙的場景，就不寒而慄。

    苦釋和尚道：“對，這其中的兇險我想你也知曉，剛纔那種程度的雷蛇貫體的痛楚你也體會過了，猶如萬針穿身一般，你可以推測直麵天雷時的你所要經歷的是何種恐怖。”

    “大師，沒有體悟雷法本源，就無法繪製萬雷天引了嗎？”我可不認為，自己這點修為能在天雷轟擊下安然無恙地體悟雷法本源。

    苦釋和尚搖了搖，他道：“繞不過的，只有能量才能長存於虛空，你雖然體悟了空間相位，可不能操縱雷系本源能量，就無法凌空刻畫，這樣就根本繪不出萬雷天引，所以根本無法繞過這一步。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到頭來可能根本上一場空，想清楚再回答我要不要進行。就算沒有萬雷天引，我們三個到時候也會拼死出手，這一次逃無可逃，你趁亂應該可以救出那些凡人。”

    我不會把希望寄託於一個帶有“應該”、“可能”這樣詞彙的結果，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若是逝去，此生此世就再也尋不回。

    退縮是零，迎面而上倒是還有一線希望，那麼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地方。

    我站起來拱手道：“還請大師教我如何體悟雷法本源。”

    苦釋和尚也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連聲說了三句“好”，他拍手讓阿俏姑娘送來黃紙和繪符材料，鋪陳在石桌上。

    “時節已經到了深秋，我們是等不來自然之雷了，所以只有靠你自己創造一個天雷滾滾的場景。”苦釋和尚指著符紙道。

    擦，我捂著臉，自己畫符爲了劈自己，我這也算是古往今來獨一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