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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感古堂(二)

    三十一章感古堂(二)

    老人每天都在跟我講述閔氏:太后得知肅宗有了寵愛的宮女張玉貞,很生氣。並震怒於肅宗施行‘戶布稅法’,太后與肅宗激烈爭辯難分難解,肅宗表明作為一國之君,國之根本應仁愛百姓,寧願捨棄士大夫也要與百姓站在一起。太后氣結憤憤離去。在與太后激勵爭執後,舉行嘉禮儀式時辰到了。

    肅宗氣憤未平的穿上國婚的黑襟大袍,寬大的袖口垂到地面,刺繡著金色的花紋。排出長龍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氣勢飛鴻,在眾人擁戴下,肅宗嚴肅的走進別院,將滿面期待的中殿閔氏迎進王宮。中殿妝扮得格外漂亮,一身大紅色的翟衣,頭帶飛簷式帽冠,上面插了無數根霸氣十足的金釵,玉板珠花圍了幾層。每支釵都是純金打造,玉板珠花精巧絕倫,其中一隻是肅宗給她的定婚物,‘連理枝’樣式的金釵,皇后在感古堂5年,每晚都握著入睡。

    曲樂合奏的蕩氣迴腸,皇后堅定的跟在肅宗身邊,行了冊封儀式後,雙雙回到寢殿,與大王相互行禮,分嘗酒菜完成‘同牢’。懷揣著為人妻,為人婦的羞澀靦腆,殿外有三聲輕咳,大王匆匆的走了。

    將翟衣更換後,中殿閔氏更顯楚楚動人,頭戴具有王后的加髢,正面上方有個玉板,左右各有花簪作為頭飾,被稱為‘鳳首’。每個動作,髮簪上的珠花都會隨著擺動。閔氏一直等待大王的歸來,宮裏的油燈一個個的熄滅,留給中殿的只有孤獨的背影,大王一句話也沒留下,就消失在王宮中。

    王后初入王宮對大王的憧憬,被無情的夜色吞噬。不敢擅自休息,更不敢、不想睡。獨自在月光下坐了整宿,我們在身邊陪同的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直到東方泛白…

    聽者是心有千千結,腹有幾多愁,只怪宮寒冷,憐痛猶我心。不禁想起聶勝瓊的詞:尋好夢、夢難成,況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簾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中殿聽從太后安排,按照慣例在中宮舉行朝會,禮見各位內命婦及夫人。張玉貞因尚未冊封牒紙,沒有參加機會。當天,張玉貞堅決要覲見皇后,在中宮殿外站了整整一天,都不肯離去。剛好,太后來探視中殿,在中宮殿前院,太后遇到張玉貞。雖然張玉貞苦苦哀求,太后還是氣憤的將張玉貞趕出了中宮殿。

    張玉貞哭哭啼啼回到住處,向肅宗告王后狀。得知張玉貞委屈,肅宗勃然大怒,立刻跑來中宮殿責問王后,並言明會再讓張玉貞來向王后請安。到時,王后一定要接見。

    中殿溫良賢惠,深得大家的愛戴。張玉貞總夢想坐上中宮,並懷上大王的子嗣。張玉貞因太后曾被廢出宮,歷盡千辛萬苦回宮後挑起事端,讓張希載潛人,在皇后藥中下了‘水銀湯’,導致不能生養為由,給肅宗施加壓力,肅宗苦於兩班的派系之爭,終日愁眉不展。

    大妃得病,中殿盡孝服侍,張禧嬪暗箱操作,對大妃下了猛藥,引得肅宗氣急敗壞,忍無可忍的以‘儒家七去之惡的善妒投機罪名’廢去王妃名銜並逐出宮。在閔氏破舊外宅--感古堂,過著貧困的生活。

    15歲閔氏父母之命的婚姻,沒有感情基礎。張玉貞人長得漂亮,又獲大王寵愛,感情基礎牢固,又有手腕,皇后肯定被動。女人不會生孩子,一則是生理問題,二則如果連大王麵都見不到,或者只是蜻蜓點水、敷衍了事,又怎會有子嗣。難道大王對皇后,一點愛都沒有?張禧嬪再美貌,美貌能永久嗎?總有一天,皮會老、肉會謝?怎能抵得過一刻善良的心。

    院裏來個男人,看他模樣帶著濃重的書卷氣,心想不會被文人劫持了吧。朝鮮王朝的文人,很有意思,動不動去王宮外聚集請願,大家一句話一磕頭,向大王表決心,肯求大王做主或收回成命,沒幾日就因磕頭絕食而死。

    看著院裏的男人默不作聲,站在樹下輕輕的等待,僵持了很久,我推門而出,站在他身前不遠處,冬日裏曬著太陽很暖,來到朝鮮王朝已3年了。

    他細細打量我,像臺X光機一樣,將我從頭到腳掃射一遍,捋了捋鬍子,點點頭。

    “嗯,從相貌來看跟張禧嬪有一拼,難怪他對你如此上心。”

    詫異的看著他:“誰對我上心?”心理在想他是誰?怎麼知道我?為什麼….

    “知道這是哪兒嗎?”他冷冷的道

    我點點頭回視他:“感古堂”

    “嗯,你很聰明,婆子的話能聽懂?”

    “那個婆婆,人很好。”我憤憤的打抱不平。

    他驚奇的看著我:“嘮嘮叨叨的,沒人要還好?…”

    “皇后不想她受苦,才留下的…”

    “噢,她都跟你說了什麼?”

    我不耐煩的搖搖頭:“能告訴我,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裏?想做什麼?老婆婆,太可憐了。”先拉同情票再說,婆婆跟我見面,絕非偶然,必有出現的理由。先從身邊下手,摸清想法纔好,要是能拼個入宮或醫病的機會,也許能見到李煥與金哲。

    “她可憐?”他詫異的看著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一個女人這般悽苦的生活,不可憐嗎?看著她,很痛心。”

    他糾結的看著我…遲遲不肯開口,觀察他的氣息,內心在劇烈鬥爭。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你在感古堂,也姓閔?”

    他搖搖頭:“我不姓閔,如果我姓閔,跟你談,豈不是很傻…”

    默默的點頭,誰也不會犯此種錯誤…

    “張禧嬪還在嗎?她怎麼樣?”

    那個男人用詫異又冷淡的眼光掃射我後:“還好…”

    “她是一粒棋…我也是一粒棋,我是沒輪到上場的棋子,還在棋匣裡。”

    感到氣場逆轉,他很同情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從袖子裡掏出一本書,翻看了下,這字不是中文,都是韓文看不懂怎麼辦?頭上冒出細汗。

    書都是韓文完全不懂。婆婆幫我講述書中內容,我接觸的人,書中一個都沒有,而書中的文字,都是世宗大王發明的韓文,只有它認識我的份。婆婆講:除了主角張禧嬪、中殿閔氏、肅宗之外,其他的人名都沒見過。李煥的父親呢?敏鎬、樸俊錫的父親呢?誰是南人派,誰是西黨派…頭疼眼花,難道我穿越錯了,還是書中描述都是虛構,可中殿的事蹟,都是婆婆說的那些,得到公主的擁護、西黨派支援、崔尚宮的愛戴,肅宗沒有完全忽視中殿,可中殿的下場是好是壞啊?

    幾日後,送書的人又來見我。

    “說說吧,現在又想問什麼?”他依舊站在樹下。

    “你是誰?為什麼綁我到這裏?”

    他依舊不回答我:“你跟張大人什麼關係?為什麼軍人護送你回城…”

    “你不知道?如果張禧嬪死了,誰最有把握堅持下去?失去一個炮,難道棋就不下了?爲了取得勝利,他還需要炮、車、士,來幫忙恪守陣營…”

    那個人深諳的盯著我很久,一個表情都沒有…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我看著他問。

    他滿臉的苦思,幽幽的道:“我姓什麼,不重要,你纔是重要的。”

    我看著他:“你想讓我做什麼…”

    他看了我很久,冷冷的低語:“入宮,保護閔氏…”

    看著他,“你放心我?不怕我害人嗎?”

    他默默的低頭“不想看到盟友失去家人的痛苦。所有盟友及家人,都在我們手裏,包括李漾的家人,所以,你…不會亂來…”他每字每句說的清楚緩慢…

    “李漾?他的家人?他..是…孤兒….”越想越心虛,後背隱隱冒出冷汗。

    那男子冷冷笑道:“沒有家人?沒有母親,哪裏有他?只是他不知道….”

    “希望我做什麼,也像張大人一樣?替代張禧嬪嫁給大王,操控大王?”

    湖水般的雙眸,睿智陰冷深不可測:“我們從漢朝劫持你,難道會傻得讓你做大王的女人?大王若接受別的女人,還會有張禧嬪的今天?”

    “那你希望我做什麼?”詫異的問。

    “閔氏危在旦夕,也許你能醫治她…這是對你的唯一要求。你救她活,盟友的家人就活,你救不活,盟友家人就都會…”他在脖子上做了手勢。

    “人死不能復生,華佗再世,也不能保證,曹操的頭風一直沒治好…你怎能讓我向你保證。或許,你殺了我吧,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我知道,你和男徒的來歷,別狡辯。只有你才能保護閔氏的生命,男徒的醫術沒你高,我早已查過。給死人留個名聲,有何意義?若能讓她曾經擁有,總比心冷沒落的死去,要好?”看著他眼神中的痛,這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

    他把我送進宮,等於以張大人宣戰,還讓我保護閔氏,這不是矛盾嗎?

    他盯視很久,語氣漠然冰冷的發號施令,“張大人近期不會有動作,已被大王監視。李御醫已被廢,擇日會被五牛分屍,都是他幫助張禧嬪謀害的。男徒未被牽連,仍在內醫院,如你不老實,大家都是一樣的下場。這些你都知道了,還有何忌憚?你沒得選擇。”他的雙眸像兩譚冰水般的襲擊我。

    “我在張大人家,幫他接生過孩子,很多官人都見過我。”將心底的疑問說出。

    他笑笑:“張大人、李大人都不重要,你只是引起好奇的小人物,現在張禧嬪東窗事發,一再向閔氏下手。我們要你做的,只是保護閔氏慘遭不測。婆婆可憐,閔氏更可憐,你怎想,我會不知?”他頓了頓道。

    “至於你是誰的棋子不重要,在王朝上,每個人都是棋子,誰下棋纔是最重要的。張大人、李大人都是無名小輩,何況你了?別太高估自己….擇日我會帶你入宮”他清冷堅定的注視我後,轉身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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