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幕 真難琢磨
“幫幫我,把門開啟。”託比趴在門上用力敲擊著玻璃門。他渾身是血,他的身後一隻只巨大的黃金甲蟲潮水般涌來,就要撲在託比的身上。託比瞪著眼睛看著他,眼中的求援意味異常明顯。他想伸出手去拉開那扇玻璃門,但是自己的手腕彷彿被附上了千斤的重量根本抬不起來。
“開開門啊!”託比的血在門上沾染,“我救了你,你也救救我啊!”
他想發出點什麼聲音去求援,但是他的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什麼異物,他張開嘴卻只能發出嘶嘶赫赫的聲音。他和託比對視著,託比的紅褐色的頭髮似乎都變得黯淡無光,好像生命正在流逝。
“救救我...”託比手按在門上盯著他,他奮力地掙扎想要抬起手。一根巨大的利爪刺進託比的胸膛,把託比挑在了爪尖。他焦急地抬頭看向那利刃伸來的方向,那是一隻身形無比偉岸的黃金甲蟲,他猶如銅澆鐵柱,細密的眼睛爬滿頭顱,它的身子緩緩起,把利爪上的託比送往自己的口中。託比無力地掙扎著,眼睛一直盯著他,似乎在問為什麼不救救我。
而他卻盯著那隻黃金甲蟲,那隻黃金身下的面孔異常熟悉,那是秦月明。
那是他自己。
秦月明猛地坐起,扇窗被風輕輕推開,月光沒有徵求秦月明的同意就偷跑了進來,趴在桌上偷看他。
秦月明捂著額頭,輕輕嘆了口氣,他光著腳下床,關上窗子,順便把秋末的寒冷也攔在了外面。
已經十一月份了,離他們第一個任務的結束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他們在亞伯學院的生活差不多步入了正軌,可秦月明對於託比的死依舊耿耿於懷,他這三個月不停地做夢,他沒有辦法不去想象託比死之前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是我害死的他。
秦月明坐在床沿上對著窗外發呆,他知道這一夜也像這三個月來每個夜晚一般難以入眠了。他嘆了口氣,穿上了隨手丟在床邊的T恤,開啟房門走到客廳,想喝杯冰飲料,沒曾想客廳沙發上已經有了一個人。
“沒睡呢?”諾亞聽見開門的動靜回過頭來。
秦月明無奈地嘆了口氣,接過諾亞拋來的凍果汁,沒著急開,而是踱著步子坐到諾亞旁邊:“沒,睡不著。”
“還是夢到託比了?”
“嘖...唉。”秦月明苦笑了幾聲,搖搖頭起開了果汁瓶蓋,仰頭猛灌了自己一口,凍得刺喉嚨。他揉了揉凍得發疼的太陽穴,看著諾亞:“你咋回事?”
“我做噩夢了,睡不著。”諾亞聳聳肩。
“這是你的老毛病,以前也沒想到會傳染,現在愁死我了,明天還要訓練,睡不著可咋整。”秦月明揉著自己仍舊朦朧的雙眼一口氣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
諾亞嘆了一口氣,三個月他沒少勸秦月明,但是無論如何秦月明都仍舊如此,他喝了一口手裏的葡萄汁:“我覺得你應該和胖子去聊聊,說不定你會有別的看法。”
“胖子?哪個胖子?”秦月明愣了一愣,忽然想起那個穿著潛水服金光閃閃的傢伙:“賈壽?”
“嗯。”
“他...他幫我個啥...”秦月明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卻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的確應該和胖子談一談。
“你看看胖子是怎麼度過這幾個月的,說不定你能找到辦法,也省的每天晚上都出來喝飲料。”諾亞打了個哈欠,看了看鐘,已經凌晨兩點鐘了,他站起身拿著葡萄汁就要往自己的走。
“行吧,明個兒再說,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喝飲料?”
“廢話,冰箱裏的飲料都是老子買的,給錢。”諾亞腳步一停回身朝秦月明伸手。
“去去去睡你的覺去,你不刷牙?”秦月明朝他連連擺手。
“朕乏了,不刷。”諾亞翻著白眼晃晃悠悠地回臥室關上了門。
秦月明長出口氣靠進沙發靠墊裡,陷的頗深。
窗外的月亮忽明忽暗,雲霧有時聚有時散。說不定明天要下雨了啊。
諾亞關上門,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他剛剛話沒說全,他不只是做了一個噩夢,還有自己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為此他已經失眠了許久。
他的書桌上面散散亂亂著許多的草稿,這些都是他這幾個月總結的東西:
二十年前的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會讓整支隊伍分離崩析,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為什麼似乎沒有任何關於這支隊伍的訊息流露出來,好像有人有意去封鎖訊息一般,是誰呢?又爲了隱藏些什麼呢?這一切事情並不是沒有突破口,突破口就在木子赬的身上,他似乎知道點什麼。但是自從回到學校後這三個月來,他就再也沒有見過木子赬一面,這位神仙似乎就像蒸發了一樣,而自己又很傻的沒有留他的聯繫方式。這個線索也就只好擱置一邊。
下一個疑問就是澤維爾到底是什麼人,他和自己的父親究竟有什麼糾葛有什麼關係,他是不是二十年前小隊的其中一員呢,但是他想到的托爾金給他看過的那張照片裡面,並沒有澤維爾的面孔,於是這一條線索又只能到此為止。
再就是託比,託比他似乎也知道些什麼東西,他認識澤維爾,還有他對七星似乎十分了解,而他也認識澤維爾,而澤維爾也似乎說託比是個“叛徒”之類的東西,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說託比背叛了他們所有人做了些咱們不知道的壞事情,還是說他曾經也是七星的一員?如果他是七星,但他又為什麼會叛變呢?可是這一切還沒有等諾亞發問,託比就再也沒有辦法開口了。
諾亞想到這,神色也有點黯淡,也不知道託比過的好不好。
還有一個奇怪的就是關於霍姆斯,他究竟是誰,是什麼人。其實諾亞更想了解的並不是霍姆斯,而是霍姆斯背後似乎有一隻手,在操縱著一個局,而霍姆斯他只是局裏的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色罷了,諾亞很想弄明白的是在霍姆斯身後的究竟是什麼人。但是霍姆斯已死,掘金組逃散,加上自己勢單力薄,這條線目前走不通也查不到。
最後一個問題是關於他自己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做夢。他好像透過了別人的眼睛看到了一些將要發生的事情。曾經他看見了夏燭童眼中的自己,而現在他透過秦月明的眼睛,看見了託比。
“也難怪會睡不著的啊。”曾經秦月明也給諾亞形容過他的夢境,而今天諾亞也是實實在在地夢到了,不得不說秦月明的表達能力極差,這一番畫面果然還是要親眼所見才能夠明白,也苦了秦月明這三個月了。
諾亞長嘆一口氣,躺在床上,夢境這東西太難說太難懂,說不定自己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把這奇怪的症狀給看一下。
“嗡嗡嗡。”忽然諾亞的在床頭充著電的手機振動了起來,諾亞一愣,又坐起身,在黑暗之中開啟手機,手機的光太過刺眼,諾亞連忙把螢幕亮度調到最低,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定的鬧鐘,諾亞暗罵了一聲把鬧鐘關掉,隨即習慣性地開啟了手機,忽然他的動作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翻開了相簿,找到了他在許久之前在那個神秘的帖子裡備份過的“部分任務人員死亡名單”,他把每一張照片都翻找了出來,時隔三個月,他覺得自己可能能發現更多的東西。
他把照片挨個再覈對了一下,但是並沒有什麼面孔或者名字在這段時間他有見過或者聽過的,這讓他頗有些失望,忽然他又想到了自己在照相館學圖片後期處理的一個朋友,自己眼珠子轉了轉,把圖片上的人物名單打了打馬賽克,然後發給了還在國內的那個朋友那裏,拜託他把圖案清晰處理,順便加亮補光,然後再訊息後面發了個數額他覺得合適的紅包,也算是希望他能把事情做得漂亮些。
過了不到一分鐘,對方發了個“ok”的手勢,並且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像他們平時的生活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全憑對方的朋友圈來了解對方在做些什麼,如果雙方沒人喜歡發朋友圈,那就乾脆對對方一無所知,現在的圈子小的簡直可以用自私來形容。
諾亞和他尷尬地聊了幾句,便用時差來搪塞了幾句對方對圖片的發問,便終止了話題。他再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又過了二十多分鐘。他趕緊縮排被子裡,強迫自己睡覺。
他報的可是格鬥學,每天體能訓練連到讓人虛脫,他可不是體育生出身的秦月明,他只有細胳膊細腿,他曾經和秦月明進行過一次關於“鍛鍊究竟能有什麼用”為話題展開過辯論,他真的差一點就贏了,要不是秦月明把他揍了一頓的話。那時候諾亞纔對鍛鍊有了改觀,他終於覺得鍛鍊並不是一無是處了。
至少除了可以讓人閉嘴以外一無是處。
諾亞嘆了口氣,拿枕頭矇住了腦袋。
今晚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