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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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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王

    兩隻手掌一左一右悠悠地從頭顱中伸出,像是從水底向外抓取著什麼。一紅一黑兩道人影就這麼戛然停在了空中,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身軀。

    “很精彩,但也到此為止了。感謝你們一路的幫助,但對不起,我搶先了。如果條件允許,我願意再多做一會兒卑鄙小人之外的角色。可惜你們是好的戰鬥夥伴,所以註定不會是好觀眾,現在該謝幕了。”

    金色的帷幕全是由火焰聚成,霍姆斯的六隻眼睛外能清晰地看見赤金色的猙獰血管順著太陽穴連到腦後,雙目中有著“演員”對觀眾流露出的戀戀不捨,但忽而又閃過可以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的欣喜。

    木子赬用盡全力地想把自己的紅指骨再向前送出半米,可他與霍姆斯之間便像有一座無比厚重的牆壁,不是擋住了紅指骨這柄利刃,而是壓住了揮動它的那條臂膀。澤維爾的身軀忽而虛幻忽而凝視,四面八方不停有煙霧外竄,但卻像是玻璃房中來回掙扎的野獸,最終也是頭破血流。

    滔天的熱浪如同海潮翻涌,在熱浪周圍的任何事物瞬間盡皆化成飛灰,被熱浪卷著四下翻飛,如飄揚揚下起一場大雪,來祭奠將要死去的敢於挑戰王權的逆反者!

    霍姆斯眼中終於燃起了狂熱,如同嗜酒者於美酒,好.色徒於佳人,他追求的,是無上的權利!還有什麼比神更至高無上!

    “等一下等一下!別謝幕!我也買了票!”

    一輛載著巨大匣子的電動車“嘀嗚嘀嗚”著駛來,不知上面是什麼改裝的揚聲器,匣子上大大地寫著“快遞”兩個字。

    “快遞?這是你們的小把戲嗎?!”霍姆斯暴怒地看向木子赬二人,卻發現自己的手裏不知什麼時候攥著兩個做工粗劣的玩偶娃娃,一個上面貼著“木子赬”,一個貼著“澤維爾”。

    “他們去哪了!”

    “哎呀老闆!他們哪也沒去,是您來拿快遞,您走了!”快遞員戴著小紅帽“嘎吱”一下停下車,用力地擦了一把汗,“差點就沒電了,等一會怎麼回去呀!”

    霍姆斯忽然發現他處在一塊劇組的佈景之下,佈景仍是那熔岩洞穴,但四周卻是一片空曠的天台,看起來天台的樣式很老舊了,廢傢俱和灰塵連同著時光一起堆積在這裏,有的散落一地。他和巨怪和那快遞員站在那裏

    霍姆斯是對任何事都小心警惕的人,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握,他心中警兆大生,他強忍著暴怒問:“是誰讓你來的?包裹裡裝的是什麼?”

    “老闆讓我來送死的!”快遞員哼哧哼哧地把匣子託著底,從車上搬下來,重重的往地上一丟,然後哎喲幾聲慌忙的後退,生怕砸著自己似的。

    霍姆斯再警惕也不禁失笑道:“送死?所以你就這麼來了?我不會殺你的,你回去吧。”他心知眼前這人一定有問題,絕不願意順著他的思想走。

    快遞員連連擺手:“哎哎哎!不是這個意思!”說著他拿出一個簽收單,塞進了霍姆斯的手裏,但隨即又拿了回來,霍姆斯看見那上面已按了一個赤金色的手印,再看自己手掌,不知在何時已鮮血淋漓。

    他終於冷笑一聲怒吼著搖晃身子,頓時一隻二十米的巨型怪物揮舞的九條手臂橫空而出。它用力地錘擊地面,地面如薄薄的冰面一般轟然破碎,金色的岩漿翻涌著衝出!

    快遞員緊盯著簽收單上所寫的注意事項,喃喃著念出聲,絲毫沒有在乎地上洶涌的熔岩。:“由快遞員親自送達,概不退貨?哇,這生意可真麻煩”說著他有意無意地走到大匣子後面,那咆哮著的熔岩如被一道無形屏障橫在了中央,用力地撞在上面發出著轟響,再如何也無法僭越過來。快遞員有模有樣地伸手,探進了巨大匣子中,忽地他渾身一個激靈喃喃道:“好傢伙...”

    他身子猛地暴退,從巨大的匣子中抽出來了一把…有巨怪般身長長度的巨大長刀,刀刃上吞吐著嗜血的利芒。仔細一看,這分明是木子赬的那把紅指骨!這就好像一個動漫愛好者把本命“木子赬”最愛的武器送給了玩具廠,讓他們按比例放大一百倍做出來一般!

    “老闆您接好啦!不退貨!”

    快遞員哼哧哼哧地使勁抱著刀柄將刀揮起,霍姆斯心中陰晴不定,他在這一瞬間對局勢失去了掌控權,這恍如夢境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這個故弄玄虛的快遞員又是從何而來。縱使他再刁猾也開始有些不知所措。

    他慌忙著揮起手臂抵擋,但刀刃在揮舞到一半就“咔噠”幾聲跌落在地,翻滾了幾周才停下。快遞員叉著腰抱怨著刀太大而自己太小老闆盡會給他找麻煩之類的話。

    霍姆斯喘了幾口氣,定神眯起眼,他明白這些情況全都和眼前裝神弄鬼的人有關。他化成的巨怪緩緩退了退,身上冒起了赤金色的火焰,天空如開啟的帷幕,從中心向外被拉扯開,天空頃刻間被火焰點燃,燒成一片火海。老舊的傢俱被熱浪炙烤的騰出火來,黑煙滾滾而升,煙霧將快遞員的身形隱沒在其中。

    霍姆斯扭身也變成了一團團火焰,向四面八方飛竄開來。

    天台的場景如同真實的一般,火焰升騰後片刻下方居然傳來了一陣陣驚呼,隨後人們瘋了一樣四散奔逃,從樓中涌出人潮,有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的老大爺,準備遛沙皮狗的老阿姨,他們似乎在前一刻還是自己忙著自己的事,而現在都開始逃了。

    “你是誰?”

    霍姆斯從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年輕人身上嗅到了危險,他融於火焰之中警惕地問。

    “我是魔鬼,你拿了我的東西,我來找你討回來。”

    這個聲音說一個字就變換一次方位,毫無規律可循,如此也無法找到他具體位置。溫度作為赤皇的權力,在他權力所涉及的地方,每一絲熱量都能作為他的眼睛,可他卻在年輕人消失在煙霧中後,熱量竟也無法找到他的蹤跡,如同真的消失了一般。

    霍姆斯他雖然也化成火焰,四散消失在空氣中,可他卻總覺得那個年輕人的眼睛在某處盯著自己。

    該死的。他罵了自己一聲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恥辱,他自己可是赤皇,再反觀那個年輕人,他只不過是一個虛張聲勢個小丑罷了。一個皇帝怎麼能被小丑捉弄得草木皆兵?

    他惡狠狠地隨著熱量升騰入空後陡然現出龐大的身軀,九條手臂在空中一握,九把散發著滾燙氣息的白色長刀憑空出現,上方的火痕如同斑斑的鏽跡。他從天而降,九把長刀猛地插下,緊接著九條手臂同時發力,用力在地上劃了個整圈,滔天的火焰向四方咆哮著化成一條條火龍,撕扯著空氣爆炸,翻涌,飛舞!

    火焰是他的領域,在火中他就是說一不二的王!

    “誰給你的權力?”

    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彷彿冰水,一下潑灑在升騰的火焰之上,火焰猛地冒出青煙熄滅。霍姆斯吃驚地想調動火焰,但火焰似乎不再聽他的話,如同木子赬他們一樣,背叛了他們的王。

    “你落地太重,樓房會塌的,赤皇。”那個聲音一出口,他腳下的地面轟然破碎,在這個地方似乎什麼都聽那年輕人的話,他說火滅,火就得熄滅,他說天開,天就得被撕扯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霍姆斯暴怒地掙扎,碎石卻不停地往下坍塌。自己如失足落在了冰湖之中,想從水中爬出,冰面卻被他一碰就碎裂,只能絕望地墜入水中。

    “這不可能!”赤皇終於停住了動作,任由自己巨大的身軀一下下落入樓中,講這棟居民樓壓的粉碎。他從天台已經墜落在街道,無數剛纔看熱鬧的路人驚叫著跑開,大呼小叫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

    他掙扎著從廢墟中爬起。,忽然他看見了斷壁殘垣之中有一幅全家福的照片,一男一女抱著一個男孩兒,男人摟著女人,女人低頭看著尚且年幼的男孩兒,男孩兒仍在酣睡。那女人摸著男孩兒的臉,男人搭著女人的肩,笑得燦爛。赤皇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這個男孩兒他見過的!

    忽然那個男孩兒的眼睜開,如古鐘般厚重的聲音久久長鳴,用力地敲在他的耳畔,幽藍色如鬼火的雙眼幽幽亮起:“你在怕我嗎?霍姆斯先生。”

    “是你!”赤皇咆哮著一拳砸在那堆廢墟之中,“轟隆”一聲土屑飛揚。他仰頭狂吼,身軀瘋狂地暴漲!他衝刺著撞向一棟棟居民樓,這座城市他從未來過,但卻從心底有一種熟悉感,就像……有人在夢中告訴過他。

    “赤皇!王座你坐得太久了!”

    兩隻巍峨的巨手從天空真的撕開了雲層,上面鱗甲交疊,鱗片中有赤金的光流轉,一隻和赤皇一般模樣的巨獸怒吼著從天上降下,周遭纏著烈火,如天神下凡。他三首九臂,每隻手上都握著紅色暗紋的長刀,那是紅指骨。

    “來啊!赤皇!這是朝代更迭的戰爭!收起你的烈火吧!我們只信奉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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