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霍姆斯這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叛變革命
車內寂靜無聲,諾亞艱難地抬起頭,渾身骨頭就像脫了臼一樣。身上的一件外套脫落,上面還隱隱約約又牛肉湯味道。車停在了一個斜度不大的沙坡上,車裏的人已經走了出去。窗外的陽光竟然已經西斜,像是在離車不遠處亮著灼光。
諾亞開啟車門跳了下去,十幾輛路虎遠遠近近地都停在了這裏,帳篷已經密密麻麻地排列了起來。
“我靠...”諾亞喃喃一聲,真的像胖子說的眼一閉一睜就該幹活了,他耳邊一直有叮叮噹噹的聲音。諾亞在車邊用力地伸了一下懶腰。
“諾亞!”不遠處沙丘上胖子看見諾亞下了車向他招呼道。
諾亞應了一聲走過去,只有胖子和夏燭童站在沙丘上,秦月明不知去向。諾亞頗為費勁地爬上沙丘,看胖子正和夏燭童聊著什麼。
“現在是什麼情況?”諾亞終於上了沙丘。
“霍姆斯說應該就是這個座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天一黑黃金國度就會出現在這裏。但是這附近除了沙子就是沙子,先不說我們沒有鑰匙,就算是有,鑰匙孔又在哪。總不能插地下吧。”胖子插著腰琢磨著。
“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有鑰匙啊老哥。”諾亞壓低聲音,這個訊息要是讓霍姆斯知道了恐怕合作什麼的都要崩,“故事我能編,鑰匙我不能變,你們誰能聯絡的上託比,快點讓他帶著鑰匙來救命。”
胖子搖搖頭:“你以為我們手裏沒有鑰匙是最壞的訊息不成?”
“那不然呢?”
“當然不是,最壞的訊息是如果託比沒有鑰匙呢?之前的都是我們的猜想而已。”胖子拍拍諾亞的肩。諾亞張著嘴巴好像剛剛胖子並不是說了句話而是給了他一個耳光似的。
“啥??”
“你他媽小點聲!”胖子連忙捂住諾亞的嘴巴,“這只是猜的,猜的!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是嗎?”
“那做好打算了嗎?”諾亞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夏燭童,看樣子這兩個在沙丘上鬼鬼祟祟地應該就是商量這個了。
“當然得暫時撤退,這群人說什麼都是來路不正的傢伙,給他錢他連他媽媽都能殺的,咱們和他們合作保不準不會被他們背後捅一刀。再者說我們本身的任務就只是偵查並且蒐集資料而已,接下來的都是第二分隊的事情了。”胖子沉吟著,諾亞聽後看了看夏燭童,她沉默著沒出聲,看來這就是他們商量出來的結果了,
“但是黃金國度馬上就要開啟了,第二分隊來的時候肯定已經晚了!”諾亞竭力地想要推翻這個決定。
“黃金國度到底是不是這個時候開啟還有待考究,我們只知道這不是我們的任務。就算真的是現在開啟,也不是我們的事情,這些就交給第二梯隊了。”胖子的語氣一下就硬了起來。
“但...”
“好了,別再說了,我們去幫一把秦月明吧。”夏燭童制止了諾亞接著說下去的衝動。
“秦月明去哪了?”
“幫他們裝帳篷。”
“不用去幫他了。”忽然一個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諾亞回過身一看,小紅正慢慢走上沙丘。
“我們先聊聊吧。”她自顧自地走上沙丘,看了一眼他們三人:“你們想離開吧?”
三人忽然沉默了一下,倒是諾亞反應快立刻反應過來:“對啊,我們早就受夠了,等黃金國度出現我們要第一個離開這個鬼地方,只有黃金國度纔是適合人呆的地方。”
“行了,別在我面前玩那些虛的東西了。你們如果要走,就要儘快。”小紅直接拆穿了諾亞,“霍姆斯該找你們詢問最後的鑰匙了,我知道你們手裏並沒有鑰匙,西洋鏡一旦拆穿誰也走不掉。”
“你怎麼知道我們手裏沒有?”夏燭童盯著小紅,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蛛絲馬跡。
小紅微微一笑,“因為鑰匙在我的手裏。”
“什麼?”諾亞還是沒沉住氣驚道,胖子連戳了一下諾亞的後背,但還是晚了一步。
“不用提防著我,我不是在試探你們什麼。”小紅說著手一拋,一個亮閃閃的東西被凌空擲來,夏燭童探手一接,攤手一看,竟然是路虎車的車鑰匙。
“什麼意思?”
“現在鑰匙在你們手裏了,是去是留你們考慮一下吧。”
說著小紅看著諾亞三人,似乎是想等他們三個人的回答。諾亞皺著眉頭,他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傢伙很神秘。她似乎不像是和霍姆斯一夥。但如果像夏燭童推測的那樣,他是他們的第六個隊友的話又並不像,她似乎很想進到黃金國度裡面去,甚至還想帶著他們四人一同進去。她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諾亞琢磨著小紅的來歷,忽地看見小紅的領口處露出的面板上有塊紋身,但只是一小部分,像是什麼文字,又像是一條蛇。突然小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嚇得諾亞立刻收回目光,盯著女孩子的脖頸看實在是太不禮貌了。緊接著霍姆斯的聲音從沙丘下面傳來。
“諾亞先生!”
......
“諾亞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工程差不多已經做完了。”霍姆斯在帳篷後方的另一座沙丘上指了指下方,數十頂帳篷密集排列,這個陣仗並不是一般的組織拿得出來的,他頗有幾分自豪感,接著看向諾亞:“諾亞先生,接下來就是看您能耐的時候了。”
小紅在一邊胳膊環抱著瞥了諾亞一眼並未出聲。諾亞愣了片刻,求助似的看向夏燭童。霍姆斯皺了皺眉頭,他看諾亞的神態瞧出來了一些端倪,接著眉頭又舒展開笑著說:“諾亞先生真會開玩笑,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要賣關子,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了我們不如合作經商,您的性格一定可以賺大錢。”
“哈哈...”諾亞乾笑兩聲,腦子飛速旋轉,想著一切可以拖延時間的辦法。
“好了諾亞先生,別跟我打啞謎了,我是個阿拉伯人,猜不出你們中國人一些話裡的意思。”霍姆斯的笑意有些收斂,“我們有約在先,我幫您找夥伴,您告訴我關於黃金國度的訊息。”
“是啊,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諾亞接道,同時迅速思考著霍姆斯話語中的破綻。
霍姆斯一聽這話強笑著:“諾亞先生這又是什麼意思?咱們的合作不是進行地很愉快嗎?只要我們兩個人將鑰匙拿出來,就能進入黃金國度了。”
“合作是很愉快,我也沒有終止合作的意思。只是...”諾亞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抓住了一絲靈感,他連道:“只是我們當初的約定是找齊我的所有隊友,而我告訴你們關於黃金國度的訊息。如今我的訊息都說完了,可我還差一個隊友流落在外,我怎麼會捨棄我一個隊友獨自進入黃金國度呢?不拋棄隊友是我的規矩,還記得嗎霍姆斯先生,是您這麼說的。”
“是的沒錯諾亞先生,我尊重每個遵守規矩的人。”霍姆斯的表情彷彿被人家打碎了門牙。
“就是這樣,我如今也不佔你的便宜,你沒找到我的隊友我也不苛責你什麼,只要你接下來找到我的隊友,鑰匙我自然就會拿出來。”諾亞說著又看了霍姆斯一眼,“當然你也可以殺了我,但是你可能永遠也不知道那個鑰匙在哪。”
霍姆斯聽後沉默著沒出聲,半晌他眯起眼道:“可是黃金國度就要出現了,不如我們先開啟黃金國度我們再去找您的朋友,這樣兩邊都不耽誤。”
“不行不行,你能代表你自己,但是你能代表你的手下那群傢伙嗎,他們看見金子還能挪的動腿啊?如果能,那一定也是衝着黃金跑去的。”諾亞很擅長鑽空子,“如果我等不到我的隊友,那我們不如明年再來。”
“但是黃金國度並不是每年都會出現的。”
“那它什麼時候出現我們什麼時候再來,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諾亞先生...”霍姆斯臉色已經萬分陰沉,忽然下方傳來了一陣呼喚聲。
“霍姆斯!霍姆斯你這個老屁股去哪了!”
只見秦月明手裏還拿著兩根鋼樁,從帳篷群中穿了出來,他抬頭一看發現大家都在沙丘上連忙喊道:“有流沙!車全他媽陷下去了!”
“什麼?!”諾亞眼睛一瞪,這樣他們難道用走的離開這個沙漠嗎?
“什麼意思?”霍姆斯似乎並不能理解秦月明口中中文的“流沙”二字。
“別他媽廢話了,趕緊過來幫忙!”秦月明沒空和他們多廢話,自己掉頭就往停車的方向跑去。
一到地方霍姆斯才明白秦月明說的是什麼意思,在帳篷群的正南側,整個沙漠的地面出現了極大範圍的陷坑,陷坑仍在向外擴散,沙子如同流水一般往陷坑中央滑去。二十多輛路虎車竟然全都被陷進了流沙之中,掘金組的成員們不敢輕舉妄動,都退在離陷坑幾米之外的地方。
“你們在幹什麼?”霍姆斯一把抓住在一旁如同看戲一般的隊員喝問道,“你不知道這是我們離開時需要用的嗎!”
“如果你願意送死你就去!”那名隊員用力扯開霍姆斯的手一把把他推開。
諾亞一直以來都覺得霍姆斯是一個溫文爾雅甚至還有一點軟弱的男人,但是當那聲槍響響起之後諾亞才知道,任何一個外表斯文的人,你都不能指望他的內心也如同外表一樣斯文,綿羊成群結隊的時候,猛獸往往混跡其中。
霍姆斯的槍口冒著煙,那名隊員就倒在他的腳下,這片沙地就像是個魔鬼,貪婪地吸取著那名隊員的血液。它從出生到現在,已經記不清楚吃掉過多少人。
“諾亞先生,麻煩你幫我們把車拿回來吧!”霍姆斯猛地轉過身,槍口指著諾亞,那仍在冒煙的黑洞洞的槍口彷彿下一刻就能吐出奪人生命的子彈來。
諾亞心裏一緊,身體有些僵硬。
“砰!”
諾亞嚇得身子一縮,一發子彈就打在他的腳面前方,濺起一大串的沙土。
“呀,這把槍真令人作嘔。”
“混蛋!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夏燭童在一旁喝道,她的武器都在悍馬車內,連同著沙土正混在流沙中,她只能用語言制止霍姆斯,希望能起一點作用,“你也別忘了你的規矩!”
“沒錯,我尊重每個遵守規矩的人,可你們卻還給我一個虛偽的面孔!”霍姆斯仍是和善的面龐,卻一副魔鬼的模樣。此刻他已經撕破了臉,就要一直壓制住這裏的所有人,“給你三秒鐘,諾亞先生,你去把車拿出來,我們依舊是合作伙伴,還是我霍姆斯尊敬的諾亞先生。”
“他是隊長,讓我去。”秦月明說著站了出來,從地上拿起一捆高密度的登山繩就要往流沙中走去。忽然夏燭童伸出手奪過了秦月明背上的登山繩,“你會捆繩子嗎你就去。”
說著夏燭童從胖子的腿袋中取出了他的匕首,捆到了繩子上。諾亞看見她的眼底泛起金光,幽幽如燭火。秦月明還想說什麼,但是他自己對比了一下自己和這個小姑娘的身手,說不定還真的能成。
只見她翻手猛地把匕首擲出,投進已經被沙漠吞吃了一個輪子的悍馬前車窗裡然後用力一拉,悍馬先前損壞的車門被一拉之下翻飛騰空,隨即落在了離夏燭童不遠處。夏燭童縱身躍起用力踩在車門之上,隨即她墊著車門二次躍起,僅僅兩次跳躍就撲到了最近的一輛路虎車上。
沙地正持續下沉,夏燭童神色凝重,她用力地擊碎路虎車的前擋風玻璃,在車頭保險槓上迅速地捆了一個水手結,隨後將繩子另一端拋給秦月明。
“把它拉住!先把這輛車救出來!”夏燭童命令道,說著她從前擋風玻璃敏捷地鑽了進去。
“去拉繩子。”霍姆斯拿槍指著在場的每個人,在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敵人,所謂合作伙伴都是泡影。而他自己也明白,在此時此刻走出這一步他一定會四面樹敵,只能用自己的鐵腕才能夠讓他們暫時屈服,因此他比之前更加兇狠。
好在大部分人都沒有覺得去拉繩子這件事有多麼令人屈辱,他們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傢伙,自然也知道什麼時候該縮著脖子做人。
夏燭童按下一鍵點火,路虎車低吼起來,她猛地踩下了油門,但是路虎車卻原地咆哮著。眾人此時同時發力,將一點點下沉的路虎車扯上來半截,路虎車此時的低吼宣告朗了不少,夏燭童立刻換擋,再度踩下油門,只聽路虎車似乎發出了一聲雀躍歡呼,極快地竄出了流沙之中。眾人緊跟著一同歡呼起來。
夏燭童皺著眉開門下車,先前墊腳的悍馬車門已經被沙漠吞噬,此刻要再進到流沙中已經是萬萬不能。她正遲疑著,忽然間一陣狂風吹亂了她的長髮,緊跟著一個隊員的帽子飛起,在空中翻騰雀躍。
起風了?
夏燭童轉頭看去,天邊的顏色越發灰暗起來,在天的盡頭,狂風攜卷著沙石,在遠方如同奔雷滾滾,如同千軍萬馬。
“把帳篷快收起來!躲在沙丘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