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都到齊了嗎？有沒有還沒有來的？”那隻鬼一開口，或者說他並沒有真正開口，只是用意念在說話，但是每一個人都清晰地聽到了。

    他的身上有一種領導者的感覺，應該就是這場祭祀的主辦人了，他環顧四周，大家都已經全部到齊了，於是他又問道，“今年的祭品呢？”

    然後他喊了一個名字，是一種我不太懂的發音方式，有點像是在說“鬼鬼”兩個字，剛纔帶來這裏的女鬼，還有她的鄰居，那個和她吵架拌嘴，氣的舌頭伸得老長老長卷不回去的倒黴女鬼，立刻一左一右出現在了這隻鬼魂的身邊。

    “回稟祭祀官，我準備了金童玉女一對，兩個丫鬟，兩個小廝，都很不錯的。您可以看看。”

    “回稟祭祀官，我今天抓來了一個年輕的陽間男子，還有兩個年輕漂亮的乾淨女孩，似乎...是秦朝時代的秦始皇的宮女，活至今日，依然容顏未變，也是陽間來的。”

    兩個鬼鬼一前一後地回答道，眼睛裏似乎頗為得意。

    “恩...不錯，不錯，我很滿意，相信四殿閻王也會很滿意今年的貢品的，你們先退下吧，看管好貢品，少了一樣唯你們是問。”那個鬼魂輕輕笑了笑，點了點頭，摸了摸不存在的鬍鬚，招呼她們先退下。

    被喚作“鬼鬼”的兩位女鬼順從地退下了。

    傳說中，膚色黝黑的包拯成爲了公正的化身。有的人認為他死後成為閻羅王，繼續審理陰間的案件。有的則認為他“日斷人間，夜判陰間”，就是說白天在人間審案，晚上則成為閻羅王，在陰間斷案，這種事情在清朝和民國時候也有出現過。

    人死後，靈魂被黑白無常帶到陰間接受包拯的審判，如果確實是受人陷害，包拯會把他放回陽間活命，或者給他安排命運順利的下一生，如果的確有罪，則被送入地獄受罰，或者流入畜生道，鬼道，過著極其艱難的日子，被人肆意宰殺，甚至是自己前生最親近的親人。

    地府分為十殿，每殿有一王主持。主持者，尊稱“冥京十王”、“十殿閻羅”。十殿閻王依次是：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閻羅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轉輪王。

    所謂的“四殿閻王”不知道是哪一位閻王，會接受這樣的貢品，想來一定不會是我敬愛的包大人。我正想著，忽然覺得不對！很不對！他剛剛說的貢品...是什麼來著？！

    金童玉女，恩...這是祭祀必備的，丫鬟和小廝，恩...這應該是給所謂的“四殿閻王”送去的免費勞力。陽間的年輕男子，恩...這說的肯定就是我無疑。看起來似乎是秦朝的秦始皇的宮女？存活至今？容顏未變？這難道不是大喬和小喬嗎？不！一定是！

    除了大喬和小喬，不會再有第三個容顏未變的秦朝宮女了，我不是把她們給偷偷放走了嗎？她們怎麼又會被抓住呢？難道她們根本沒有走，而是跟著我一路偷偷來了這裏的？

    對啊，我是她們現在唯一的主人，她們自從在秦始皇陵墓裡遇見了我之後，幾乎片刻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不管多少危難和兇險，她們一直都在，她們如此忠心，又怎麼會眼睜睜地丟下我不管，自顧自的逃命去呢？

    我總覺得她們是女孩子，我要保護好她們，可我卻忘了她們根本就不害怕死亡，是非常非常勇敢，非常非常聰明的兩個女孩，我太小看他們了，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是不是也太小看釋無償了？

    我在鬼魂之中不停地尋找大喬和小喬的身影，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她們。反而是看見那兩個鬼鬼似乎又在為什麼事情互相吵起來爭執不下了。

    直到祭祀官終於說完了那一大段我完全聽不懂的話，那應該是他們對四殿閻王特有的一種話。不知道他們對四殿閻王能有什麼相求之處。

    據說閻王也有分男女，男的閻王是審判男鬼用的，女的閻王是審判女鬼用的，既然祭祀時會奉上年輕貌美的女孩子，我想應該是一個男閻王纔對，而且是喜歡美色的男閻王。

    在一層幽藍鬼火之上，祭祀官終於正式開始了祭祀，他的雙手做了幾個奇怪的姿勢，像是在結印，他的面前升起了一團豔紅色的灼熱的火焰，在那火焰裡，我明顯感覺到了凝聚著很多鬼魂的怨念，似乎在抱怨著塵世間種種不公，發泄著種種怨氣和怒火。

    那團火焰像是有封印一樣，把鬼魂關在了裡面，無論如何也出不來，只能在裡面經受著烈火焚燒身體的折磨，卻永遠無法真正死去，每一天都在火焰裡無望地掙扎著。

    周圍的鬼魂慢慢地減少了，他們看著火焰裡的鬼魂，沒有任何感情，只是單純的看著，然後他們自己也被吸引到了那一團豔紅色的火焰之中，然後僅存的身體也扭曲變形，最後在哀怨的嘆息中徹底融化進了火焰裡面。

    我明白了，原來他們不單單用陽間的人，紙人來祭祀，也用他們自己的魂魄來祭祀，這是我最想不到的，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他們連自己的魂魄都不要了。

    “主人，主人！”

    “大喬！小喬！你們怎麼還不走啊。”

    “主人在哪裏我們就在哪裏，天涯海角也去，陰曹地府也來。”大喬柔聲說道。

    “你們...能遇見你們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謝謝你們，謝謝...”在這個感人肺腑的時刻，我似乎應該多說一點長篇大論，回憶一下過去什麼的。

    但是我的心裏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種各樣的滋味兒都在我心裏流淌著，我的話很多很多，但是嗓子眼跟被人堵上了似的，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那團火焰漸漸熄滅了，鬼魂只剩下了一半左右，可是陰氣越來越重，我一個勁地打哆嗦。

    祭祀官重新走了出來，把紙人帶了上去，那些紙人已經變回了真正的紙製品，一動不動，融化在了火堆裡。

    接下來就應該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