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將她用樹葉包了帶回去，又纏了一道法術禁住她變化，接著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放在肥皂水中泡起來。自己則到後山練劍去了。這時慕雲息回來，見水盆中泡著一顆石頭，拿起刷子認真搓了搓，搓出一顆光彩流轉的紅赤玉石，讚道：“竟有這麼漂亮的石頭。”看著搓出一盆底的泥垢，他不由又笑道，“這樣都能認出是個寶貝，清玄也真是有眼光。”

    她當時不認得慕雲息，所以也不敢多嘴，老老實實做顆普通石頭。

    慕雲息是位君子，雖然對這玉石愛不釋手，但知道是清玄的東西，於是把玩幾番之後，將她放在了清玄床頭小几上。

    當晚，清玄練劍之後，又在後山泉水中洗了澡。山上就他和慕雲息兩人，於是他也懶得穿齊整，一手提衣服，一手拿劍，頭髮滴著水，裸著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就進了房。

    她抬眼望見，驚得一聲尖叫，忙不迭捂眼睛。但一顆石頭哪裏來的手？捂來捂去，卻還是能看見他，不覺羞紅了臉。幸好她是顆赤紅石頭，就算臉再紅，也不會被人瞧出來。

    清玄聽出她的聲音，將她拈起來細細打量，半晌，又放回床頭輕飄飄地笑：“一顆醜石頭還知男女有別，真是萬物有靈能上天。”說完也不穿好衣服，吹起口哨，拿乾毛巾擦著頭髮。

    醜，他見了她的真正原身竟還說她醜。她挫敗地想，或許自己真的很醜，以前大家誇她漂亮多半因為她是妖界帝君九虹的妹妹，是給九虹一分薄面。

    清玄將頭髮擦得半乾，便懶得再擦，寬衣解帶滾到床上睡覺。她又羞又窘，遂開口道：“清玄道長，拜託你注意一下形象，我是一顆女石頭。”

    清玄：“哦。”

    她羞得跺腳：“你穿上點衣服啊。”

    清玄四仰八叉地躺著，隨手扔了一隻臭襪子蓋住她：“看不見了吧，一顆石頭羅裡吧嗦。”

    她：“……”

    在汙眼睛還是汙口鼻之間，她決定選擇汙眼睛，鄭重道：“清玄道長，能不能麻煩你把這隻襪子拿開？”

    清玄：“不能。”

    她：“……”

    那真是一個不堪回首的晚上。

    就是這麼一個人，她卻偏偏喜歡了他，嫁給了他。或許正是喜歡他的真性情，喜歡跟他作對，跟他吵嘴，跟他沒師沒徒地鬧，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那麼放鬆，那麼不需顧忌，在他面前，想做什麼樣的自己就做什麼樣的，什麼淑女風度、世俗禮節等全都可以不在乎。

    當然清玄也有耐心且浪漫的時候，陪她坐在後山看星星，聽她絮絮叨叨說些沒邊沒沿的話，然後趁著夜色，慢慢將手從草地間移過去，拉住她的手，塞兩顆她最喜歡的七彩糖到她手心。

    他也會在牛郎織女相會的那晚，向她招招手，神秘兮兮道：“丫頭，你湊過來，我給一樣好東西。”

    她湊過去，瞪大眼睛，屏氣凝息地等著。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點點挨近，將唇貼在她唇上。

    他目光閃了一下，輕聲問：“喜不喜歡？”

    她兩頰燒起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丹紗，嫁給我吧。”

    丹紗不由想起七夕那晚清玄第一次吻她，也是這般場景。洛雲陳的目光跟當時的清玄很像，又期待又忐忑，緊緊盯著她的表情變化。洛雲陳的味道跟清玄很像，像雨過天晴的空氣，有種青草般的清新。

    清玄啊……丹紗慢慢閉上眼睛，吻了洛雲陳。

    她暗自懊惱：自天地生成以來，尚未有過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石頭。丹紗，你對得起清玄嗎？

    她閉了眼：丹紗，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