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變換，乾坤雙陣也在隨之變化，滔天水幕中的兩個血字越來越鮮紅，刺目，像是要把整條江染紅一樣。

    “今天，我以‘乾坤雙陣’在天地間正名，陳青二字永鐫黃泉路上，三生石上，生生世世刻吾命。”

    一遍，在天地間正名。從此，陳青二字永相隨，吉凶禍福全都承受。

    “今天，我以‘乾坤雙陣’在天地間正名，陳青二字永鐫黃泉路上，三生石上，生生世世刻吾命。”

    兩遍，鐫名黃泉路上，輪迴路上不忘今世名，人，事。

    “今天，我以‘乾坤雙陣’在天地間正名，陳青二字永鐫黃泉路上，三生石上，生生世世刻吾命。”

    三遍，刻名三生石上，飲盡孟婆湯不忘前世今生，永鐫痕跡於黃泉地府，輪迴盡頭，笑看滄海桑田。

    我的嘴角在溢血，乾坤雙陣正名很費精力，也在無止境地消耗生命，不過只要正名後活下來將會有很多的收穫。

    “陳青你到底在幹嘛？你不要命了？”蘇宛亦看著水幕上的兩個血字，眉頭緊皺，但也不敢靠近我，生怕害了我，只能在一邊乾着急。

    秦兮一臉的淡然，笑著說：“這纔像點樣嘛，不然我還真沒心情跟你們混，現在對你的感覺好了點兒。繼續努力。”

    她用手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我白了她一眼笑而不語，隨手散了乾坤雙陣，因為我已經完成了正名……我無力地軟倒在了江邊，水幕也隨之散去，滔滔江水中有一些血跡，是陳青二字所留下的。

    蘇宛亦過來扶著我說：“你這是在幹嘛？”

    “正名，我要正名。我應該和你與零說過我原名不叫陳青，這個名字原本屬於零……我已經忘記了自己原來的的名字，我不想忘記現在的名字，人和事。所以我把名字鐫刻在了黃泉路上，三生石上，生生世世皆刻吾名。如果不出意外，我已經成功了。哈哈哈哈。”我擦了擦嘴角的血，微笑著，雖然虛弱但是感覺特別好。如果不出差錯，我的名字將會永鐫地府黃泉路上，過往的魑魅魍魎都能看到。

    “今天，我以‘乾坤雙陣’在天地間正名，陳青二字永鐫黃泉路上，三生石上，生生世世刻吾命。”秦兮蹲下來，瞄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重複了一遍我正名之詞，意味深長地笑著，“沒想到你還蠻厲害的……將來也許能與秦昊他們那一行人爭個高下，前提是你沒有中途夭折。”

    “你這是詛咒還是誇獎？”零把我扶起來，在一顆光禿禿的梨樹下坐下，打量了一眼那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秦兮，嘴角勾起微笑。

    “本小姐是在給你們敲警鐘，你還不領情。哼！”她像個小女孩，把頭扭向一邊，不理零。蘇宛亦走過去安慰她別生氣。

    零在我身邊坐下，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眸子裡的憂鬱一如往常，濃郁得化不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直說吧，我們之間沒必要客氣。”我緩過氣來，閉著眼睛，似乎看到了刻在黃泉路上和三生石上的名字……心中泛起自豪，我無師自通，完成了死老頭都做不到的壯舉——題名黃泉路，鐫名三生石。

    “我想請你幫我正一個人的名，和正一個誓言。當初我要求你的老師幫我，可他不能為任何正名……因為他已經為我正名。”零說，眼中的憂鬱更加地濃了。他說老頭子會那麼早的死去，與給他正名有直接的關係，那一次的正名幾乎損耗了他三十年的生命。

    老頭子沒和說起過這個，現在零一說一些事情就浮出水面了。老頭子為零正名，革去原名“陳青”，正名為“零”。老頭子身上多了一個名字——陳青，所以我在被他救起之後，他把這個名字給了我……和零結下了萬般因果。

    “你要我為誰正名？”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一些事終於是有了答案。“要正什麼樣的誓言？”

    蘇宛亦已經說服了秦兮，他們兩人坐到我和零身邊靜靜地聽我和零說。

    “你還記得曉燕麼？我和你說過的。”零眼中的憂鬱濃重得像一個黑洞，深邃可怖。

    我當然記得那個女孩，被北海十三人吃了的女孩，是她用自己的血與肉拯救了十二個人，最後只有一角帶血殘衣歸故里，萬分淒涼：“記得。八年前，死在北海下，最後一角帶血殘衣歸故里。行，這個名，我幫你正。我會讓她的名字鐫刻在北海下，黃泉路上。讓過往魑魅魍魎都記得她……”

    “謝謝。”蘇宛亦流著眼淚，顫抖著向我道謝。

    “什麼北海下，什麼一角帶血殘衣歸故里。我怎麼都聽不懂？”秦兮一臉的疑惑，撲閃著明鏡般的眸子，“我知道北海就是北冰洋，可是北海下是什麼？”

    蘇宛亦擦去眼角的淚說：“北海邊因紐特人之間有一個傳說……”

    “這個我知道。當年有一個受傷的神靈從那裏經過，用自己的血肉救下了因紐特人的祖先。那個受傷的神靈，一步步深入北海，從此不見。”秦兮皺著眉頭說，“他在海邊留下了一行淡淡帶血的腳印，無始無終，延伸進北海深處。”

    “當年他們一行人，十三個人北上見到那一行腳印。跟著腳印深入北海，那裏有一個精彩紛呈的世界，卻也充滿了危險。進入北海下五年後他們被困於一處絕地幾十天，彈盡糧絕很多人奄奄一息。最後是重傷垂死的韓曉燕，在自殺前留下遺言讓十二個人吃她的肉活下去……而她自殺了。”我代替零和蘇宛亦講述當年的事，零眼中的憂鬱化作和一行清淚，落了下來。蘇宛亦一言不發，把頭深深埋在掌間。

    “七年間，北海十三人在北海闖下赫赫威名，讓很多勢力膽寒，他們聯合驅趕了他們。去時十三人，歸來的時候只有十二個人和一角帶血的殘衣……”我咬著牙，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原來是這樣子……”秦兮有些呆滯地看著我，手不自覺地輕拍著蘇宛亦。“那他們吃了麼？”

    “我們活著回來了，你說呢？”蘇宛亦抬起頭看著秦兮，苦笑著。

    秦兮笑了：“看來不只是我一個人吃過人肉。”

    她的一句話，把我們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