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引
血色的江水,印證古老的傳說。
我啞口無言,呆呆的看著逐漸變成血色的江水,思緒萬千,剛剛還在否認,可事實,狠狠的打了我的臉。零說一切變成了現實,我無從反駁。
滔滔江水,一點點血染,訴說著千古之前的傳說。
“我沒有在做夢吧?”我喃喃了一句。雖然經歷了諸多詭異,但此時的所見所聞,超出我的接受範圍。莊子的《逍遙遊》裡提到過鯤,鵬,一直以為那只是他的臆想,可眼前卻有……我搜腸刮肚,想找一個不太荒唐的解釋,讓自己去接受所見所聞。
鯤,難道真的存在嗎?我這麼問自己。
腦海裏迴盪著高中時候背過那些句子“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7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江邊有很多人駐足,看著血色的江水,交頭接耳,議論不休,他們民族各異,白族,普米族,傈僳族,少數彝族,多種語言混成複雜“咒語”一樣的聲音,在江邊響起。我曾經學過一些,但還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卻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神聖,神秘。
江邊公路里,過往的車輛都停了下來,很多人拿出手機拍攝,伴隨各種驚訝。我想這個鎮很快就會變得人盡皆知,這就是網路時代的力量。
面對血色的江水,沒有一個人慌亂。或許他們都知道“滄鯤戲蟒蛟”這個傳說,對那條大魚——滄鯤,抱著感激,崇拜的情緒。
“你沒有在做夢,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它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出聲了,所有人都以為它死在江中。”零起身,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為什麼忽然就出聲了?”
江邊,陸陸續續匯聚了很多人,其中不乏白髮蒼蒼,拄著柺杖,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他們半跪在江邊,低聲喃喃,似乎在念咒語。
“鯤,你告訴我它在哪兒?”零對著江水咆哮,“我要去找它,我要回北海去,我要去見我的妻子女兒。”
江中沒有任何的迴應,隨著時間流逝,江水漸漸變淡,恢復原來的色彩。可,江邊的人卻越來越多,在老人的帶領下開始了一場場祭祀……他們得行動印證可我之前的猜測,難怪除了那些從車上下來的過客,鎮上男女老少見到這個場景沒有一個大驚小怪,都是一幅虔誠。
“沒想到,它還沒有死。”一個老人站在我和零身邊,拄著柺杖,捋著鬍子,仙風道骨,卻也暮氣沉沉,宛若夕陽。
“這都多少年了,起碼也有這個數了吧。”捋鬍子的手向前伸出,在我和零面前晃了晃,“它沒死就好。只是接下來這個鎮子就不會太平了,誰都想找到它啊。唉,人老了,也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消失在江邊公路里的人群中。
我和零的不遠處也有十幾個男女老少,在一個老婆婆的帶領下開始祭祀,捧著香,點著蠟燭,擺著酒茶肉飯,虔誠跪拜。
“走吧,咱們該回去了。”零邁開步子,踏上歸途。他很沉默,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憂鬱,如海般深。
我跟在他身後,思緒萬千,滄鯤戲蟒蛟,古老的傳說是那麼的真實,或許滄鯤不是莊子《逍遙遊》裡的鯤,但也足以吸引眼球,一旦故事和圖片傳到網路上,慕名趕來的絕不會少。
在古墓裡我經歷了一個詭異的幻境。經歷了自己的葬禮,我和零,他即我,我即他,零的女兒,妻子。還有亂古,彝族大帝,韓翎皓,那個人,地府人員,一切匪夷所思,卻那麼真實,深深地震撼著我的內心,也不知道零是否經歷了那一場幻境,我很想問他,但話到嘴邊就嚥下去了,說不出來。
古念,古小賜,是他的妻子,女兒。他想回到北海見他們,可卻有著種種難言之隱,無法成行,這是他憂鬱的原因之一。從他呼喚滄鯤的聲音中就可以判斷出,他是有多麼想回去。我實在不忍心……往他傷口上撒鹽。他的女兒,那個可愛的小精靈一樣的女孩消失了,如果他知道肯定會瘋魔。
跟在零的身後,忍著下半身傳來的陣陣疼痛,回想著古墓裡的一切,心煩意亂,有些想暴走。我甩了甩頭,不去想古墓裡的事,老頭子的遺願,沒能完成,也只能繼續呆在這個詭異的地方了,不然還真對不住他的救命之恩。
公路里,有揹着書包去上學的學生,三五成群,也駐足江邊,參與到了祭祀裡,稚嫩的面龐上掛滿好奇。
看到他們,我不由自主地苦笑一聲,握本來是一個大學生,命運跟我開了個玩笑,把人生軌道接到了靈異的路上,茫茫前路,魑魅魍魎,不知幾何。老頭子教我的風水術,相術,摸骨可能派不上多少用,我需要學習新的技能,尤其是搏鬥,否則在這麼下去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零,按照他說的來推測,他的經歷獨一無二,在北海闖下赫赫聲名,身手肯定不差,找時間向他學習一二,用作以後的人生路上的救命技能。
回去的路上,零一句話也不說,路上有熟人跟他打招呼,也視而不見。而我剛來這裏,沒有熟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時給予一個習慣性的微笑。
“能不能帶我去醫院看看?”走了不久,我襠部傳來陣陣不可忍受的疼痛,疼得我在公路邊蹲下身子,走不動,再也堅持不住。和他落下很遠。
“碎了?”他轉過身來,走到我身邊,嘴角掛著弧度,似笑非笑,憂鬱的眸子裡,是化不開的滄桑。
“可能碎了。”我咬了咬牙,開口。那種疼痛,我真心擔心那兒碎了,我咬牙切齒,至今我還是處男,碎了那這輩子就虧大發了,“這還不都是你小子害得。如果碎了的話,我要了你的命。”
“誰叫你那麼沒用?”零把我扶起來,憂鬱的眸子裡閃爍著戲謔。
我咬了咬牙,聳聳肩,無可辯駁。確實,是我自己太弱了,三番五次陷入幻境,無法辨別虛實,他那麼做無可厚非。碎了就碎了吧,反正自己對那個沒多大的欲求。
我在嘗試著說服自己去原諒眼前這個男人。
“沒事,碎了就碎了吧。以後我老婆就是你老婆,我女兒就是你女兒,你女友,交給我來。”他嘴角掛著賤賤的笑容,讓我無法原諒。
“你他媽還是去死吧。”我怒目而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怎奈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只能忍受這個禽獸了。
零打了個順風車,帶著我到了鎮上的醫院。醫院裏各種尷尬,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的傷,不過值得欣慰的是,給我檢查的是一位美女護士。然而零微笑著對美女護士說:“他掏鳥窩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結果你懂的。”
我能夠想象那是什麼情況,掉下去,剛好卡在樹枝上……我咬牙切齒,不知道該怎麼去原諒他,在美女面前讓我顏面盡失的王八蛋。
“你進去吧,我立馬給你處理。”美女護士甜美的笑著。
我心裏多少有些安慰,被美女……那啥,我痛且快樂著。
零把我扶進去後,他出門等我,不一會兒進來一個女護士……我一看。媽的,又胖又醜的一個護士,內心瞬間崩潰。
嚇得我從病床跳起,一骨碌跑了出去,發現零和那個美女護士相談甚歡,後面胖護士追了出來,嚇得我跑出了醫院,不一會兒零也追了出來,問我:“不弄了?”
“絕交。”我蹲在一家超市門口,無言以對,哪有像他這樣坑隊友的,豬隊友都比他強。
零從兜裡掏出一些藥,甩給我說:“我給你抓了點藥,去飯店吃點東西,然後吃藥應該就好些了。”
我有氣無力,沒有回答。他帶著我去了我剛來時候吃米線的那一家店,點了幾道菜,開吃。
今天飯店的人人不多,很安靜。我們兩人安靜地吃完飯,之後在飯店休息了將近半小時,吃藥後疼痛有所減輕。
“去楊玉科紀念館看看吧?”我喝了一口白開水,抬頭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零提議到。
他點了點頭,起身,宛若失了魂的人一樣,六神無主,一搖一晃走出飯店,徑直向紀念館出發。我問他話,他也一句不搭,完全是不聞不顧。
“你沒事吧?”我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自古古墓多妖,裡面有什麼誰也說不清,從裡面出來,那是不是自己還是兩說的事。
在古墓裡的時候,陷入幻境的我,被神運算元天瞎上身,難道說沒上我的身是上了眼前這個傢伙?
仔細回想一下,從古墓出來不久後,零一路的表現,和他的憂鬱,沉穩大相徑庭,細思極恐,恐怕眼前的他,不完全是他自己。
“喂,你等等。”我不敢繼續跟在他後面,遠遠地大叫了一聲。
零緩緩地轉過身來,面色不善地看著我,雙目腥紅如血,瞳孔中瀰漫着詭異符文,構成一個慘白的“引”字,他開口,聲音沙啞刺耳: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