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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馮氏本宗

    當天晚上,我遭遇到了大凶。這件事情怪我,千不該萬不該,我不應該去住一家小賓館。我來成都之前比較急,並沒有預定房間,是在一家小旅館開的房間,那地方很偏僻,是成都火車站出口的某條衚衕裡,具體位置我不能說。

    我把行李放在賓館裏,沒想到有人偷偷開啟了我的房間,將我的行李箱偷走了,雖然行李箱中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這事兒讓我很不舒服,至少我的安全是受到了威脅。我給賓館的前臺打了電話,說明了這件事情,但我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不受理這件事情,說是我的責任,出門在外怎麼沒有保管好自己的行李,東西被偷了他們無法負責,也不負責。

    事情變成了這樣,我只好打了報警電話,這家小賓館也被查封了。

    理由很簡單,沒有營業執照,是一傢俬人的小賓館,警方還把我數落了一遍,說我怎麼一丁點兒的防範意識都沒有,也幸好丟的只是一些衣物。我只好連忙說抱歉,並且說東西丟了也就丟了吧,吃一塹長一智。之後又忙活到了晚上十點多才開了房間,臨睡前我看了一眼青藤古燈,這東西可不能丟了,如果它丟失了,我真沒有顏面面對我爺爺了。

    至於那個黑瞎子的事情,我當時就離開了,這種人從始至終都是一句話,就是讓我去算上一算,不管這結果如何,都是要給錢。說的直白點,那就是敲詐,是騙錢的。我以前遇到過,後來長了個心眼,遇到這樣的一些人,我都會遠遠的離開,理都不理。

    次日,馮氏本宗的那個馮大能給我打來電話,說今天有沒有時間,讓我去一家名為古來齋的古玩鋪子,他會在那裏等我。我說行,等會兒就到。

    古來齋不是特別有名,位置也偏僻,由於那個時候還沒有百度地圖(似乎年代我沒有說,那年是2006年),所以尋找起來也很麻煩。也幸好成都的本地人知道的多,廢了很多的功夫我才找到了古來齋。掌櫃子姓張,名凱嵐,他接待的我,為人和善,戴著一副金絲邊框圓鏡,就是長相有些猥瑣,大齙牙,牙齒泛黃,這是抽菸抽的,左半邊鼻子有一個痦子,小指大小,臉上油膩膩的。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駝背,手裏玩著一對文玩核桃,顏色接近老紅色,估計玩了很久了。

    他說馮大能剛剛出去了,讓我在這裏稍作等待,很快就會回來。我點頭,在古來齋的沙發上坐著,我這人有規矩,再加上我是做當鋪生意的,雖然與古玩有的上牽扯,但都不大,我也不會隨便的給自己扣上一個古玩小家的帽子。

    馮大能到了下午都沒有來,我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就問張凱嵐這馮大能什麼時候到,怎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這是馮家的待人之道嗎?張凱嵐的臉色一變,左右看了看,讓我小點兒聲,在我耳邊輕聲說,這種事情隨口說說就行,可不能張揚,還有啊,人家那不是馮家,而是馮氏本宗,是有區別的。這讓我不明白了,就說不一樣嗎?都是馮姓,難道他們還能比別人有什麼身份不成?

    張凱嵐嘿嘿一笑,沒說話,對我指了指內堂。我不明白,就問他這是什麼意思,張凱嵐附在我的耳邊,說:“這裏麵啊,有馮氏本宗的一位老朋友,說話可要悠著點,免得人家找你麻煩。”

    我不樂意了,拉高了腔調,譏諷著說:“我管他是什麼人呢,這馮家把我從上海叫了過來,結果把我一個人晾在這裏,大家都是明白人,做事兒也要有做事兒的樣兒。”

    我不知道里麵的人有沒有聽到,但張凱嵐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皺著眉頭,陰沉著臉,把我拉到了一旁稍微遠內堂門口的沙發上,小聲的叮囑道:“這個這個,馮先生啊,我知道您也姓馮,馮氏本宗把您從上海叫過來,那肯定是有事兒要說的,我這裏只是一個小店,您可千萬別給我招惹上麻煩啊,就算我求求您嘞。”

    人家都已經這麼說了,我也沒了話,只好點頭。

    正當這時,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是一個胖子,個頭兒挺高的,接近一米八,身上穿的是中山裝,那圓挺挺的肚子看起來像是一個孕婦,肥頭大耳的,但這傢伙很賊,他的目光中總是流露出一副貪婪的神色,尤其是看向那些古玩的時候,恨不得把那些東西一股腦兒的全部捲走跑路。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掏出一張名片來,遞給了我,操著一口老北京方言,說道:“你就是上海那家當鋪的掌櫃子馮燾,馮先生吧?我聽說過你,二十六年前你家的老爺子來過北京城,我見過,沒想到馮老的孫子都這麼大了。”

    我心說這傢伙還真能攀上關係,還二十六年前,這傢伙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這種能讓人笑掉大牙的事情都能說的出口,也不知道這傢伙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不過我還是埋著臉笑了笑,客氣道:“你捧了,我只是一家小當鋪的掌櫃,小打小鬧。”

    “嘿,那可不能是小打小鬧,馮氏本宗把你們叫過來,那也是因為他們看中了你們家的那盞……”這胖子話到了這裏,就停住了,我盯著他看了小半會兒,他這話說了一半挺憋人的。

    再一看,原來在這胖子的身後早已經站著一個老人,由於他的身高太矮了,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人。

    胖子連忙移動了身子,給老人讓開了路子,連忙笑道:“師傅,您怎麼出來了,是不是這裏麵您不適應?”

    “混小子,你現在也能耐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忘記了是不?”這老人對著胖子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教育,之後把胖子趕走,對著我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馮老闆,我這小徒弟不懂事,你也別介意。既然你也來了成都了,那看來馮氏本宗的事情也是準備做出個結果了,既然馮氏本宗讓你在這裏等著,那我們有緣再見吧。”

    老人家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之後就離開了。即便我聽不懂,但我還說客客氣氣的把這老人送了出去,心想著這都什麼事兒,怎麼我來成都的事情就好像人盡皆知的,好似所有人都在等著我一樣。倒是一旁的張凱嵐,他說這師徒兩人就是這性子,老的為老不尊,這小的也就是一大馬哈,說話辦事兒永遠都是那一個路子,這師徒兩人能夠走到一起,也是上天給的一個緣分。

    我笑笑不說話,覺的這事兒我也不能多說什麼,只好繼續等著。這一杯接著一杯的茶水進了肚子裡,在我有了尿意的時候,馮大能才趕了過來,這人比那個胖子還要賊。如果說那個胖子是骨子裏賊,那這馮大能就是外表與骨子裏都賊,見到我之後,一直在盯著我的揹包,恨不得把我揹包給搶過去。

    馮大能來了後沒多說廢話,直接帶著我去了馮氏本宗。

    馮氏本宗的位置更偏,都快要進大山窩了,但也不能說是大山窩,這裏還是有很多的樓房建築的,只是這些樓房建築很古樸,是唐朝時期的建築,也不知道是如何完整的保留下來的,看到這些,我心裏也開始猜疑,這馮氏本宗究竟是做什麼的,為什麼這住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更加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馮氏本宗的院子更是超出了我的想象,門前立著兩尊石獅子,大庭院,像極了那些古代電視劇裡的宰相府之類的府邸,又掛著一塊門匾,門匾上寫著馮氏本宗,還是瘦金體,真讓人想不明白這樣的一個馮家,為什麼會找我。

    進了大庭院,馮大能就沒有再接待我了,直接把我晾在了一邊,說有事兒要先去忙,讓我在這裏稍稍等待,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帶我去見本宗大人。我正想問本宗大人是什麼人時,馮大能早已經轉身離開了,那不屑的身姿,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回事兒。我心說這群人可真夠孫子的,是你們把我叫過來的,結果還把我一個人晾在這裏,真他孃的不爽。

    等了大約半個多鐘頭才走過了一箇中年男人,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問我是不是馮燾,我說是,接著一句話都沒說,領著我深入了院子。

    馮氏本宗,佔地麵基多大,不知道,總之是繞了一圈,前花園,中心花園,後花園,最後纔來到了那個什麼本宗大人的住處。奧對了,這途中還路過一些房屋,門前站著很多人,一個個的都用那種警惕的眼神盯著我,好似我招惹了他們一樣,又好似恨不得把我吃進肚子裡,整個馮氏本宗裡,充斥著一股子讓人寒顫的壓抑感。

    領我進來的中年男人大量了我一眼,提醒道:“現在已經很晚了,本宗大人在裡面等著你呢,你進去吧。”

    我一怔,想要問一些問題的,結果人家也不甩我,直接離開了。心中又把馮氏本宗的人罵了個遍,這才推門而入。

    馮氏本宗的本宗大人,是馮氏本宗最高執掌者,說白了就是家主、族長,也不知道這群人是怎麼想的,用這種土裏土氣的稱謂。本宗大人的住處不同於馮氏本宗的子弟,靠近馮氏本宗的祠堂,也就在馮氏本宗庭院的最後面,是一個單獨的院子,推門而入後,這院子裡形形色色的,花草水塘房屋,像是一個農家小居,只是不同的是,這裏的格調可比那些普通的農家小居高階多了,房屋用的木材也都是上等的金絲楠木,這種奢侈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正常人家的炫富程度。

    我沒在院子裡多走動,直接踏上了房屋,房屋的門前放著一雙拖鞋,看樣子是要換鞋才能進去。做好這些後,我這才推門,頓時撲面而來一股香味兒,檀香,而是還是那種上等老檀木的檀香。我曾經有幸聞到過一次,那種香味讓人神清氣爽,無與倫比的感覺讓人有些著迷。

    推開門,是一塊屏風,屏風倒是簡單了許多,不過上面繡的圖片倒是少有,似乎是一副山海圖,又似乎不是。過了這扇屏風,裡面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立著一副牌位,上面寫的是馮氏本宗列祖列宗之牌位,牌位的後面還擺著一塊屏風。

    真是奇了怪了,這祖宗的牌位放在這個位置,也弄不清楚這群人在想什麼。礙著這裏有一塊牌位,我不敢多停留,連忙走了進去,只見裡面還是一塊屏風。

    一共是三塊屏風,每一塊屏風上面的內容都不一樣,我也沒有細緻的去看,只是覺著奇怪,但也沒多想,可能是人家馮氏本宗的規矩吧。走至最裏面,這是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老人,老人此時閉著雙眼,手中把玩著一對文玩核桃,這文玩核桃也簡單了許多,不是什麼好的核桃種,是那種很普遍也很普通的核桃。

    走到了床邊,我還沒有開口說話,老人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陰沉的說道:“來了?列祖列宗可有上過香?規矩可不能忘了,即便你們不再是我馮氏本宗的人,那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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