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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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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如果黃家人從一開始就打算自殺,那似乎說得過去,但為何大門依舊保持原樣?既然打算用這麼麻煩的手段構成密室,大門應該也要有燒焦燃燒痕跡不是嗎?

    再來則是黃家建築設計圖不知去向,亦可能在火災中燒燬。

    在前幾日前往黃家男主人--黃文秦所任職的建築設計公司,發現電腦內的所有資料已經消失,應該說被全部刪除。或許可能是同事所為,也就是嫌疑人可能存在其中,不過經由一一問話後,除了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外,其他人也並無與死者一家結怨或是爭吵過。

    經同事形容,黃文秦平常就是很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工作上,幾乎私生活不會透漏給他們知道,更別說是私底下任何交集,不過工作能力卻得到上司跟同事不錯的評價,所以眾人對這位古怪的同事也不會多問什麼,這一點倒是跟社羣鄰居的供詞相呼應。

    若撇除他人對黃家的仇恨,那就是黃文秦自己將資料全數刪除或帶出嗎?這些東西在火災現場並沒有發現,再被燒燬的主臥室內,電腦主機已經無法使用,真的要自殺又同時想把某些東西銷燬的人,有必要大費周章將物品帶回家中燒掉嗎?隨便將它丟棄在某處,或藏到他人不知道的地方不是更安全?

    如果是公司同事結怨引發火災,似乎也不用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方式,況且他們未必知道黃家有位多出來的成員,用它來當作起火點很不合理,而且方式相當獵奇。

    獵奇嗎?這點至今仍不時閃過高芥誠腦海中。的確,這起案件從一開始就盤旋在這種異色氛圍中,這同時也是自己感覺它是起不單純的火災自殺案件,不光是看似清楚,卻又沒有任何結論的線索,就連有關黃家的傳聞、圍繞在其中的超常現象、鬼怪傳說,皆是些非科學領域的事物。

    雖然從黃家長子過去畢業的學校得出對方對神秘學、獵奇、黑暗等題材故事很感興趣,最後依然以醫學院為目標努力備考,結果並不如人意而落榜,不過這可能也是讓原本就性格古怪的他,更轉為陰沉的原因吧?

    黃信揚雖然平時看起來性格平穩,個性雖然內向但不排斥與外人交往,只是脾氣總陰晴不定,也只有在談及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時纔會開啟話匣子。因此同學跟朋友才知道他感興趣的事物是多麼特別,同時也是他們對其有性格跟嗜好古怪的印象。

    他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跟對方有所疏離,或許說,有時候是他們感覺黃信揚習慣跟他人保持距離。

    總是在角落或別人身後扮演觀察者的角色,這是跟黃文揚較要好的同學對他的形容。

    有時覺得跟對方隔有壕溝,或是散發某種異於常人的詭異,但有時候又會覺得他跟旁人無異,只是行為跟思想稍微有些偏差罷了。

    “他時常在找尋某種完美的感覺,不管是何種人事物都是如此。不時也脫口而出自己不只要尋找,還想要創造那樣的事物,簡單來講,就是有些完美主義。而且他是在追求他人無法理解也無法到達的意境,所以我們常會不知道文揚在想些什麼,可能我們也不敢猜想對方在想些什麼吧。那樣的氣場┅┅”

    不像正常的人類,而是寄宿在人類身上的某種異類生物。

    芥誠又點了一根菸,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六點,這段等待期間他所跟蹤的物件已經回到家中,直到現在還沒有打算再出門的跡象,這五天下來都是如此,雖然今天正值週末,但對方仍想待在家中渡過星期五的夜晚,同時他吞下最後一口麪包。

    他剛好回想起黃家長子在他人眼中的印象,這項特色好像跟目前他所跟蹤的物件相同,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互相吸引,也可以解釋為何對方會想跟兩個警察有所交集,那異於常人的縝密思考及超齡思維,除了令人欽佩也不敢捨棄任何的行為可能,也因為目前種種線索都處於死衚衕,案情也轉回一開始的自殺結論,所以他的下屬用很受不了的態度跟自己做了“棄案條件”的協議,除了對方本來就不想繼續浪費時間,也認為拘泥於這起案件根本就沒有意義,而這又是最近另外一起與某人邂逅的插曲了。

    那名在警局與他們相遇的年輕人,同樣也是不簡單的角色,往後似乎還會跟對方有所交集,這點讓芥誠小小期待著。

    就在此時,向吳邪自住家大門走出,開始往巷口的方向移動,潮溼的空氣使氣溫添增涼意,雲層逐漸散去,朦朧銀白的月光,悄悄自黑色雲朵後露臉,兩人皆化成長影,一前一後在微弱的蒼白燈火下。

    興奮與害怕兩種矛盾的情緒使吳邪的腎上腺素加速分泌,內心深處存有一絲厭惡但仍被一股想小心翼翼拿取珍視之物的情感包裹,他的血液隨著逐漸加快的步伐縱橫全身,無論是精神、心情還有肉體,從出家門那一刻起都存在矛盾的感受。

    對一名仍就讀小學的孩子來講,就像服用興奮劑的成年人一樣,這種抽象感覺使人飄然,一旦服用即會上癮,如果停止全身像會被撕裂與灼燒般痛苦,吳邪當然沒有如此誇張的後勁,只是不可否認他已經無法停下,他早就對被這種若有似無力量操控的失控所著迷,因為現在的所處環境就像捆綁他許久的鏈鎖,他發現如果再這樣下去,迎接自己的只有世界崩壞那天。

    其實被現實環境束縛,導致人的身心逐漸疲倦甚至絕望的案例,不管在任何年齡層都有可能發生。發現在身心尚未發展齊全的學生及孩童內心,引發的結果可能會是成年人的數倍。

    兩者精神世界崩壞的後續延伸並不一定,取決於個人抗壓性的高低,但也可以看出前者是在極度壓抑到極限後爆發,後者的顯像程度會較高,在早期也能發現端倪。

    若是孩童本身的性格就屬內向,出現的徵狀就如同成年人一樣不明顯,但也是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無論如何,對於外在壓力的承受都有一段醞釀期,有人選擇一次爆發,有人逐漸爆發,有人隨時都將爆發,如果要說年齡層上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孩童對於外在種種人事物給的嚴苛條件、壓力及負面情緒,接收度遠比成年人還高。

    或許在自我保護上的能力尚未成熟,有時候接收的程度相當高,依照人天生的特質下去決定,不過,也是有人會全盤概括承受,可稱為無力抵抗的正常現象。

    因為無法抵抗、掙扎無用,所以只能接受自己逐漸崩壞的殘酷現實。

    吳邪抓緊步伐終於來到夜晚空無一人,就連路燈也孤零閃爍的公園,他不斷回緊盯手腕上的電子手錶,他必須抓好時間,同時也是一場賭注,今天家中的大人都不在家,也是他僅少數可以在夜晚出門的日子,不對,晚上出門在他們眼裏如同罪過,所以一點閃失都不能出現。雖然對晚上九點這時間,他仍感到有點感冒,因為這時間點容易使自己偷偷外出的行徑曝光,但他也不想告知均耀是否能像前段時間,在接近凌晨時候外出,因為這完全不是他可以決定的。

    金屬物體的拖曳聲不時響起,均耀早就來到這裏,不過卻不見他的身影,這種情況好幾次吳邪都想打退堂鼓,如果說空無一人被黑暗覆蓋的公園,就像夜晚隨時會出現鬼怪的驚悚地帶,那總是在這裏暴露出壓抑許久的恐怖本性,根本看起來不像自己原本認識那位,總是笑容掛在臉上的玩伴,完全就是電影裡會出現的殺人鬼,這也是使吳邪內心出現兩種矛盾情緒的主因。

    但卻又不可否定,他的內心深處也期盼這樣一幕的到來,因為他知道受害者不會是自己,就像有人順著他的意願做出那些殘忍的事一樣,跟自己沒有關係也不用動手就無所謂,雖然在情緒發上仍有限,但玩伴的所作所為是自己正期盼的心願,更可以說均耀就像另外一個自己。

    他慢慢走向涼亭,金屬的拖曳聲已經消失,開始出現砸向某種物體的沉悶敲打聲,聲音並不明顯,但因為他正逐漸靠近該處,加上公園完全處在寧靜的條件下,所以他很確定是來自涼亭後方的樹林裡。

    吳邪其實知道每次來到這裏,都會迎接這樣的場景,也知道均耀每次邀請自己來到這裏,就是想讓他看一場免費的“殘殺秀”,而自己也知道這名恐怖玩伴每次殺害的物件到底是什麼,不過似乎在心理層面仍存有對這情況的抗拒與恐懼,進到公園時他仍得像竊賊般小心翼翼,好像打擾到屠夫的作業,自己也將成為祭品之一。

    “喔,吳邪,今天來得真早,還不到九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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