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也就是說,是在我們摔下來之後,有人趁著黑暗在上面畫的。這個人是誰?當然就只能是當時拿著那信的那個人——李鬆心。但是,他很快就死了,我也開始懷疑我的想法。或者說,我即使懷疑,那個嫌疑人也已經死了,我也只有把我的懷疑放在心底了。”
靈飛聽了半天,挑著眉頭說:“我懂了,本來給你們安排的,確實只是一場普通的遊戲,大概確實就是在坑道里麵進行的一個類似尋寶的任務?但是,他們這群人,卻把你和小陸引進了地下坑道,開始這次迷宮裏的獵殺。”
“我不介意叢林法則。”吳邪臉色平靜地說,“我就是因為這個法則而活下來的,沒有朋友,沒有同伴,沒有友情,什麼都沒有,只有最本能的自我保護。所以,我不介意跟任何人玩這個遊戲,因為我一定會是贏家。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
他聲音裡透出的那股寒意,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則舟笑了一笑,說:“哥哥,你手裏拿的,是死神的鐮刀。”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了,這時候說得更認真,幾乎是嚴肅的。吳邪瞪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卻轉向了羅恩。
“即使如此,你們也沒必要殺你們的同伴吧?”
“吳邪,你不應該問這種問題。這種死亡遊戲,原本就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羅恩沉沉地說,“靈飛的出現是個意外,當然,MAKER對我們交待過,如果見到他,務必要把他完完整整地帶回去——所以他不算。其他人,都得死。我們來了這幾個人,李鬆心,徐嘉穎,萬里,我,施城,楊峻秀,六個。楊峻秀算是帶隊的,但是,我不關心這一點,反正我們最終也只能存活一個人。”
“你們找不到機會殺我們,就先開始自相殘殺?”則舟搖著頭,嘖嘖地說,“這個法子真是太傻了,實在是太太太白痴了。從戰術和戰略的角度上說,自然應該是弱者聯合在一起,先共同對付了最強者,然後再火併也不遲嘛。你把你的同伴都殺了,你覺得,你現在能贏過我們?”
羅恩沒有笑意地笑了笑。“吳邪,你這個寶貝弟弟,看樣子是溫室裏長大的,從來沒有真的見識過我們之間的那種至死方休的爭奪。則舟,你要知道,說不定,我們自己人之間的對決,會更慘烈,所以在黑暗裡,只要有任何機會,我們都不會放棄獵殺對手的機會。”
吳邪並沒有表示反對,只是問道:“第一個就是李鬆心?”
“他太浮躁,沉不住氣,所以他肯定會第一個死。”羅恩冷冷地說,“那是我發射的,當時正好走在彎道附近,你們看不到剛好藏在彎道後面的我。我用十字弓發射了那條合金的鐵絲,把他的頭絞了下來,然後我立即把十字弓綁著炸彈,扔進了水裏。”
則舟回想著當時的情形,喃喃地說:“你存心不良。誰揀,就是誰會出事。萬里揀到了,是一個意外——誰都有可能。”
“沒錯。”羅恩說,“當然萬里反應很快,沒丟命,只是炸掉了一隻手。但是,我也很擔心,我怕他失血過多,意志力薄弱,會把實情給你們和盤托出。”
“這就是你們非要把受了重傷的萬里殺掉的原因。”則舟說,“趁我們在前面的光景,要殺一個重傷昏迷的萬里,多容易啊,誰幹的?”
“誰在照看他,自然就是誰看的。”羅恩冷冰冰地說。
吳邪自然記得,當時他是把萬里推給徐嘉穎照顧的。他跟則舟,注意力都在靈飛身上,徐嘉穎隨便找個機會,就能把萬里置於死地。萬里本來就在昏迷之中,匕首插進他的心臟,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則舟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靈飛。“我還一直認為是你把萬里殺死的。”
靈飛莫名其妙地說:“我?我為什麼要殺他?”
“原因什麼的我沒有去考慮,但我確實有個誤區。”則舟說,“我一直認為,嘉穎,羅恩,施城,峻秀這幾個人都跟萬里在一起,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瞞過別人的眼睛殺死萬里。在嘉穎嚷嚷著萬里死了之後,接近萬里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你,靈飛。你可以在替他察看傷勢的時候,趁機把匕首插進他胸口。按當時的方位,你能辦到,他們看不到,我們也看不到你的動作。”
“那也難怪。”靈飛聳了聳肩,“我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五個人,其實都是一夥的,當然就會眼睜睜地看著徐嘉穎把萬里殺了。”
則舟問道:“萬里是嘉穎殺的,那嘉穎又是誰殺的?”
“是楊峻秀。”羅恩回答,“這個是有原因的。他能在黑暗裡視物——我們都或多或少地能辦到,但是,他最好,所以,是他動的手。”
說到這裏的時候,羅恩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幾乎是譏嘲的冷笑。“他口口聲聲說,想要從黑暗的地獄裏麵走出去,想看到陽光,走到天堂,可是,要殺人的時候,他絕對是一點也不手軟哦。”
則舟嘻嘻地笑了一聲,說:“好了,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們都挺笨的。你覺得,羅恩,你和施城兩個人,有把握拿下我們三個人?”
“您最好別摻合。”羅恩這句話,是對著靈飛說的。靈飛的臉色更難看了,卻一個字都沒有說。“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則舟拽了一下靈飛。“喂,不要這麼不夠義氣啊,不能袖手旁觀啊。”
靈飛笑了一笑。“省了吧,吳邪一個人就能搞定,不用我幫忙。”
他話還沒話音,就聽到黑暗裡傳來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很冷,像從鐘乳石上滴下來的泠泠的水聲,一滴,一滴,慢慢地浸進岩石深處。
“靈飛,你瞞著我們,一個人來到這裏,是個很輕率的舉動。”
一個穿黑衣的男人,像個幽靈一樣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穿著黑色的風衣,像是跟身後的黑暗溶爲了一體。
那個男人臉上戴著面具,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眼睛跟靈飛一樣,綠色的,像翡翠,深墨色的綠。靈飛只有一隻眼睛是綠的,更像是貓兒的眼睛,但這個男人的雙眸,卻像是無邊的孤墳上燃燒的鬼火。
靈飛見到這個人,氣焰也第一次沒了,低下了頭,語調也有點洩氣。“叔叔。”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出了什麼事,我怎麼給家族交代?”那個男人淡淡地說,眼光轉到了吳邪身上,“你長大了,吳邪。”
吳邪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像是石化了,死死地盯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站在他旁邊的則舟,甚至能聽到他拳頭握得格格作響的聲音。
“是你。MAKER。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六年前,M島
吳邪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灰白色的天花板——確切地說,不是天花板,只是石壁。
他睡在一張非常簡陋的鐵架床上,上下鋪的。觸目所及,一片黑暗。
這個地方沒有光源,有發電機,但是晚上是沒有電的,連一絲微弱的光都沒有。黑暗裡,海腥味瀰漫着,這裏的水也有海的味道。
“咣噹”一聲,鐵門開了。一個身材修長的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那裏,像黑夜裏的一個影子,但即使是個影子,也有其威懾力存在。吳邪一見到他,就有種幾乎是恍惚的眩暈感,以及強烈的壓迫感。
他身後是幾個戴頭盔拿MXX槍的男人。這種MXX的步槍,就算是在軍隊裡,也是絕對不普及的。一般來說,電影裡看來的可能性更大一點,這是種殺傷力極大的威器。
“記住,明天只有一個人,可以活著離開這裏。”
那個男人的聲音,在岩石的洞穴裡迴響,吳邪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原本就帶著這種深沉而美妙的金屬質感一般的迴響,還是因為岩石洞壁的反射的關係,讓他的聲音帶著金屬的輕微的顫音。
“你們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MAKER?”
吳邪問。
那個男人的臉,往他的方向,略微地轉了一下。“我們是怎麼想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已經來到這裏了,你們沒得任何選擇。只有一個選擇——生,或者死。”
吳邪盯著他。黑暗中,他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對。”
“哐當”一聲,鐵門關了過來。吳邪半眯著眼睛,坐在鐵床上,看著從門縫裏漏進來的那一絲光亮。
有人在他床邊上敲了敲。吳邪嗯了一聲。“阿楠,什麼事?”
“吳邪,別再問了,睡吧。”李衡楠說,“現在要做的,是養足精力。你認為MAKER……他說的話有假嗎?你覺得他是跟我們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