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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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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吳邪想笑,卻疲倦得連笑都笑不出來了。莫凱把門推開了,裡面倒是燈火通明,是間很大的長屋子,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飯菜。饅頭,鹹菜,罐頭,還有啤酒。幾副杯子和碗筷,散亂地放在桌子上。居然還有一個PSP,吳邪多看了一眼,心想難道莫凱也喜歡玩遊戲?

    “長官……我們可不可以吃飯?”恆中舔了舔嘴唇,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莫凱說道:“可以啊,不過只剩這麼多了,你們自己分著吃吧。”他看了看錶,“都快十二點了,你們先吃,吃完了再說。我上樓換件衣服,今天活幹多了,瞧這衣服髒的,我自己聞著都受不了了。”

    木樓梯噔噔噔地響,莫凱上了樓去。恆中看他一走,連坐都來不及坐下,就伸手去抓饅頭,另一手去抓一罐啤酒。“天哪天哪,終於有吃有喝了。我這幾天吃壓縮餅乾吃得都要發瘋了,看到白麪饅頭,真是太感動了。”

    他咀嚼得嘖嘖有聲,吳邪忍不住說道:“你一個人別吃光了,我們都沒得吃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這麼不講義氣的!”恆中嘴裏都快塞不下了,含混不清地說。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莫凱又走了下來。他換了身軍服,一臉是水,還在甩著手上的水珠。“怎麼樣?吃飽了麼?吃飽了我們來說說之前的事。我已經打電話叫他們明天早上趕過來了,明天天亮了,我們一起回去。”

    “……長官,可以明天再說嗎?”恆中的上眼皮已經跟下眼皮在打架了,看人都是偏的,“我太累了,想睡覺啊。”

    吳邪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了,捷曉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才“啊”地一聲跳了起來。“什麼?怎麼了?”

    莫凱嘆了一口氣,說:“最上面一層的樓上有床,你們上去睡吧。不管有什麼事,都等明天吧。”

    捷曉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扶著吳邪上樓了。恆中跟在後麵,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上樓,還用力地打了個酒嗝,讓莫凱在一旁聞著皺眉頭。

    這裏可不像那邊的小木樓只有兩層,吳邪爬了一層又一層,至少有五六層樓。好不容易看到有個有燈光的房間,推門一看,裡面果然有幾張床,也有被子。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要睡了。”恆中一頭栽進了被窩裏,用被子把頭一蓋。不到一分鐘,他的鼾聲就響亮地傳了出來。

    吳邪也拉過被子,把自己的頭矇住了。他只聽到捷曉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飄過來。

    “那天晚上,M島最後的那天晚上,也跟今天差不多。”我一直竭力地想記起來,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我記憶中那麼地不協調。那麼,就讓我從頭想起,在我似睡未睡的這段時間裏,看一看,有沒有靈感會找上我。

    “不……不可能,吳邪。”恆中打斷了他,“我一直睡在那裏,我不可能一點都沒有發覺的。一定是葉志翔當時嚇得昏昏的,信口胡說,他本來就膽小,愛亂說……”

    “是啊,你一直睡在樓下。”吳邪說,“所以你也是同夥。”

    恆中臉色變了,連眼神都跟著有點變了。“吳邪,你是什麼意思?我是同夥?你不要胡說啊,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說就是指證我是兇手?我也是殺世江的兇手?吳邪,你可不要亂說話!”

    “我沒亂說話。”吳邪盯著他,慢慢地說,“你就是兇手。你們都是兇手,在樓下的四個人裡面,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我們殺世江是爲了什麼?!”恆中跳了起來,月光直射在他的臉上,吳邪恍惚地覺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恆中的臉色更奇怪了,就像是戴著一個蠟殼做的假面具一樣。“我們為什麼要殺他?我們瘋了嗎?殺自己的同伴?”

    吳邪伸出手,彷彿要去接住從頭頂的天空瀉下來的月光。可是,月光又怎麼能用手盛住?再用力地抓,也只有虛無。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從一開始,我們就被算計了。我們走進了一個陷阱裡,卻毫無所覺。”吳邪輕聲地說,“我只知道那個地方有危險,危險就在我的身邊,我卻並不知道,究竟危險是出自於哪裏。”

    他的眼光,落在了恆中的臉上。“你們都是危險的來源。你們所有的人。”

    恆中冷笑了一下。他的笑法,也不像是他本來的笑了。吳邪一瞬間覺得,恆中的臉,都不像是他平時的臉了,他甚至不敢確信面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恆中。“好吧,吳邪,既然你這麼有把握的樣子,那你就來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吳邪笑了一下。“好啊,那我說說看,如果我有不清楚的地方,捷曉,你來補充。因為有些東西,我不懂,你懂。”

    捷曉沒有說話。吳邪笑著說:“其實我早應該從你的事情身上發現了——小陸,你是個死人,你在幾個月前已經死了,可你現在借了捷曉的肉體,他的意識已經被你的意識壓制住了,他的靈魂——如果真的有這個東西的話,現在也已經沒法主宰他這個身體了,是吧?”

    恆中這次是真的驚呆了,他死死地瞪著捷曉,說:“你……你不是捷曉?”

    “也是,也不是。”捷曉不帶笑意地笑了一下,說:“是啊,這是必須的,不然我怎麼好辦事呢?吳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他們都跟我一樣?呵呵,厲害啊,恆中,我居然沒看出來。不過,你們也沒看出來我是什麼樣子的,所以,我們也扯平了。”

    吳邪點了點頭。“就是這麼回事,小陸。那股在小木樓周圍縈繞不散的黑霧,連我都看得到,你自然也該看得見。那個地方確實有死靈在盤踞,對嗎?”

    “是啊。”捷曉回答,“這個我自然一去就知道。有死靈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到處都有。不是所有鬼都對人有惡意的——當然那個地方確實有,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所以,我也沒開口,靜觀其變。”

    吳邪瞪了他一眼。“你早就應該告訴我的。那些鬼,他們要借我們八個人的身體,這實在是太恐怖了,恐怖到超乎我們想象的地步。”

    “我倒覺得很正常呢。”捷曉說,“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時間,一點都不是難事。鬼上身,多容易啊,但是,難的是上了身怎麼一直保持下去。”

    吳邪搖了搖頭。“我們先不討論這個。我不懂這些東西,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從我們踏入那個地方開始,我們就被盤踞在那裏的鬼給盯上了。我不知道這些鬼究竟是怎麼死的,我想他們就是我們挖坑的時候發現的那些白骨。多少年來,M島上相思樹下的鬼魂享受著香火供奉,也享受著鮮血的供奉,他們是滿足了,可是這裏呢?這些因為他們而屈死的人呢?他們也是枉死的人,卻沒有人管他們,沒有人在乎他們,他們連骨灰都沒法子回到家人身邊,不能安葬,只能隨便挖個大坑埋在這裏,任憑身邊白骨一年又一年的增加!我不知道這個規矩是為什麼而有的,我也不知道這個規則是從什麼開始的,但是,這就是事實!那些鬼——他們的怨恨一直留在這裏!”

    他聲音裡也帶著冷森森的寒意,就像從天窗無孔不入地鑽進來的月光一樣。恆中的眼睛,也變了顏色,那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深黑色。

    “吳邪,你能感受到那種怨恨?”

    吳邪仍然搖頭。“我知道那裏有某些東西存在,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我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覺,卻並不明晰。我們在小木樓裡住了下來,然後……那些鬼,他們就開始侵入樓下那四個人的身體了,佔據他們的身體,控制他們的意識。”

    恆中忽然說:“你的話,很有問題哦,吳邪。”

    吳邪看著他。“哦?什麼問題?”

    “如果要佔據他們的身體的話,那就不應該殺人。”恆中笑著說,“他們也不應該發瘋,也不應該死。讓所有人都活著,才能達到目的啊,你說的,一點也不通!”

    吳邪望著捷曉。“這就要等你來解釋了,小陸。這就是我不懂的事情了。”

    “讓我想想怎麼給你解釋。”捷曉側著頭想了一會,才慢慢說道,“這麼說吧,比如一個人要換腎——腎是重要的人體器官,對不?必須要找能匹配的腎,而且要很匹配,這是有很嚴格的要求的,否則就會產生非常嚴重的排異反應,人很可能就會死。”

    “我明白了。”吳邪說,“你的意思是說,鬼要上身,佔據身體,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也是得有所選擇的,是吧?就像血型一下,配血型不一樣,那就會出人命?”

    “對,肯定是有所選擇的,不是想誰就誰的。”捷曉回答,“當然這個就不像配型那麼有科學根據,是一個很玄很邪的東西了,跟人的波長,生辰八字,都可能有關係。如果不合適,那,結果就會很慘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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