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天空雲霞的流動忽然變得很快,全往同個方向被拉扯過去,讓負責堆雲的小東西無法逃脫,只能發出一般人也聽不見的求救聲。
而他卻聽見了,並且能看見藏在雲裡的小東西現在驚慌的模樣。
下秒他已經躍上天,踩住一大塊還聚一起的雲朵,目光向遙遠的那方一瞪,無形的屏壁阻擋下扯走雲霞的拉力。
見狀,雲裡的小東西全有志一同的躲往他身後,連帶好幾大團的白雲也堆成長長的一條。
那個方向?他記得那裏在最近蓋起一座新城,有時那方向的天還會出現不尋常的異象。
補捉到那拉力退去的方向後,他便踩踏雲霞往前飛快的賓士,掀起的疾風,將天上的雲朵吹散,他所經過的天際都會乾淨的只剩一片藍。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就快到他聽聞來的那座新城,對一般人或尋常的妖來說,現在離城的距離還算遠,他卻能隱約看出那座城的模樣。
僅看一眼便知道為何那座城會在三界間如此盛傳,主因是整座城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北依著山、南靠著湖,四個出口非常精準的對好四方,甚至還用四個力量不弱的神靈或妖獸來守四方,可以說是對外、對內的屏壁。
而城裏……在他這麼想之時,他已經到離城一點路的上空,暫時還不想去碰由四方構成的屏璧,所以他沒再貿然向前,甚至隱藏起自身的存在,靜靜審視這座巨大法陣的結構。
所以他看見九條被釘鎖在城裏的龍,困在城裏遊不出去,甚至成為這個陣法的碁石,他震驚、憤怒的嘴冒黑炎,打算要一腳踩碎這關住九龍的籠子,才更讓他詫異的發現,這九條龍全是假的,是由人類的家族與強大的妖獸締結盟約而生成出的虛龍。
建這座城的人,或許是想用找齊的九家來做九子的象徵,以這山林之氣、與豐沛的水氣,的確適合養九龍進而興旺起整座城的運勢。
但現在卻將遊於天際的龍釘於地面,分散在城的九個地方,如果這人是因為貪婪而想困住九龍,那最後只會自取滅亡,那也不是他該插手管的事,只怕是建城的人將這九家當成是九根龍釘,為的是要封印住這城底下的某種東西。
被封印的是什麼?現在他竟也看不透,不禁佩服起做出這事的人類,竟能瞞過他的雙眼,而且做出的事也能說是狠絕,因為這城裏的人能在這種地方安居樂業,也因為那九家以及眾多妖獸的犧牲所構成。
那現在這裏所出現的異象又是怎麼回事?以這陣法嚴謹、複雜的程度,絕對不會忽然就崩裂,肯定是什麼足以讓這一切都瓦解的力量。
目光看往城中央偏北的地方,就只有那邊的流動有異,吸取周圍的力量,那拉力讓那形成向內旋轉的漩窩。
所以他專注一看,視覺穿過重重的屋舍,直到他看到一個小男娃跟一個披著黑鬥蓬遮臉面的男人為主。
男人至始終就站在一邊,看著身邊所發生的混亂;而他意外那小男娃與生俱來的天賦,那孩子只是動起畫筆畫下所見,被他繪下的妖就全化成一條條墨線,無法抵抗的流入畫紙之中,而且不管妖想逃的多遠,只要小孩開始描繪,化成墨珠與線的地方,就會將逃去的妖給拖回來。
而要的攻擊也近不了小孩的身,因為全會被纏繞在他身上的黑氣給擋下;使著如此霸道力量小孩,此時的表情是歡快的笑著。
見況,他對這孩子是閃過危險的念頭,只是一個動念,小孩居也敏銳的發覺,猛地的回首,隔了不少屋子與距離來跟他對上眼。
小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及就漾起可愛的笑容,繞在他身邊的黑氣分出一部份往天上衝,一直到能與他平視的高度才停。
"許…久…未見……黑麒麟…″黑氣離開城越遠,力量就愈顯虛弱無力,與他說的這些話,似乎已經盡最大的氣力。
他卻沒因此看輕,甚至如臨大敵一般,從牙邊竄燒出黑炎,前腳蹄威嚇似的踩踏著,頭頂一對強硬的鹿角隨時都會衝向前刺穿黑氣。
"犼。″低沉略動怒的開口,在他與黑氣對視後,他便看出黑氣的真身,進而輕易看穿層層封印之下到底藏了什麼。
黑氣虛弱到僅是他開口就被震得四散,勉強的聚成後,仍用虛弱的聲音說:"別急…那孩子……可不只那些力量…″
黑麒麟分神去看正在畫妖的孩子,原本在那的男人已經不在,小孩的身邊竟多了不少正在變異的妖,在互相自相殘殺,小孩仍是動筆急繪,卻沒將身邊的妖再畫入紙中,直到畫好最後一筆,才倒下暈過去。
"咯…咯咯…麒麟禰……″
黑麒麟目光不抬,一計威壓就將黑氣給震碎到不見蹤影;那孩子最後做的是畫人,跟畫妖一樣,讓人無法抵抗的霸道力量,只要人落在紙上的那刻起,就會從人直接變異成妖獸,任何一種修練法以及丹藥都沒法做出如此神速。
那孩子,是把雙面刃。
他沒插手、也沒阻止底下的殺戮,或許該說天地的執行讓他不能介入,這隻能說是這個家族的命,所以一族之長選擇下令自盡,讓他多少敬佩起做出如此絕然決定的人類。
那他能做什麼?看著那少見的異端,他想能做的只有制衡。
那他能做什麼?看著那少見的異端,他想能做的只有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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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麒麟飛落到那個死傷慘重,滿是屍身的大宅院內,懸浮在離地幾尺的地方。
深沉漆黑的獸眼低望滿地的屍身,他能看見埋藏在地下的黑氣正貪婪的要攫取這些死人還未離去的靈魂。
這些自殺的人魂,會在這一直重複著同樣的死法直到可以投胎為止,但如被地下的那東西給捉去,那會連轉世的機會也沒有。
而這城建起的平衡也慢慢在崩毀,如果現在插手去管,他也必須對為此負起責任,只是在確認被封印在這城下的東西是什麼後,他也知道不能讓那東西現世,不能放過能滅殺他的機會。
最後他選擇踏上這塊地,黑色的蹄子剛碰到地面,綠芽花草便竄生而出,卻沒辦法擴開,因為冒出的黑氣也以相當快的速度在吞噬他腳下的綠草,讓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枯萎。
"退回去!″前蹄重踏地面,將地磚應聲踩出裂紋,暗紅色的複雜陣法,以他為中心,快速向外擴大布滿一整個大宅甚至超過。
在紅紋消失之後,那些從裂痕冒出的黑氣全消失無蹤,空氣中瀰漫使人發狂的氣息也跟著消散。
這時他的目光才正視要把那孩子帶走的半人半妖跟一頭野獸。
‘我說、那看起來不像鹿的黑東西是啥?’吳老狗嫌吵的揉壓著自個的耳朵,問起忽然橫擋在前的貪狼。
"黑麒麟。″貪狼獰笑,露出森白的牙跟血紅的牙床,獸眼裏來了點亢奮的情緒。"這位可不是什麼良善的主。″
"留下那孩子。″他不管他們所說的話,目光一直落在昏睡的孩子身上,除此之外反而有些無視。
那名少年怔愣幾秒後,立刻拉下狼首面具戴好,把懷裏的孩子放至貪狼的背上,從貪狼的毛裡拿出一根長木棍,一邊的尖端綁著矛刃。
‘帶他去吳家,敢摔著他,就拔光你的毛!’吳老狗惡狠狠的交代完,便不理會貪狼的抗議,就朝黑麒麟的方向衝去。
明知道他的身份,卻又直接的衝過來,他對這個半人半妖的有勇無謀感到意外;麒麟凝望現在的象,黑雲開始聚起,籠罩在這個上方,翻滾的雲氣裡,流竄著大量異常的電光。
天上的異景是眼前這頭獸造成的,本質該只是會使風的狼,卻不知從哪碰到的際遇,讓這頭獸能喚雷,而且力量還足夠與成年的雷獸拼搏。
不過這頭獸體內的力量,現今卻少了一半,不見的那半竟是分享給人類?
黑麒麟用他雙眼看穿了貪狼,知道這頭獸把生命與力量與一名人類共享,這樣的結果,是他怎樣也無法看透。
直到強風迎面襲來,藏在風裏的雷電正不斷打在他的麟片上,他才正視起已經逼自他眼前躍起的少年。
側身避過砸刺下來的長矛,纏著雷絲的矛只是輕輕劃過他後背,就磨擦出火花來,對他來說這損傷是不值一提,但少年靈活的動作卻很麻煩。
少年能靠著一點撐力,就讓身體在半空中翻轉,又會像條泥鰍一樣,一直打算翻到他背上,就算要被甩下,少年還是有辦法手腳並用的去抱住的脖子。
‘他孃的!這黑東西的鱗是鐵打的嗎!?’吳老狗使盡吃奶的力,捉住黑麒麟頸背的黑鬃毛,便翻身騎上他的背,一手抱住脖子,另一手拿著短刃猛刺,但幾次下來,他的手是反被震麻了。
抬頭一瞧,吳老狗有了新的主意,雙腳纏住黑麒麟的脖子,嘿嘿笑著的抓住那對四叉的鹿角,使勁的凹折那對漂亮的鹿角。
‘就拿你給我家笨娃兒進補!’正打算拿刀來把死捉住的角給鋸下來,一直以迴避、藐視的態度來應付他的黑麒麟,昂首看了他一眼,從那雙獸眼裏他看到了怒意。
下秒他就被無形的力量給震飛,還在半空連翻好幾圈也沒能穩定身體。‘靠!我的鹿茸!’
用手臂護住臉,準備忍下直接撞牆的痛,但接著他撞上的卻是熱又毛的狼身,下滑的身體則被狼給咬住。
"對我幹過的事,你也敢拿去對那頭黑麒麟做!?″攀爬在護牆之上,貪狼的爪子因它在使勁而插進牆裏,牙磨了又磨,打起把這惹事的人給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