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感到抱歉的笑了笑,然後就指了個方向,在我想開口說時,油瓶就湊很近的要聽,我先是怔愣的退了些,但看油瓶應該是想聽我說話,所以我傾身向前在他耳邊小聲的說:‘有人來夜訪齊家。’
‘所以?’
所以?我目光轉了圈,抿唇一笑。
最後沒忍住好奇的念頭,我們隔了些距離先偷瞧來的人是誰,看到走在庭廊上的人後,我詫異的瞪大雙眼。
是解語花!完全是個沒料到會出現在這的人,還在這時後到這,難不成是老癢知道他在這,纔要解語花來這看他的情況?
不、這沒道理,老癢要使喚人也會不讓他的琴師當跑腿的。
這樣的話,就只可能是他自己決定來這了,但為什麼找上齊家?是有什麼事想問嗎?挑上這時後無非是想避開其他人,那談的肯定就是要緊事。
等著解語花走進一間屋子裏,我跟油瓶才避過下頭的人,靠著油瓶的身手爬到有解語花在的那間屋子的屋瓦上。
油瓶一到那,就馬上挑了一處位子,動作很輕很慢的把屋瓦揭開一道縫來,做的很自然順暢,都讓我用佩服的目光望向油瓶專注的臉。
不過揭的也太順,感覺就是做上好幾回,才練得出下頭有人,還沒被人發現的手法。
想至此,我微眯起眼的懷疑盯著,像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抬起頭看過來的表情像在問怎麼了,整個就像沒做錯事的無辜樣,讓人責怪不下去,而我也在反射性的搖完頭後才反應過來。
啊啊、算了……那不是要緊的事。
我趴在那揭出來的缺口邊,從這邊可以看到解語花低垂著腦袋的模樣,而跟他對話的人雖然看不到臉,但從聲音聽來是齊家的大少爺。
‘這時辰來,看是急了?’
解語花抿了口茶,樣子看不出哪裏有急了,說話的口氣也沒有在迎月樓時那般輕柔和緩,反而透了點冷然:‘我不是這城的人,所以聽人說齊家在那方面很有法子,現在看來並不是這一回事。’
‘老實說,要探個人過去做過什麼事對齊家來說是不難,但要那個人沒被吳家給護著。’
吳家護著的人……
我忍不住皺眉的看著下方在談話的人,偷瞄一旁的油瓶,見他也聽得專心,便油瓶的耳邊很小聲的嘀咕:‘如果我們在這趴一晚,似乎能聽到不少事耶。’
只是隨意說的話,油瓶的眉頭卻皺起來,像這事是很嚴重的問題,便輕聲認真問著:‘要拿被子嗎?’
太過認真的話,加上油瓶吹在我耳邊的氣又很癢,害我沒忍住的輕笑了一聲。
‘上頭有人。’解語花很冷漠的口氣,還有馬上找對方向看過來的目光,那之中所帶有的冷意,在我縮起身不小心瞥到時,脖子後的汗毛直豎。
油瓶攬起我的腰,半扛到肩上,然後一刻也不停歇的爬過屋脊,往另一邊跳下去,當油瓶雙腳一落到地面,前頭就傳來人聚起來,要爬上屋頂看的吆喝聲。
我憋著聲,也不敢亂動,怕又會礙了油瓶,所以我安份的捉緊油瓶的衣服,感覺到他人突然停下靠牆躲入陰暗處,纔想著要回頭一起偷看,他就帶著我往另個方向跑。
突然就踩踏樹幹,油瓶高高的躍下,而我的肚子枕在油瓶的肩膀上,在對方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翻躍動作,我看著眼前的景像一下是顛倒一下是翻轉的,搞得我都有些暈了,最後好不容易等到平安落在另一個屋頂上後,油瓶纔將我給放下去。
但也沒太多時間能緩口氣,我趕忙跳進那個被我們拆掉瓦的洞,然後捉著橫樑跳回到原本的房間,油瓶則是一會纔下來。
我們連口氣都還沒來得及喘,外頭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青盤大人、青盤大人?’這人是這麼喊,旁就有人在問說會不會是偷跑出去了。
這一聽,可以肯定是齊家的大少爺已經懷疑到這來了。
一邊的油瓶就突然推著我到床邊,我還摸不著頭緒的就被壓倒在被鋪上。
我怔愣住,看著上方的人,輕喊了聲:‘……小哥?’
然後油瓶就毫不猶豫的剝我身上的衣服。
唉?!
‘配合點。’
我遲疑了幾秒,上半身就已經被油瓶給剝乾淨,他人反看到我的胸口後就頓住,是門又猛被一敲,油瓶纔像回過神的轉頭看向門,然後伸手扯了被子蓋在我身上。
他是邊走邊脫掉外衣,拉開門上的橫閂,突然拉開門,在外頭還在猛敲門的人,拳頭冷不妨的就敲在油瓶的胸口,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什麼事?吳邪剛睡。’油瓶語調冷然,甚至還能聽出點怒意,像把我吵醒是罪大惡極的事。
‘呃……我、我……喂、你說、你來說!’
我側臥在床上,油瓶在門那邊擋了大半的位置,我眯眼偷看還是能看到被擋在門外的人似乎想從縫看我是不是真在裡頭。
所以我用帶點睡意的口氣,懶洋洋含糊不清的喊了句小哥,然後就問怎麼了。
油瓶沒有迴應,倒是外頭那幾個敲門的連聲說著對不起,各個都找了個理由就急忙告退。
‘你是用什麼表情把人嚇跑的?’我問。
回過身的人,一臉平靜,表情也沒什麼變的不發一語,然後點亮燭臺上的紅蠟。
我披著厚被子坐起身,望著把門關好又走回來的人,然後彎身去撈被丟在地上的衣服。
‘你明明有副好皮相,不過不笑時的確也是怪可怕的………’至少是對比氣勢時,沒道理的就覺得矮上對方許多。
似乎是覺得我動作慢,還分心的說著話,油瓶伸手過來把我幫忙我拉平衣襟,順手還把盤扣給一一別上。
‘吳邪。’
‘嗯?’
我聞聲抬起頭,看到油瓶的臉,見他抿唇,嘴角微勾,表情因這微小的動作而將原本就好看到的臉變得更讓人挪不開眼。‘還可怕?’
只可惜眼中沒啥特別在笑的感覺,語調上也沒特別起伏,聽不出他的情緒,反而是很單純的問著。
‘我嚇到了……’我呆愣住,被那笑給嚇得沒由來的心頭一顫,所以也直接的就說。
‘呃?我不是在說小哥你笑得不好看啊!就看慣你沒表情,沒料到你會突然笑給我看……呃啊!你別低頭、別低頭啊!你不管是有笑沒笑都很好看,我都很中意的!’
‘嗯。’
我說這麼多,他只輕應了聲,臉上當然也沒有遭到打擊的失落感,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我發現這油瓶眼裏好像有笑意。
被拐了?我直覺的想。
我們在房裏又待了幾個時辰,差不多是值班當差的人最想睡的時後,我們決定直接去到齊當家的房間去看。
這回也不打算爬屋頂鑽洞了,是小心點避過人的眼目,或是丟東西把人給引開,再不行就是靠油瓶掌刀一敲,打昏藏起來便成了。
所以一路還算順暢的溜進齊當家所在的房內。
或許是長時間的用藥,一進去就聞到撲鼻來的藥味,房裏頭的人已經全被油瓶給放倒了,我掌了燈走到床邊,將燈火湊近些照了照。
齊當家病得比我想得還要嚴重的樣子,人平躺在床上,身上蓋了一層被子,幾乎要看不出被子的鼓起的弧度,可想見底下的人已經要瘦到不成樣。
面頰黃蠟,皮向內凹下,看起來只剩麵骨在撐著,活像骷髏似的人。
我這樣照著他,他也沒馬上就清醒過來,就算醒來,可能也沒氣力說話了。
伸手去掀翻束住脖子的衣領,把燭火湊近些看,很快就找到閃著微光的白線圈出現在齊當家的脖子上。
‘怎又是這東西……’
想扯卻扯不斷,沒一會就透不見。
我回身想與油瓶說話時,手腕就一陣被死死捏住的痛,險些就讓手裏的燭臺給翻倒。‘齊當家?!’
如同枯枝的手指緊圈住我的腕處,發抖著,也像用盡全力,然後睜瞪大看過來的雙眼,因為臉上已經瘦得沒什麼肉,那對眼珠子撐著皮看起來格外突顯。
齊鐵嘴在見到我的臉後,淚水就突然從他眼中流出,渾身抖得誇張,還是吃力的喊著:‘羽、羽兒……你、終於回來了…’
齊羽?!
不知道是齊當家兩眼昏花,還是我真的與齊家的二少爺有幾分神似,才讓齊鐵嘴喊我喊成是他兒子的名字。
‘痛…’我咧嘴低叫一聲。
手腕上的痛,完全不像生病的人該有的力氣,我想把手給抽回來,反把齊鐵嘴從被鋪里拉起身,油瓶立刻閃身過來,拿著手裏的刀,用刀柄敲打齊鐵嘴的手骨一下,看起來雖敲得不重,但卻讓握死的手馬上鬆開。
齊鐵柺少了支撐的身子,就重重的又倒回到床上,沒閉上的雙眼看起來有些渾濁不清,但目光已經沒再往我這看,而是向個上方愣直的呆望,口裏發出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