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隔天還沒亮,七殺就提說要讓我們離開貓村,不願意讓人在這待太久,也說會有不好的影響,雖然我也想要快些離開,但眼前的霧,除了會害人變小外,裡頭還一堆會跑來跑去的引路鈴,想到這就不是很想踏進去。
"沒其他路能出去,這也是那小子安置的。″
七殺的一句話我打掉我想問有沒有其他路的念頭,忍不住怨著張大佛爺的安排真惹人厭。
‘牽我的手。’
‘呃、為什麼?’
‘如果變小就會知道。’
他是覺得我還會再一次變小嗎!
不過最後我還是跟悶油瓶牽了手,因為也會擔心如果真又變小,悶油瓶沒發現到一腳踩下去,那真是慘到不能再慘的事。
一進到白霧之中,嬉笑聲遠遠的傳來,但都不敢靠近,我爲了分散注意,同時也想知道,就問了他為何會主動攻擊七殺。
悶油瓶的回答也很奇妙,說因為被七殺給說中了,他想保護我,很單純的就有這個念頭,之前也沒去多想,但七殺的意思卻是他想保護的想法,並不是他自己想的,同時監視那詞讓他感到煩亂。
在霧中我快要看不到悶油瓶的人,從牽住的手中感覺到他還在心煩,從他無意識的握緊手。‘別想多了,我知道你真的想保護我,這樣就夠了。’
沒聽到迴應,但被握疼的手被輕輕的放開。
周圍的霧氣慢慢的變稀薄,漸漸的能看到四周的景物,我的左手一鬆,就發現自己站在之前追七殺進去的木造樓房。
自己是回來了,但悶油瓶卻不見了!第一個念頭就是他還留在霧中,我四處的找也不知該怎麼再回到那地方。
‘嗶——!’
聽到小畢方的叫聲我立刻低頭看,它的大小還是一樣沒變,正很興奮的邊跳著邊拍動翅膀,樣子像想飛起來一樣。
‘知道你爹去了嗎?’
‘嗶!’
聽起來好像還真的知道,小畢方拍翅一飛,從我的手上落到地上,繞著一個小黑影轉。
‘誒。小哥!’我驚訝的大叫一聲,嚇到小畢方,而小悶油瓶也抬起往我這看。‘你變小了!’而且還跟小畢方一樣高!
小悶油瓶似乎不太能適應現在的大小,一直低著頭盯著他那對小小的手,許久我才勉強聽到他如蚊蚋的細語說:‘……好小。’
他無奈的樣子,最終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來,想要把他抓到手上,卻被悶油瓶給一避再避的。
‘吳邪,別鬧。’
‘沒有!我是怕你不見。’我笑說。
悶油瓶搖搖頭,招來小畢方,從它的身上拿下一根綠色的棍子,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小畢方綁了東西,我很快的就知道那是什麼,沒來得及阻止,悶油瓶就已經抱著綠莖在啃。
我遺憾的哀叫一聲,看著人慢慢的變回原本樣子。
而後我們慢慢的走回自己的鋪子,先被從鋪裡頭哭著跑出來的王盟給嚇到,沒多久老癢以殺人的氣勢出現在我面前,瞪了我好一會,罵了聲混帳就把東西給丟過來,被莫名奇妙的給砸中後,一旁的悶油瓶也開始在幫我接,最後老癢氣到好似連鞋都丟了。
混亂了好久,看戲看夠的黑瞎子纔跟我們說,我們莫名不見了十來天,所有人都以為接著會看到我們被上的屍體,還有胖子,以為我被衙門的人給藏了,帶了不少人殺去撞壞衙門。
總之我們消失了十幾天,他們也亂糟糟的十幾天。
我啞口無言的聽完,到貓村明明才一兩天就出來,怎外頭就變成十來天后了,也就是說這是七殺講的不好影響嗎?
安頓好後,倒在床上的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竟然能平安的躺在這,差一點就要在鋪子外頭給人打死。
許久後,我才又開啟從貓村那拿出的木盒,把裡頭的信大略看過一次,那全都是同一個人寫給張啟山的信,信中都說著到處流浪時所見事物,還有戲班子的瑣碎事情,有幾封信的最後都會寫著,希望哪天張啟山放下張家時,也能到處走走看看。
唯有少數的幾封信,信封上寫的是二月紅的署名,是張啟山寫給那個在外頭流浪的人,卻沒有寄出去的信。
‘老闆——你不在的那幾天好多人找你做事啊!但你都沒回來,所以那些活也沒門了。’
我皺起眉,聽到耳邊的這一席話,頓時有種不想睜開眼去面對那些差事。
‘老闆——迎月樓老闆這次丟下的帖子你真的要去啊,不然他真的會來鋪子這抓人,抓不到的話,苦的都只有我而已……’
後頭的話碎念起做這麼多都沒加錢的事情,聽煩了,我翻個身睡,碎唸的話就馬上停止。
‘還有,老闆啊——’又一次的拉長音喊。‘迎月樓老闆說這次你跟小哥,別再穿的像七爺八爺那樣,會害人以為你們是要來勾魂的。’
說什麼七爺八爺,我跟悶油瓶衣服的顏色明明是穿反的。
‘啊、對了,老闆……王八捕快知道老闆你回來後,私下差人要你快去衙門那跑一趟。’
怎麼連王盟也把王二叫成王八了……那人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寫對過?
‘老闆,我都在你耳邊說這麼多了,竟然都沒醒!這樣子如果火燒房——’
‘夠了。’我手一伸,一掌就捉住一大早就在我床邊講不停的頭,嫌吵的把他給推遠些。‘一早來我房裏吵鬧做什麼?還隨便跑進來。’抓著睡亂的頭髮坐起身,瞥一眼正坐在地上的王盟。
‘這裏又不是女孩家的閨房……’說著,擔心的問著我有沒有把話給聽進去。‘老闆,你剛都有聽進去了吧?’
‘嗯……’捂著臉,還是很不想清醒。
‘那有聽到王捕頭現在正在外頭等你吧?本來想直接進來的,但被那個小哥擋在外頭。’
‘王盟,比起剛的廢話,你應該先說這個。’
我盥洗完後,看外頭的天色,將近中午時分,悶油瓶沉著他那張臉,把王二跟他的手下擋在鋪子外頭,捕頭的手下見狀想要發作,全被王二給壓了下去,而悶油瓶看他們沒打算再進來,便直接著在鋪子門口那望天發愣,反而意外的吸引不少姑娘停下腳。
如果沒被發現的話,是不是能裝病不出呢?
躲在門後偷偷的瞧著外頭,而我只是稍稍移了下腳步,耳根很尖的悶油瓶就立刻轉回頭看,連同的也招來王二注意,最後我嘆口氣,只能走出去跟王二他們道聲早。
王二也沒搭理我的招呼,一臉正色的跟我說:‘你先前答應的事沒做。’
我後仰頭無聲的哀叫聲,知道他在指什麼。‘是答應的事沒錯……但我還是要先說,我的正職是開這個小畫鋪兼畫妖的活,並不會是驗屍的仵作,這次之後請別再找我做這事了。’
‘就這次。’王二比了比身後說:‘雖然抬來的不是轎,但也是叫了車來請你去了。’
見是推不掉,我無奈地問悶油瓶要不要一起去衙門走一趟?
城心佔整個城的區域雖然不大,但不少有些名氣的家族都居於此,連衙門也在外邊,靠近城西的位置,而城西與城心最分明的界線就是由北至南流穿城的大河,從北方的高山彙集而出,最後沒入南方看不見邊際的大湖。
驅馬車的馬伕鞭甩的很勤,很快的就已經到跨越兩邊的橋樑,掀開布簾,小視窗能看到外頭橋下的水光,以及兩邊沿河而建的房子。
‘知道這河的名字嗎?’發現悶油瓶一直盯著水面看,我就偏頭問了他。‘它現在被叫做明河,明天的明……不過它原來的字我覺得更合襯。’
原本靜默的王二,似乎因我的話挑起了興趣。‘原本的字不是被人覺得穢氣才改的?不過好好條河取了冥府的冥字,的確讓人不舒坦。’
‘以前人這樣取也有它的道理在,改成了明字,沒了警告的用途,冥河的危險還是會在那,不會不見。’我撐著臉頰,淡然的說著。
‘有問題?’悶油瓶又看一眼河面,總覺得他好像很在意。
河岸的景色在馬車過橋後已經慢慢的遠離,我放下掀起的布簾笑說:‘如果三更時到這,就會被帶走,聽說現在還沒有人回來過……不過話說,今街上的人怎這麼少?’說著,我看向了王二。
‘最近城裏不見的人多,冒出來的屍體也多,後來查到,找到的那些屍體都是不見的那些人,結果現在沒人敢隨便出門,鬧得人心惶惶。’王二心煩的說。
‘除了你們官家,還有誰出來查這事了?’
‘吳家在幾天前已經開口說要查,所以你們這些拿盤的該動的大概都動了。’
那聽來就是全員都下去查了,如果憑各自的人力跟手段都還找不到的話,那或許藏起那些人的地方可能不在城裏,但把人給運出去又把屍體給丟進來,這舉動太過醒目,到現在會沒人發現也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