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就看到它黑色的身軀燃起螢火,而我的腳邊也被一大圈青色的火焰給包圍。
來不及退出來,原本踩很穩的地面就突然落了空,身體不受控制的就往下墜,反射性的伸長右手往上抓到東西。
我愣住的抬起頭,第一眼入目的就是悶油瓶有些緊張的神情。‘小、小哥…’在悶油瓶的後方看到那隻黑貓的身影,還沒來得及開口警告他,右手就在這時突然痛起來,一時忍不住的鬆開抓住他的手。
‘吳邪!’
撈不到悶油瓶伸長的手,身體直墜下去,在摔落地後,身上的痛卻比不上,在我鬆手的瞬間在悶油瓶臉上出現的錯愕。
好痛……
我從平躺坐起身,整個後背被碎石泥塊給嗑得相當疼,一時間也站不起來,而自己的右手從剛纔的疼,現在已經變成麻的感覺。
這傷可以肯定是跟那隻黑貓有關了,只是那隻貓讓我掉進這地方到底是爲了什麼?應該不會是跟黑瞎子說的一樣,發情的猞猁會把人捉回窩交尾……
‘真糟了,沒紙沒筆、連手也不好使喚。’我嘆口氣。現在只能希望被帶來這,不是爲了交尾那種糟糕事。
仰頭看上頭,找不到剛是從哪掉下來,一片深不見底的黑籠罩整個上方,這裏與其說是剛纔樓房的下方,不如說黑貓用某些辦法把我帶到這地方。
‘嗯?’注意到上頭的黑有了被攪動的痕跡,看起來有些像黑霧的東西開始散開露出個缺洞,沒一會就有個往下掉的黑東西,被黑霧給吐出來。
我愣下。因為那黑東西所掉的位置,似乎會砸中在我身上。
‘呃…等等!’我痛得疵牙裂嘴,連忙縮起腳躲過被黑東西給壓到,卻還來不及站起身,讓摔到地上的黑東西,直直撲倒在我身上。
身上多了份重量,我的背又貼回到地面。‘唉……’不是很痛,但被壓著還是不習慣。
推了推黑東西,才發現手感碰起來像個人,我立刻抬頭往下一看。‘小、小哥!?’連痛都顧不得撐起上半身,悶油瓶壓住我的下半身昏過去,身上有好幾處還燃著小撮的青色火焰。
‘你是幹了什麼啊?小哥…’拍拍他的臉頰,人總算是被我給叫醒的睜開眼,他先是茫然的看著我這,隨後像驚醒的起身捉住我的手。
我被他這一串像起屍的舉動給嚇著,心頭跳的很快,手同時傳來被捉疼的痛。
‘為什麼鬆開手?’
悶油瓶越是逼過來,我就越往後退,背都要貼回到地面去了。‘冷…靜點,我剛沒打算鬆開手,只是手痛得捉不住,然後現在也很痛……’我瞥了一眼感覺快廢掉的右手。
他停頓下來,看著我的右手,才慢慢的鬆開攫緊的手指,而後小心翼翼的翻開檢查,悶油瓶的面色很凝重難看,眉頭還緊皺著不放。
‘你這是在自責嗎?’
‘別想多了。’用手揉壓悶油瓶的眉心,他有些發愣的望著我的舉動。‘反倒是現在你來了,正好能幫上我。’悶油瓶只要臉上少了那層焦慮,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就是相當好看的樣子。‘……那個、小哥先起來,你這樣壓著我不好說話。’
悶油瓶立刻默默的站起身,身上一少了重量,我便動了動手腳,身體也沒有剛纔那麼痛。‘你知道這是哪嗎?’搭上悶油瓶伸過來的手,讓他拉著站起來。
悶油瓶搖頭說不知,我看了看四周,基本上就是空曠沒什麼特別的景色,空氣中飄散著薄霧,有些地方白茫的看不到路,地上長了很多相同的花草,大略看下來只長了兩種,都開著白色的花朵,但一種小小似蓮,散發著淡黃色的柔光,另一種是莖又細又長,白花像鈴鐺的結成一串的垂著。
聞的到那些花似有若無的香味,路上還有柔光照著,讓我們還不至於看不到路。
亂走了一大段路,周遭的景象卻沒什麼在變,我停下腳步,盯著一直讓我很在意的那些花看。‘總覺得這些花很眼熟啊。’
‘我在外頭沒見過,山裏也沒有。’
‘我很像在很久以前有看過。’但感覺上這些花貌似給自己不是很好的回憶。‘還是當心些比較好。’
附近的薄霧開始聚起來,悶油瓶走在我身邊靠很近,大概是在擔心一不小心就會在霧中走散;走也走了一段時間,一直都只有我跟悶油瓶兩人,但在白霧聚過來時,聽到四周傳來小孩子嬉戲玩鬧的笑聲,光聽聲音,很像有一群小孩在我們的身邊跑來跑去的玩。
只聽到笑聲,卻沒看到笑的人,走沒兩步就覺得被什麼給碰撞到,一個沒站穩的往悶油瓶的方向跌。
‘吳邪?’
‘我沒事。’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我開始慢慢想起不太好的回憶。
籠聚的霧氣越來越濃,幾乎快要看不到一旁的悶油瓶,而他更是緊捉著我的手不放,嘻笑聲在霧中此起彼落,有時還聽的到奔跑的聲響,像在玩我在這裏的遊戲,引著我們往那邊靠。
時不時的感覺有什麼從腳邊跑過去,在腳踝被猛然一抓,還是讓我受到不小的驚嚇,反射性的踢開踩了下去,四周的嬉笑聲就突然停了。
我跟悶油瓶對視一眼,很同時的低下頭看到底踩了什麼。
一串像鈴鐺的白花被我踩扁扁的,花屍還有一半陷進土裏。
‘花?啊、我想起它是什麼!’把踩爛的白花連根拔起,很快的往悶油瓶手上丟。‘那花叫引路鈴,如其名就是能給人引路的,但通常會先捉弄迷失方向的人一番,就像剛剛那樣……還有,別看它長的像植物,它是活的、會跑……’說完,還是覺得很不能接受的皺眉。‘就像人一樣,那串鈴鐺是它們的面首、莖為軀、葉為手、根就是腳,待的地方就是這種霧茫茫的地方。’
‘你討厭這個?’拎著軟掉的花莖問。
我掙扎一會,才很不甘願的點頭。‘在我小時後,曾經被它們整過……被它們困在一個地方困了三天,在我被找到時,已經哭到喉嚨都啞了…啊、對了,它們還手把手圍著我繞圈圈過。’
現在大了,回想起那段強迫忘掉的可怕回憶,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
悶油瓶捉下正在打盹的小畢方,對上我疑惑不解的表情,認真、簡潔的說:‘放火燒了。’
悶油瓶冷冷的宣告,氣氛頓時緊繃、安靜,不知從哪開始的起的音,霧中傳出來的不再是笑聲,而是小小的哭啼聲,還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
簡直就像一大群小孩被嚇哭的聲音。
但當成壞人的悶油瓶卻不為所動,似乎打定主意要小畢方放火燒了這,小畢方倒很搞不清楚狀況的叫個不停。
‘小哥,別為難它了,那點星火是燒不了這的。’看小畢方努力的吐出一小團一小團的小火苗,我忍不住笑說:‘而且你都把它們給嚇哭了,也算幫我出口氣。’
悶油瓶瞧了我好一會,纔將捉在手裏裝死的引路鈴給丟了,還順手把亂跑胡亂吐火的小畢方給撿回來。
引路鈴似乎真的被悶油瓶給嚇到,發出來的聲音聽起來都離我們有些距離,很少見的情況,讓我沒忍住的一直笑。
‘吳邪…霧更濃了。’悶油瓶露出無奈的表情,開口提醒笑的忘記注意周遭的我。‘當——’
說到一半的話突然沒了下文,我疑惑的抬起頭看,原本悶油瓶所待的地方,現在只看得濃濃的白霧,伸手一探卻摸不到原本在身邊的人。
‘小哥!’沒聽到迴應,只剩引路鈴的低笑聲。
剛身邊還有悶油瓶感覺是還好,但現在剩一人來面對這些,莖根歪軟、扭來扭去還會跑跳的妖草,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現在該怎麼辦纔好呢…’喃喃的說。
四邊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而霧會聚這麼快跟濃,也表示這霧應該有什麼古怪,加上霧裏還生了不少引路鈴,感覺就是打算讓走經這裏的人找不到出路。
正猶豫該不該走下去,所站的大地就突然微晃震動起來,猛然來的地牛翻身,震得我站不住腳的跌坐在地上,眼前突然出現高不見頂的黑牆,在白茫的霧中,隨著這黑牆往我這逼近,霧氣也向兩邊很快的散開,讓我漸漸的能看清黑牆的全貌。
有一刻,我真的希望自己什麼沒有看清,心頭砰跳的很快,無可避免的我倒抽了一口氣,壓下所有的震驚,很想保有一貫冷靜的口氣說:‘我……討厭這地方!’
‘吳邪……’我連忙捂起發疼的雙耳,因為太過近,那聲音聽起來如雷在響。‘你變小了。’
‘孃的…’有點欲哭無淚的瞪著眼前的龐然大物。現在到底真是我變小,還是悶油瓶猛然變大?應該說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或許是我們倆人的大小突然差太多,悶油瓶竟然得像獸一般伏著身,臉幾乎要貼著地面,我們兩人的視線才能勉強對視到。
‘小、小哥你離我遠一點…’面對變很大張的臉,又湊得如此的近,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一切都讓我忍不住想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