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耳環樣式是六角的古銅鈴鐺,幾乎要跟老癢的一模一樣,但只差在,掛在女子耳上的鈴鐺會響,並且還是一對完整的耳飾。
‘夫君。’恭順喊著靠在門邊的人,在那人準備走進來前就站起身,女子打量對方的衣著後,笑容不變的說:‘新婚之夜,夫君換上外出的行裝是爲了何事?’
門邊的人笑了,他身後的紅燈籠,讓他的面容顯得有些暗,但我還是認出他的樣子,畢竟雙眼用黑布矇住的,自己只認得一人。
事情變得讓我難以料想,脫口想喊黑瞎子,我才發現自己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而一男一女則還是沒發現我的存在,自顧自的說著,這樣的情況很像在看一齣戲。
‘知道我為何回來娶你嗎?’黑瞎子順手掩上身後的門。女子仍笑著,但笑意變淡。‘妾身不知。’
‘不、你應該知道。’笑著,走近,手一伸,扯住女子後腦的頭髮,讓她仰起臉露出痛苦的神情。‘我沒想到你會輕易的答應。’
‘妾身只想成為夫君身邊的一人。’
黑瞎子扯得很用力,像要把頭髮跟頭皮一起扯下,六角鈴鐺在耳垂下搖搖晃晃的,從耳後一路到衣內的面板上,長了一層薄薄有些透明的蛇鱗。
看著女子的眼神中露出疼痛,我的手也突然劇疼起來,只是一瞬間別過臉看自己的手,黑瞎子接著做的事不只沒看到,連說得話也沒聽到。
手的痛持續著,似乎是要被什麼給咬斷手骨,我被這痛搞得受不了,再睜開眼看清楚四周,已經不是剛那個新人的房間,自己躺在床上,看著床頂認出是我房間的床,半撐起身,房裏的燈火已經吹熄了,但看了一會就確定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剛那是夢嗎?而且還夢到黑瞎子!
想下床喝杯水,就覺得自己的肚子上多了一份重量,不是把四肢壓得動彈不得,比較像身上多了個東西坐著,在一片黑的屋內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坐在身上,只模糊的看到一團黑東西。
好奇的去摸,就聽到一聲有些兇有些高亢的貓叫聲,我驚嚇的立刻收回手,一雙碧綠明亮的眼珠子就突然出現在眼前。
‘貓…?’瞳仁在碧綠之裡又圓又大,在黑暗中特別亮,卻只能看到一雙貓眼,就多了種詭譎感覺。
我往後退縮,後背不自覺的發毛起來,知道大多數的貓是可愛無害的,但前陣子因為猞猁發情的事,老癢又釀了那種怪酒要給我喝,讓我現在對貓沒什麼好感。
來不及去細想為何貓會出現在我房間,還坐在我的身上,我身前就出現點點的青色螢光,讓我能隱約看到是一隻黑色的短毛貓坐在我的肚子上。
點點螢光碰到黑貓強壯的身體,就瞬間燃起成青色火焰。
‘呃…啊!’
我連忙退到床頭角,看著在火焰之中的黑貓,青炎沒有燒燬床鋪,黑貓的身體卻一點一點的被火焰給燒掉,青炎也跟著越來越小。
‘餵你——!’想要把貓從火焰中給拉出來,黑貓卻用狠厲的眼神一瞪,嚇得我手頓住遲疑,黑貓跟青焰就一齊消失無蹤。
只留下微微淡淡的燒焦味。
不知道夢跟黑貓代表了什麼意思,但卻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吳邪?’
門外突然有人一喊,我嚇得全身一顫,猛轉過頭看到門外有人影,安撫跳得過快的胸口,手一動就覺得手掌抽痛起來。
‘…痛!’低頭看自己的手,手心跟手背多了不小的咬傷,是跟夢中痛得位置相同。
在我喊完痛沒多久,房間的門就被推開,悶油瓶握著黑金古刀,我還沒出聲阻止他,他人就來到我身邊。
‘小、小哥你……?’怎、怎麼會冒出來?
‘聽到你在叫。’
自己剛是叫多大聲啊!不是睡自己隔壁的悶油瓶竟然能聽到!
‘受傷了。’悶油瓶一注意到我傷著的右手,就牽起來仔細端詳。‘被什麼給咬的?’
嘴微開了下又閉上,原本想說是被黑貓咬的,不知為何就覺得不要說出口比較好。‘耗…耗子!我睡著了沒注意,就被耗子咬成這樣。’
‘很大隻的耗子。’看完傷口,淡然的雙眼就看了過來。
被那雙眼一盯,就莫名的心虛起來,不過說是耗子咬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因為被咬成這樣根本就像是被成精的大老鼠給咬一樣。
‘明天我要王盟去買些藥來放,應該就不會有耗子了。’我握了握自己的手,發現只是縮了下手指就痛得不得了,手的皮肉被咬出不少的傷,一動就開始流出血。
‘嗯。’
悶油瓶也沒再追問下去,拿了藥罐跟布走了回來,就自動的處理起我的手傷,沒一會我的手就包成像顆白粽子。
‘……我是有傷這麼重嗎?’我無言的望著,被包成這樣,應該連想握筆畫畫都不用想了。
‘早些休息,今晚我待在這。’
‘咦?為什麼!’猛抬起頭。
‘左手……也想被耗子咬?’悶油瓶抓起我的左手問。
左手明明沒受傷,卻也被悶油瓶握得有些疼。‘…不想……’
‘嗯,睡吧。’
悶油瓶像在安撫小孩一樣,揉了下我的頭頂,我不甚習慣的避開後,撥平被弄亂的頭髮,順悶油瓶的意躺回到床上。
‘那你不睡嗎?’問收拾好東西的人。
一躺回去,睡意立刻又涌出來,就算現在要把人給回去他的房間,也沒什麼勁把人趕出去。
‘別在意,你先睡。’
‘喔…’裹起被子蹭了下,最後望著悶油瓶的身影闔上眼。
雖然悶油瓶說了別在意,但醒來看到身邊多了個人,還是會受到不小的驚嚇,明明房裏還有張可以躺的長椅,悶油瓶卻搬椅子來到床邊,靠著床架手抱著黑刀,像在守衛一樣的閉眼淺眠。
會說淺眠,是我剛醒想起身,微微的震動就把悶油瓶給吵醒,他微睜開眼睛,但還是一臉沒清醒的樣子,轉過頭看向我。
看來還是很想睡。‘小哥你要不要回你房去睡,還是要睡我的床?’
悶油瓶默默點了點頭,或許是真的很想睡,行動上變得有些遲緩,放下刀就爬上我的床,拉起被子蓋著就據掉我一半的床位去。
‘你也等我下床再爬上來睡啊。’無奈的說,翻身下床。
手在撐床邊時,卻覺得右手微麻,有點施不上力,在要拿起桌上水杯,才警覺到自己的右手是真的出問題。
‘纏太緊嗎?’右手麻痺,像在手上戴了一層厚套子,壓按都沒什麼感覺,只剩指尖的地方用力壓纔會有刺痛。
解開纏在手上的帶子,手掌縮放變得遲緩,用力握起,被咬得地方就會很痛,看這種情況,應該連握畫筆都有困難。
‘怎了?’
我嚇了一跳,就看到悶油瓶不知何時下床走到我身後。‘你不是還在睡!’
‘手。’
‘啊、沒事,沒什麼大礙……’說著,悶油瓶就又替我重新上藥、包紮,想跟他說別再用布纏手了,猶豫了下後還是沒開口說。
被人這樣關心並不討厭,雖然會帶來一些影響跟麻煩……
‘老闆,水雲齋的人一直沒把裱好的卷軸送過來,是要過去催嗎?’王盟見我來到鋪子,就趕緊說。‘已經從月初到現在了!’
‘這麼久了,’現在都已經過十五了。‘鋪裡還剩多少空卷軸?’
王盟隨意的點了架上的卷軸。‘剩沒多少,大概只能再畫個幾次……不過老闆你平常也沒用這麼快,只是在最近用挺兇的,之前儲的量都被拿出來用了。’
‘…嗯。’
‘這次要不要跟水雲齋多叫點貨?’
‘嗯,那我今天去跑一趟水雲齋看情況。’坐在鋪子的案前,試握著擺在這的毛筆,施不上力讓筆一直從手裏掉出。
換到左手畫了幾筆,卻沒法把東西給畫好。‘嘖、還真醜!’
‘老、老闆你手受傷了?’
‘這不礙事,只是試練左手拿筆。’我笑說,但王盟的表情看起來卻像家裏有人死掉一樣,絕望的看著我的右手。‘你那是什麼臉。’
‘那我們的鋪子會不會因為你沒法畫就倒了啊?’
白了他一眼。‘……你給我用心賣畫就不會倒。’
不理王盟在那邊大叫很難賣,見到悶油瓶也從後院來到鋪子,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水雲齋繞繞轉轉,沒意外的看到悶油瓶點頭說要去。
水雲齋是提供我這鋪子筆墨筆硯的店,平時都在每個月初時,會將新裱好的空卷軸送到我的鋪子這,主要是賣文房四寶的地方,也還賣一些便宜的字畫跟扇子。
店的外頭還搭上遮棚,像擺地攤一樣把一些便宜的字畫掛在外頭的牆上,部份的畫軸則擺在棚下的攤子,裡頭放得就是價位較高的字畫、卷軸跟畫具。
沒急著進到水雲齋,而是駐足在外頭看著可以說是鎮店寶的店牌,以行書在上好的木上寫下水雲齋三個大字,能看出下筆的人功力深厚。